（二） 美丽的传说
说起杜家六朵花，那可是远近闻名，几乎没有不知晓的。究其原因不外乎如下：在当时那个年代，一般的城镇家庭家里有两到三个孩子，像杜家六个孩子，几乎难得一见。而且六个清一色的全是女孩，就更加罕有。更绝地是她们的名字：杜伊，杜珥，杜珊，杜思，杜舞，杜柳。感情就是谐音一二三四五六。所有一般只要知道她们姓什么，就没有记不住她们名字的道理，从某中程度上来讲，加大了她们的知名度。更何况这六姐妹，是绝对地让人过目不忘。个个貌美如花，但是长得各有特色。记得好像张恨水有个比较出名的小说也是说讲某家女儿长得漂亮，说是街上流行鹅蛋脸，那年出生的小姑娘就长鹅蛋脸，街上要是流行瓜子脸了，马上出生的小妹就是瓜子脸。杜家的六朵花也是这种趋势，瓜子脸，鹅蛋脸，圆脸，大眼，小眼，单双眼，杜家是应有尽有，而不管怎么长，在人家脸上就是好看。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化妆品的，也没有去韩国整容的经费，冬天脸上抹个面霜就算奢侈了。可杜家的小姑娘们也根本不需要这些，天生丽质难自弃。
而且更难得是杜家的女儿们，特别团结，一致对外，要是同住的院子里，或是学校里有小朋友对她们中间任何一个有不敬的行动，她们是六个一起上，且别说动手了，杜妈教得好，斯文的女孩子不可以手脚乱动的，她们就是动动嘴皮，对着敌人稀里哗啦一通教训，最后再加上一人一口唾沫，敌人早就落花流水，落荒而逃了。所以，基本上不知道她们大名的同龄人没有，敢去招惹她们的同龄人更是没有，这个年龄跨度还比较大，虽然杜家姐妹几乎是以一年一个地高产蹦出来的，可就算是掐头去尾，也得耗去六年的光阴。
岁月飞逝，六朵花到了盛开的年纪，更是招风惹蝶，家周围总是一群一群的浪子游荡着，但是杜妈家教甚严，除了让这些追花者干干力气活，远远地欣赏一下花儿们，剩下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杜家六姐妹虽然性情各异，长相不同，但是却也有很多的共同点，比如爱打扮，知保养，还都会干家务活，书也读得不错，可谓知书达理。当然这里面绝对是杜妈的独门秘笈。所以杜家姑娘在外的名声并不受母亲影响，确实是非常好的，提亲的人把她们家的门槛直接撤走了，可依然还没有说成一桩。大家都在翘首以待，杜家的女儿终究会落于何等人物之手。
想当年张鹏程到美国留学，在美帝国主义积极寻求可以发展婚恋对象，不管年龄，肤色，种族，广撒网，结果是连虾米也没有捞着。把家变成联合国的愿望也泡汤了。迫于无奈，只好把目光回归亲爱的祖国，可这目光一回归就高出了几丈去。要知道可以加上外籍的华人在当年可是了不得的，那时的一个美金可以换成十几个人民币，而这十几个人民币要是落在杜妈这种极会过日子的人手里，可以一家大小过上半个月呢。
张鹏程开始精心挑选，可是左挑，右捡之后，结果依然是零，用张鹏程话说，怎么一个不如一个，那脸都成苦菜花了，不是一直在和介绍人强调要面貌姣好么。介绍人一看这阵势，都渐渐退缩了，手头没有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啊。张鹏程只好求救外嫁在南方某小城的姐姐。其实家里原来一直期望他可以在家乡山西太原内部解决，回国探亲也是一道路费都省很多，更别说时间。可这屡战屡败，小伙子眼看就奔三去了，已经跨入大龄青年之列了，也只有由得他去了。姐姐自然义不容辞地接下任务，开始到处放风，有意者也是络绎不绝，可是到姐姐这里就没有了下文。有媒婆一心想收美金当谢礼，急了：“你弟弟到底想找啥样的，说出明确的条件来，也不要让咱再瞎折腾，浪费大家时间了。”姐姐就等着这明事理的人，明事理的话呢：“我家是开明之至的人家，没啥要求，就是我弟眼光有点独特，他希望可以是个绝色的姑娘。”
这一个绝色呼啦啦吓跑了媒人一大串，合着人家要找的是天仙啊，怪不得遍寻不着呢。同时这也马上让人想到了杜家姐妹。杜家姐妹以前一直没有被列入考虑的范围的原因是她们相对于张鹏程来说还很年幼，当年大姐杜伊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还有就是这杜妈的眼光高难打交道也是远近闻名的，但是现在逼到这块了，美金的诱惑力还是巨大的。杜妈听了介绍人的诉说，半响无语，直到介绍人心如死灰时，轻轻地吐了一句：“等我回家和我家老板商量一下。”
介绍人一听，有戏，谁不知道杜家里里外外说话有声的就杜妈一人，老板就是杜妈自己呀。赶紧和张鹏程姐姐汇报。姐姐一听也是喜出望外，对于杜家姐妹，她虽然没有亲见但也有耳闻过，给张鹏程添油加醋地越洋电话一形容，张鹏程恨不得当天做飞机回来把美人抱走。急呼呼定下春节回来，相亲，结婚的目标。介绍人回了杜妈大约的日子，杜妈却笑笑没有吱声了。搞得介绍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妖婆葫芦里不知要卖什么药。但事以至此，也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杜妈的心里对这事也是反反复复盘算很多回了。从老大到老六，杜妈是细细地比较斟酌过。要是论年纪，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杜伊比张鹏程还小了近八岁呢。可是可以去美国，却是极大的诱惑。杜妈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要是亲事可成，这岳母大人应该还是可以去美国观光驻足的吧。可是究竟让哪个女儿去呢？介绍人当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在说杜伊。可杜妈压根没有想把杜伊放出去。
杜伊当年已经从护士学校毕业了，在城里医院做护士，按杜妈的打算，找个专科医生结婚成家，最合适不过。自己的年龄一年一年大了，头疼脑热的，怎么可以没有个做医生的家里人。更何况杜伊性格温顺，又顾家，杜妈还指望她可以多给家里贡献几年呢。杜珥也不合适，杜珥那时刚读完大专，分到物质局，多好的单位呀，而且自己花了这么些年供她读书，总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了，这样亏本的买卖杜妈是绝对不想再做了。
再到杜珊和杜思，这两个是双胞胎，但是长相，性情是大不相同，杜珊长得和杜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杜思的性情却和杜妈一模一样。从心底，杜妈觉得杜思更合适，因为，杜思若是远嫁，将来杜家嫁到美国就绝对不止杜思一人。可是杜思当时在上中专，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可以为家里增添收入了，再者，杜思可是杜妈心底最爱的宝贝，她可不想这么早就放飞了。而杜珊在上大学，家里还要供个三年，若是现在嫁她，家里不是省了一大笔么。况且，杜珊因为长得极像杜妈，杜妈在心底对她还是有些另类偏爱的，希望她可以嫁得好些，虽然她林黛玉般的性格每每让杜妈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杜舞和杜栁因为年龄还不够拿结婚证呢，杜妈也只好暂不考虑。
当杜妈带着杜珊出现在约定的饭店见面时，介绍人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杜妈却平稳得很：“人家小张是博士，我们家也只有老三的学历般配一点。”那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一直是杜妈问张鹏程的话。虽然，张鹏程已分不清东西南北，答话经常是牛头不对马嘴，但这并不影响当时和谐美好的氛围。期间，趁杜妈和杜珊上洗手间之际，张鹏程姐姐弱弱地问了一句：“这个是亲妈吗？怎么看着比我还年轻啊。”这后来一直被介绍人当笑话传播开去，但是大家都认为一点也不夸张，想杜妈当年不过四十多一点，加上皮肤好，自己又会打扮，说她不到三十，信的人还是百分百的。
不管之前大家的心思如何地各各不同，但那是一场非常开心而且成功的相亲会，所有在场的人都达到了内心的期望目标。介绍人就等着美金飘进口袋了，姐姐高兴终于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张鹏程更是急不可待了，殷切地提出希望带杜珊回家过年，一道把结婚证办了。杜妈笑而不语，但也着实是一块石头落地了。他们回太原之前，杜妈把张鹏程请到家里来吃了一顿饭，让杜爸也看看。杜爸从来就是老婆唯命是从的，看着拎着那么多稀罕礼品的美国博士张鹏程，欢喜都从鼻孔里都冒出泡来了，就开开心心地和未来的女婿喝上了。张鹏程当时也是惊喜坏了，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尝啊！
等他们酒足饭跑，张鹏程不得不告别离去之际，外面忽然飘起鹅毛大的雪花来，飞飞扬扬，密密麻麻，这在南边的小城极其少见。杜爸连说好兆头，好兆头。对杜家是什么好兆头事前事后从没有体现出来。对张鹏程来说，却是立马见效的好兆头。当晚，他因此被杜家留宿了。张鹏程自打一进杜家的门，就开始眼花缭乱，相亲之时看见杜妈和杜珊，他已经觉得是仙女下凡了。等这再看杜家其他姐妹，天啊，原来是七仙女一道下凡。那天除了杜伊因为值夜班，张鹏程没有看到之外，其他的，是张鹏程真真是目不暇接，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想着韦小宝取了七个老婆，要是他也可以，就把这一家子全端了回去，还不需要东奔西跑地瞎折腾。借着酒精，张鹏程盖着有女人独特味道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竟然还有美女跑到他的梦中来了，酥香软玉，如入仙境，他一把抓住，着实地狼吞虎咽了一把。
第二天早上，杜伊下晚班回来，还没有进家门，就听见家里是吵闹一片。赶紧进屋，看见张鹏程和杜思齐齐地跪在了父母的前面。那鬼哭狼嚎班的声音是杜珊从里屋发出的。剩下杜珥，杜舞，杜栁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未完待续）
| 关令尹 (2019-02-02 01:28:28) |
| 一女一脸我记得是张爱玲《琉璃瓦》中的段子，呵呵，十分十分地腹黑。 |
| 夏婳 (2019-02-04 14:59:18) |
| 谢谢阅读！新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