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份下旬无论如何都一个错误的时间,所有的旅游手册上都告诫尽量避免在3月-6月的夏季来印度,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使这里每天的气温都在40度以上,少雨干燥炎热。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该看的看,该玩的玩,尤其是无论如何要打一场畅快淋漓的网球。
由于连续两周日日骄阳似火,40多度的气温使空气干燥得好像是一点就能着火,人在室外就好似在一个巨大的烤炉里。这一日,照例是烈日炎炎,45度的高温,我与女友如约来到美国大使馆学校,在大门口见到等待我们的日本人凯蔻,她热情地拥抱问候,把我们引进大门,要知道这里没有朋友引荐是不能进入的,而且不但要过安检机,还要扣留护照直到离开时才返还。
美国使馆学校的网球场有并排的三块红土场地,球场一侧用栏杆隔开一个狭长的休息区,设有桌椅、冰箱,来客和教练可以在这里边休息边观看别人打球。我注意到场地的红土太干太硬,需要浇水,但是却没有看到有浇水的设施。边线太粗糙,球网太简陋,总之这里的设施显然远不及德国的网球俱乐部。
只见一位印度青年男教练正与给一个十几岁的白人女孩儿上课,女友告诉我这就是她的教练卡瓦奇。美国使馆学校聘用了几名印度网球教练,他们整天待在这里,负责陪练、教练以及场地维护,卡瓦奇就是他们其中一位。他三十来岁,肤色黝黑,一张尖脸上带有典型的印度男人的特点,结实的中等身材,他持有印度网球教练资格证书,还专程去希腊、捷克和塞浦路斯考取了当地的网球教练证书,他打算有朝一日由高人引荐去美国欧洲国家当网球教练,这样他就能离开印度了。这并不是痴人说梦,此前已经有人走出了这条通“天”的路。某欧洲国家大使馆大使夫人,60岁时参加了德里的一个瑜伽俱乐部,师从一位男瑜伽教练,因为指导有方这位大使夫人2年后能够做出双盘而座的高难动作,并且瑜伽技艺突飞猛涨,回国后她把这位印度教练介绍到本国一所瑜伽俱乐部当教练,于是这位印度教练鲤鱼跃龙门三级跳跳到欧洲国家。除了他以外,其他教练也有去欧美的,有去日本的,令普通印度人艳羡。凯蔻不久后就会跟随丈夫回美国,她说届时也会向当地网球俱乐部引荐他的。对卡瓦奇来说,效仿这些人,有朝一日能去国外生活,是自己的梦寐以求奋斗目标。
卡瓦奇教练
我们开始打球,女友的鞋和球拍以及这场地,让我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没打一会儿就感到气喘不适,我知道这是因为高温,我不断停下来休息喝水,不让这不适扩大。一会儿卡瓦奇教练的课上完了,过来跟我们一起打,我和女友与教练对拉,强度陡然增加,我很快感到支撑不住,双腿发软、头发晕,这是中暑的前兆,于是我马上停下休息补水,我感到头晕、胸闷、恶心、腿软,高温使每天打两小时网球的我这么轻易就溃败下来,出乎我的预料,而一直在印度居住的女友却什么事也没有。我心有不甘,休息一会儿让这些症状减轻一些。这时候日本人凯蔻来了,我们开始双打比赛,我与凯蔻搭伴女双,女友与印度教练搭档混双。时隔二十多年再次与日本人打网球,上次还是1994年在日本大阪,凯蔻沿袭了日本人一贯的动作正规、技术全面、认真和专注,女友的超常发挥令我吃惊,印度教练的娴熟技术在预料之中,他并不使用大力抽球,而是用精准的落点控制调动我们,我常常惊讶于他那四两拨千斤的控球能力,最后我和凯蔻虽然以4:6输掉比赛,可是我们还是打得很尽兴,只是我时时会感到体力不支。
在这些球场聘用的人员中,我很惊奇地发现有一位年轻人并不是教练,而是球童身份,凯蔻对他说:“我们要开始打球了,你来帮我们捡球”,于是当我们打球时,他双手背后地站立在球网一侧伺候着,当球落地成为死球后他就跑过去把球捡回来。在德国球场可没有这种服务,美国、日本、加拿大、中国,那儿也没有这样的奢嗜服务,除非是正式的职业比赛,赛事组织方才会聘用专门的负责捡球的球童,业余打球还能享受到这种服务,恐怕只有在印度才会有吧。他的地位似乎很低,被人呼来唤去。然而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猜就是这样一份工作恐怕也不是每个年轻人都会有的机会吧。打球结束后,照理他应得一点小费,凯蔻说行价是100卢比,相当于10元人民币,我走过去递给他并谢了他,他黑黑的脸上总是泛着一种涉世未深的无辜表情,不知在这表情背后他的所想究竟是什么。
右一球童,右二卡瓦奇教练
赛后女友和教练卡瓦奇有事先行离开,这里的教练费是1000每小时卢比,相当于100元人民币,比国内便宜很多,我们付给卡瓦奇1000卢比。留下我与凯蔻单打,谁知我越发地感到不适,在20分钟里竟然不得不停下休息了4次,我喝干了两大瓶水却还是口渴难忍,最后我感到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那样无法支配,我决定不再强迫自己坚持,凯蔻说:“你不要再打了,最近好多朋友都病到了,今天可是45度啊,还是悠着点吧。”是啊,那么此时是正午12时,我们正头顶烈日,地表面的温度已经远超45度了,我说:“可是你却跟没事人一样的,你看我怎么会这样不争气。”她说:“我是因为每周在这里打几次球,已经打了几年了,都习惯了这种高温天气了,可你不一样啊,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吧,会中暑的。”我听从了她的建议,至此我们在烈日下打了一个半小时。几百米的回家路,我走得好艰难,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似的,到了家坚持着洗了澡就睡下了,一直睡了五个小时。期间女友坐立不安地关注着我的动向,她问丈夫怎么睡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什么情况吧,待终于看到我起床后,她俩才长舒了一口气,赶忙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咦,感觉很好啊,所有不适全消失了。
以前,40多度的高温天气对我来说遥不可及,今天有生以来头一次经历,并且还打了一场网球,虽然中暑却好得这样神速,我感到其实所谓的高温也并没有怎么可怕,无形中把自己的极限又提高了一层。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特殊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