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亚有神经病(40)
车子进入赵家车道时,不怕冷的比尔正脱光了上衣在前院割草,车门开处,勇勇将大阿姨韵亚由车中抱了出来,比尔忙丢下手中的工作,将瘦得只剩九十几磅的韵亚由勇勇的手中接过来。
抱着韵亚进门之前,这位高大善良的美国大男孩眼中含着泪水,不顾韵亚发出来的强烈的体味,突然当着众人的面,低下头去,用嘴嘴唇拂了拂韵亚的额头。
站在赵家门前看的赵家的人全部默不作声。
勇勇提了韵亚小的那件行李,是匹兹堡灰狗汽车站站长交给醒亚的,大的那件行李早已不知去向。
醒亚跟在勇勇后面进屋。
栋柱不声不响,将地下室的灯及雷扇全部打开,去掉一些气味之后,才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去,可见他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
小玫也跟着栋柱在地下室转了一圈,才回自己的房间。
看来,对韵亚返回赵家的事,最喜形于色的是比尔,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来赵家替住在半地下室的密斯韵妮服务,醒亚见他这样热心,有意将工资发得格外慷慨,以资鼓励的意思。
韵亚经过一阵子休息调养,体味渐渐淡去,气色也日渐转好,但因不曾吃药打针,所以外表好像干净了,但是行为却明显第一天比一天妖娆。
韵亚近来不但镇日与比尔娇声媚气地周旋,又常常到老人院,赢得一群老先生们过来说说笑笑,老人院里面女多男少,比例极为悬殊,不过韵亚的老人朋友中仍然以老先生为主,老太太寥寥无几。
这天比尔来赵家后院修剪树枝,还没有开始动工,就四处张望:「密斯晕韵妮在家吗? 」
勇勇这一阵子密锣紧鼓,准备大学的 SAT 考试 (入学考试),每天急急忙忙开了舅舅新近送他的二手车到同学家去准备功课,所以当比尔向他问起韵妮阿姨的下落时,他只能一问三不知,把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然后急急发动车子,匆匆出门而去。
赵家的人个个都摇头说不知韵亚去向,只有细心的小玫回答比尔:「今天是老人院的老人外出聚餐的日子,韵亚姐姐告诉我的,他们请韵亚姐姐一同去聚餐,一大早就开车来把她接走了。 」
「这么早,是聚早餐吗? 」比尔追问。 没有人知道答案。 本来一不见韵亚,比尔就心不在焉,现在一听小玫说韵妮被人家请出去了,更是神不守舍,坐立不安,把那剪树枝的刀剪得振天价响,弄得剪下的树枝也就七零八落地往地下乱掉。 小玫看见见剪下的枝叶大大小小横七竖八地落了一地,只得跟在后面去捡,捡来堆在一边。
栋柱急急由房内快步走来,边走边扬着手中的报纸说道:「小玫,报上有人登广告,在卖二手货游艇,说是好像新的一样,看来价钱却比向游艇公司买便宜多了,跟我去看看吧! 」小玫一声欢呼,丢下手中正在捡拾在树枝断叶。
醒亚见了,大声地反对:「现在天气转凉,哪有人买游艇的? 那是盛夏的玩意儿! 」
栋柱却回答道:「就是要天气转凉啊,才会杀到便宜货,走,小玫,咱们去杀价,购买价廉物美的东西! 」
一阵旋风似的,栋柱带了小玫,开着车子走了。
钟点工潘多拉已经不来上班,最恨烫衣服的醒亚总不能将自己的衣服留给小玫去烫,她是表妹,不是花钱雇来的女工,醒亚只得自己动手。 醒亚才烫了一件衣服,就发现很多衣服的扣子松了,有的缐拽断了,一一仔细检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傍晚,夕阳懒懒慵慵地挂在西山,韵亚才由三位衣着讲究的老先生护送回来,坐的是一辆敞篷的豪华轿车,她那咯咯的笑声,老远就由晚风中送了过来。
比尔一听见韵亚咯咯的娇笑,就像一条大狼犬那样地警觉起来,等到头繋纱巾,身着风衣的韵亚袅袅婷婷地笑着由车中走出来,向三位老绅士慢慢地用英语一一嗲声嗲气地道着再见,他就一个箭步跳到车边。
比尔站在车边,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位老人家一一向韵亚吻别,脸上一副寻求生事的样子。 三位老先生中有一位,看见比尔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监视,心里十分不服气,故意把吻别的时间拖长,还弄出啧啧之声来,韵亚一面咯咯地媚笑,撒娇地一面说:「这算哪门子礼貌,差点闷死我! 」她硬是不依,把个热烘烘的身子,软软地搭在人家身上,那老先生被撩得兴起,哈哈大笑一声,将手在韵亚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三位衣着讲究的老先生,一起哄然大笑。
比尔见状,怒路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过去呼地一下,把韵亚拉到身后,然后将那拳头,握得紧紧的。
三位老先生见在年轻人这么凶悍,全部勃然变色,其中一位,声色俱厉地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
醒亚由门内出来,看见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打着圆场,说道:「各位老先生,这个年轻人叫比尔,是来帮我们修剪树枝、打理院子的。 」
那位老先生不悦地说:「这样没有礼貌不知分寸的工人,妳就应该辞掉他。 」
幸好勇勇读完书,由朋友家开了车回来,见到那些老先生原来是认识的,慌忙由车中出来,很恭敬地上去打招呼道:「哈罗,道格拉斯先生,我今天与你的孙子安地读了一天书,你老人家好吗? 」
那些老绅士见了孙子的同学,当然不好意思再与一个钟点工人一般见识,只好开了他们的高级敞篷车,施施然而去。
临走,老人中的一位,不合丢下一句话:「韵妮甜心,明天我们再来接妳。 」比尔闻言,大为不甘心,一径追着韵亚问道:「你明天还要去? 去做什么? 」
本来不干比尔的事,韵亚一味温温他笑,一点也没有理会比尔的问话,转身自行走到楼下去了。 比尔心犹未甘,竟一直追了下去。
突然,楼下砰然一声大响。
醒亚侧耳听了一下,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也就算了,醒亚自己有自己的苦恼,烦心事很多,无法去管他们。
勇勇耸耸肩,带了自己准备考试大包的书,径自回到自己的房内,房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不知怎么,栋柱及小玫仍然踪影全无,醒亚跑到厨房里掀开锅盖查看,排骨肉已经煮的离开了骨头,白饭在电饭锅中温得又干又硬,青菜的叶子也已经变黄。 最后,醒亚只得将电饭锅中加一些清水,熬排骨汤的火给关掉。
又过了好一阵子,天色已经黑暗了,勇勇打开房门,跑出来用中文问:「妈妈,我饿了,何时开饭吗? 」
这是他自己发明的,因为他的中文老师告诉他们说中国话最后一个字是「吗? 」的话,就是疑问句,可怜这个在美国出生的中国孩子,只能举一而反三,凡是问话,都加上一个「吗? 」字。
海云 (2017-06-26 13:42:01) |
国英姐,我一直在读你写的这篇小说,精神病者,看似可怜,可是更可怜的似乎是家人。唉! |
jadeliu2017 (2017-06-28 20:06:35) |
写得很好!感觉是有真实的影子的。没有看到25,26 和 33。 |
余國英 (2017-07-02 10:53:56) |
寫者最怕沒人聞讀,知道有人跟讀,簡直感謝萬狀! |
jadeliu2017 (2017-07-08 20:28:33) |
我们一直在读,抱歉,以前没有登录,就没有留言。写得非常好!赞 |
jadeliu2017 (2017-07-08 20:29:38) |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25,26 和32。 |
余國英 (2017-07-24 00:44:16) |
謝谢提醒,我查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