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亚有神经病(35)
只见他眼镜后面黑黑的眼睛带着挪揄,弯弯的嘴角全是嘲弄。
醒亚抬了抬头,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向前大踏步地行走。 她走了几步,发现旁边没有人,回头看了一下,只见栋柱懒懒地跟在后面。
这算什么罗曼蒂克呢? 她想,就放慢了步伐,挨过身来,小鸟依人一样地把手插到栋柱的臂弯里去,只觉得栋柱吃了一惊,手肘动了一下,自己也觉得非常之做作,一时之间,两人都觉得十分窘迫。
醒亚因为窘迫,一到餐馆就忙忙地点了两个最大的餐式,点完了之后,两人默默地坐着等待侍者送食物上来。
栋柱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嘲弄的笑意。
先上水果,侍者将两盘切成一半的柚子,一人一盘送到他们面前,醒亚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用那精致的银匙三挖二挖,把柚子肉吃个精光。
看看桌子对面的栋柱,他一大早被强迫醒来,完全胃口全无,随手取过银匙,先挖了一小点送进嘴里,水果盘就算解决了,被他推在一边,他示意叫侍者过来收取醒亚用过的餐盘并叫他连自己只吃了一口的水果盘也一并取去。
醒亚与栋柱两人慢慢无言地坐在那里发了一阵子呆,过了一会儿,两杯咖啡以及两大盘早餐送上桌来,新亚双手握紧了刀叉,大口大口夸张地把荷包蛋、咸肉一扫而光,又把涂了大量奶油及果酱的吐司望口里送。
等她把一大盘早餐吃的精光但时候,栋柱正在喝着浓咖啡,用黑黑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不吃呢? 味道不错。 」醒亚用餐巾擦着嘴矫情地问道。
栋柱正要张口,正想要说什么,醒亚皮包中的呼叫器突然呼叫起来。
醒亚心虚,怕栋柱又会生气,或者说些讽刺的话,就匆匆将呼叫器关掉,匆匆看了栋柱一眼,那知他还定定闲闲地看着她笑,非常非常高兴地说:「好了,这一下我解放了,我生怕你会强迫逼我吃这么大一盘东西作为早餐呢,你该记得我早餐只能吃一小口甜点配咖啡,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的! ....。 」
「....。 」醒亚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好了,我叫侍者把这份早餐给我打包好带回去给小玫,她才是那种应该吃点高卡路里食物的人! 」
「....。 」醒亚一时说不出话来,叫她说什么才好呢?
「赶快去打电话给妳的公司呀,等妳电话打完,我开车送妳回家换开妳自己的车去公司,我要回去睡我的回笼懒觉,小玫吃她的营养餐,大家各取所需,各得所好! 」
醒亚觉得又窝囊又扫兴,但是责任在身,只得向餐馆借他们的电话打电话到公司的计算机室,因为当时他们还没有像现代一样流行随身携带手机。
真是!
那一阵子真是忙, 老是半夜三点醒亚被叫起来到计算机室去工作,第二天清晨十点钟左右才由公司的计算机室回来。
自然又是黄着一张脸,蓬着满头乱发,没有时间带戴隐形眼镜,半夜出门戴的是大圈圈里有面有着小圈圈的眼镜,白花花的阳光照着屋顶,而屋顶又毫不留情地将强光完全反射过来,刺着她大圈圈小圈圈的厚重镜片后面的眼睛, 弄得干涩的眼睛只能半睁半闭,实在不舒服。
正在这时,她眯着眼睛发现院子里临时工比尔在那里扫落叶,大概扫得热了,老美只怕热不怕冷,上衣挂在树上,自己赤着胳膊,光了上身,用铁扒在扫叶子。
韵亚用双手撑大了一个装落叶的塑料袋的口,站在那儿等他,大概觉得无聊,觉得不耐烦了,索性一手提袋,另一只手空出来莫比尔赤裸的胸膛。
比尔吃她这么一摸,将手中的铁耙朝地上一丢,作势要去抓她。
穿了很少衣服的韵亚在前面跑,光着上身的比尔在后面追,韵亚大声地呼叫着,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迎面正好遇见栋柱与小玫表兄妹,一前一后,两个人戴了一色的墨镜及同款的鸭舌帽,有说有笑地由家里出来,两人完全没有看见醒亚,一直朝栋柱的车子走去。
「你们去哪儿? 」醒亚有气无力地问。
「我们去学车。 」栋柱的脸上还堆满了笑容。
「表嫂,不久我也可以拿执照了,等我学会了开车,可以帮你很多忙。 」小玫过来对醒亚笑着说。
「怎么我都不知道妳在学开车,什么时候开始的? 」醒亚不悦地问。
「你的事业心那么重,哪有什么闲情来管我们。 」栋柱讽刺地说。
「什么叫做事业心? 我是身不由己呀! 」醒亚不由得不委屈的苦笑了起来。
「我就不懂,白天上班八小时做不完的事,要半夜去赶就行吗? 周末清晨十点才回家....。 」栋柱比她还要不高兴。
「这是我们做计算机程序设计人的命苦啊,半夜不赶,第二天公司员工支票就发不出来,员工领不到薪水,谁负责? 」醒亚也有她的苦水。
「做资本家的奴隶,也要有个底! 」栋柱做出不屑的样子。
「周末不去赶出来,下周客户要用计算机时不能用,黑压压一屋子的工作人员不能工作,坐在那里闲聊,然后嚷着说,计算机坏了,这浪费在几百名员工的工资,谁该负责? 」醒亚越说越停不下来。
「当然是我们女强人一肩挑了! 」栋柱把女强人三个字说的特别大声。
奇怪不奇怪,醒亚平常一心想做女强人,但是被栋柱这么一讽刺,女强人倒好像是坏字眼似的。
「勇勇呢? 」醒亚不想跟他争了,打算改变话题。
「哟,难得妳还记得有个儿子! 」栋柱的话中仍然带刺。
「勇勇与一群洋孩子朋友们出去打球了。 」小玫插口回答。
「走吧走吧,现代女性,工作至上,我们还是去开车吧! 」栋柱站在那儿对小玫说,但是身子并没有动。
醒亚诧异地朝他们看,想了一下之后才明白,原来她的车子停在栋柱车子的正后面,挡住了他的车不能后退。
醒亚一赌气,由车中踏出来,一言不发,右肩背着皮包,右手提了公文包,做出当时职业女性最典范的走路姿势,头也不回地向家中匆匆走去。
醒亚的眼角看见栋柱正不慌不忙地将她的车子开出去,腾出位置来,以便自己的车子可以倒到大街上,然后再将醒亚的车又停回赵家的车道。
最后,小玫坐在栋柱的车子的驾驶位上,栋柱坐在驾驶座旁。 醒亚还亲眼看见栋柱指手画脚地在专心比划给小玫听什么。
小玫栋柱他们开的车子一下子就滑入街心,消失在那阳光里面。 但是栋柱与小玫两个人一式的墨镜,及同一款的鸭舌帽的样子,却在她大脑中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