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云层里穿梭着,我慢慢跌入昏睡的状态,也许是太疲劳了,也许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这一睡,就显得这趟航行的线路特别短,除了中间两次餐点,我基本上就是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当慢慢清醒又感觉腰酸背疼的时候,飞机的机头已经有了下倾的姿势。
上海到了。
而这个时候的庄桥,可能也已经到了北京了吧?
来或者去,就这么快,十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地球的那一边,和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一起和咖啡,而回到家里的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梦绝对不是生活,也不可能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有时候又极想那梦就是现实。
回到家,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洛杉矶机场的那场偶遇,似乎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已经既定的事实,虽然有很多话想和庄桥谈,但是我还是没有说得更多。
比如说,“你结婚了吗?”
“结了,又离了!”
“哦?那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有个12岁的儿子,我们一起生活,也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哦,那就好。”
然后,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我就开始登机,然后回到自己的家。
生活一如往常,没有太多的变化,回来又是很快地投入工作,已经每天忙前忙后照顾周一一,我那个12岁的儿子。
回来倒了几天时差,我就去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事务所主任林宇可就来找我,说在我休假的这一个月内,我以前的一个当事人来找我很多次,让我抽空抓紧和她联系一下。
“什么人找我?”
“好像是你以前一起刑事辩护的当事人吧,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好像是杀人未遂的那个,想用煤气和丈夫同归于尽的那个。”
“哦?已经刑满释放了吗?”
“是的,刑满释放了,说是过来感谢你。”
“哦,那我马上来她联系。”
林宇可转身准备离开我的办公室。“宇可,”我叫住了他,但是欲言又止。
林宇可回过身来,看着我,问我什么事。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见到庄桥了。”
“哦?”林宇可疑惑地看着我,“你这次休假就是为了去见他吗?”
“那不是的,是在机场偶然遇见的。”我吞吞吐吐地说。
“偶遇?这么巧?”林宇可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直看着我的脸。
我不敢正视他,眼光躲躲闪闪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他问我。
“没有什么打算啊。”我回答他,“真的只是在机场遇见的,我们也没谈什么,只是叙旧一下,,你知道的,机场时间又不多,不可能聊什么的。”
“好吧。”林宇可笑了笑,说:“当然,我对这件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我也真希望是偶遇,宣,你不能再自己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我知道。”我低下头轻声说道。
林宇可,是我的这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主任,当然,他另外一个身份是——我的前夫。
做不了夫妻做朋友,做合伙人。这大概是我和林宇可这辈子做的最完美的一件事情了。
“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赶紧跟你那个当事人联系一下吧,电话号码就在你的记事便签上。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说要过来看我一下。
几年前,一个朋友带着她的女儿来找我,她因为故意杀人未遂被抓,而她要杀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她是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丈夫喜欢喝酒,喝多了就打老婆,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忍受了很多年,孩子们大了,都劝她离婚,但是离婚这件事,在她看来还是有损名声的。那天她丈夫喝多了,又打她,打完了就倒头呼呼大睡,她坐在地上哭了好长时间,突然心生一个可怕的念头,于是她把煤气瓶搬进卧室,把卧室门反锁,并打开阀门,刚好这个时候女儿回来,闻到了煤气味,交上邻居使劲撞开卧室门,把他们二人救了出来,但是她还是以故意杀人未遂被抓了,后来她背从轻判了七年,在监狱她万念俱灰,想要自杀,她女儿又叫上我一起去劝她。那段时间,每次见到她,我就觉得特压抑,这个女人,其实对待生活婚姻和家庭,是非常专一和认真,她女儿说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和母亲。但是,我总觉得有时候女人把自己活得太软弱卑微是一件很可怕和痛苦的事情。
而我,是不是又把自己活得太过于坚强和张扬了?
在等他们来的时候,我眼睛看到窗外。
我办公室的窗外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很高大。在南方很少有高大的树木,而偏偏这棵高大的树就生长在我的眼前,于是,对着窗户发呆也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每年夏天,这棵树上就开满了白色的花,满树都是。
每天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我都会对着窗外那棵树发一会呆。
今天的树显得特别奇怪,颜色不似往日的那么雪白,我站起来走到窗前仔细看,树上舞动的都是些颜色各异的蝴蝶。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蝴蝶舞在一起,那树简直就成了蝴蝶树。我的心开始慌乱,突然我觉得自己也应该飞舞在那群蝴蝶当中。
我回过神来,坐回到办公桌前,犹豫了好久,然后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很久很久没联系过的电话号码,输进一条短信:“窗外满树的蝴蝶在舞,非常绚烂。”
“我的心中也有蝶舞。”很快,一条短信回到我的手机里。
逍遥号 (2016-12-01 05:35: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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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敏 (2016-12-03 04:19: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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