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石器时代(上)

石器时代,不是一万年前那个,而是他叱咤的网名。他不是我的,从未,我借光自照,个人癖好,不喜“我与某某”的小学生式。
 
一、他之我
认识他,是在大二,一群“不务正业”的同学,整晚整晚地猫地下室,抽烟,穷聊,打牌,调男戏女。他在其中,却像置身其外,有一种冥想空茫,在他眼中,有一种世俗超越,在他心间。总觉得他不能一眼望穿,不像我通俗易懂。跟他交流不多,交谈没有。说认识,有点夸大,点头之交淡如水。女生关注的是你爱的人种,内些你对他、他对你都兴趣寥寥的,无异路人甲。他归类于“已有女友”,凭直觉,果然。
石器近日交代,曾有个留学日本的女生,对他先下手为强,一信锁心,将他死死拴了三年,此女是他中学同学,也是他小说女主角,在男女互不熟悉的隔膜之年,少女擎旗主动,写了一封匿名表白信,籍此俘获少年撞鹿心。早稻田与清华之间鸿雁翻飞,情话绵长,大一大二大三,他的情思飘荡在一衣带水的异邦。
大三,我离开桥牌队,偶尔回回“娘家”,依旧对他知之甚少,有次远远的,见他两眼望天,傲的没边,我呸,孤芳自赏的傲娇类型,不是我的红烧茄子。
多年后他解释,清华女生太易得手,只要给予些许暗示,就生扑,所以他尽量避而远之,皆因心有千千结,不适于勾三搭四,贻误别人的青春,绊脚自己的年华。这种痴人说鬼的调儿调,让我懵菜,哪有辣么骁勇生猛、奋不顾身的清华女生?可以肯定,我的大学,与他的不是同一座。80年代矜持主唱,女躲男追。帅哥了不起?帅哥的电磁场激活女生们跃迁到蓄能待扑的电位?我不是仇视帅哥, 我愁的是帅哥不给我蓄电,嘎嘎,醉言醉语,别信。
大五,听到一宗关于他的八卦,犹如炸裂的手雷,轰地撕裂了我的知识面,在众多过眼烟云的校园事件中,这事没有被时间磨损,反而滞留脑海,情节依稀可追,他接盘了我最要好的闺蜜。是的,接盘,在她被甩之后,他跟她短了暂,整件事诡异莫测,因他从未显露对我闺蜜的“性趣”,碳之于铁,怎相吸?铁之于碳,怎互燃?不搭界的男女,怎就搭在了一起?这是搁置我心头一道无解难猜谜,居然在今年浮出答案,出自他口,他们四人打了一个“漂亮”的交叉换位,他女友跟了她男友,情殇累累的他俩,枉、担、虚、名。事是他俩挑起,大四暑假他们相约上海,吃喝玩乐不思蜀,后院小火苗呼呼起燃,留守的男朋女友耐不住青灯孤影,相约奔赴北戴河,结果假戏真做,情浪海滩。
我幡然醒悟,仿佛窗帘拉开,晨光进驻,当年的不解之谜破暗而凸,风吹浮尘,虚渺渺地飘落。
情呀爱,分呀合,随着时间滚滚,流沙散落荒漠。
 
二、心之路
2013迎来我的微信时代,大拨同学忆旧狂欢,走马互串,内谁咋滴啦,内谁内谁内……,我与他,由中间人”内“在了一起,互加好友,在一个春风乍暖的下午,我躺在花园的吊床上晃悠晃,有一搭没一搭,与他聊了一下午。时间不算长,前半生都搁里头:婚姻,子女,感悟。他的大致轨迹是:读研,教书,销售,哥哥病逝,留洋,离异,海归,心脏不好,有年轻女友追随身旁,他不委以婚姻的名分,是对小两轮的女友负责。身体,是婚姻的基石,心脏失健,给予不了康正的幸福。好一个用心男人。
往往老同学电子重逢,两语三言道尽30年的别离境遇,一蹉跎,又是长长的静默无语。
听他上铺的兄弟说,自从他海归,他们仨形成铁三角,隔三差五地去听音乐,看歌舞剧,芭蕾舞。石器,兄弟,另一位是资深美女,彼时彼刻石器和美女回归单身,谁吸引谁,谁顾念谁,谁知道呢?兄弟对美女暗恋有年,美女对石器有赏有赞,心相印神相疏,他们仨买了中国爱乐的年票,坚持了十年,雷打不动的情谊,超越了男女。女生的事业蒸蒸向上,男生的专业越磨越坚。看了美女仪态端庄的样子,听了美女步步揽胜的成绩,我大口灌醋,还曾是我队友呢。
2014年11月,传来石器身体不适的消息,跟兄弟去地铁站,竟然走不动路了,心衰的厉害。父母兄弟姐妹已不在世,孤家寡人好不凄清,兄弟担心得长吁短叹。隔年5月5,桥牌队30年后第一次聚会,石器在照片里很大叔,不是我印象中的帅哥。8月份,他的小说“上市”,在同学间流传,我看得断断续续,没能抽空读完,答应他读后说感想,没想到他跑的比我手眼还快,甩下我滞愣在尘世,连个赞都没来得及点。15年底因心脏输出不够卧床静养,他哥哥死于心肌无力,兄弟怕他步哥哥后尘,担心得直掉眼泪。这两三个月,由于专心工作,石器保持抽烟习惯,病情突然恶化。2016年1月住进医院,他自己也不知能否挺过这个冬天。兄弟特意从国外飞回京,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老同学,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坐起来都困难,身边没一个至亲,兄弟满怀忧伤。石器走到了必须换心脏的人生路口。尽管如此,他用当年广播剧里的话说:可我的心,还在驰骋。
我们这些旁观者,竖拇指为他加油,也有同学去医院探视。后来转到阜外医院,准备做换心手术,刚好有心脏授者,未果。2月在台北做了手术,腹内加个起搏器,金属泵,帮助血液循环,体外连接控制器和电池,继续等待心脏供体。由此而来钢铁侠的称谓。
心脏失灵,命悬一线,他是从死亡线爬回来的。
人的路,心在走。他的心里,到底记挂的是何方物?我曾担忧,换个心脏,撤换了心底那份记忆,没准变了一个人,认不认得我,记不记得陈年往事,难说。
 
三、微之聊
石器在别处提起我,说有些同学性情大变,从巨活跃到甚低调,只有我风风火火,乐乐嘚嘚,依然没变丝毫。我一高兴,跟他提了我的群,问他要否渗透进来,估摸他会白眼望天,端着架子且思谋且拉呱,没想到他一个嗑呗没打,ok了。
一入群如鱼得水,尽显老司机的潜质。风雅的谈吐,实诚的敞开心扉,攫取了群员们的好奇心,让群聊高潮迭起,兴味盎然,哎——,锋芒太健,我的主场顿变客场。
当我们聊起羽毛球,他讲了这样的故事:“大学时身体不好,跑不了1500!要不然,就让进校队了。羽球技术还行,教个女生打球被看见,拉到高校比赛,她得了双打第三,呵呵。我第一任女友本科公派日本,给我带回一个尤尼克斯拍子,后来教女孩练球时,弦断了,正好我被女友“蹬”了,于是对这女孩开玩笑‘你来续弦!’孰料后者正有此意。”寥寥几句,知音巧相逢,好个羽球教练。喜欢听他追忆花样年华,甚至思谋那女生是谁?桥牌队不少男女都打一手漂亮羽球,包括我,大一在13号楼前的小树林,跟桥牌男生因球结识,那时我还是菜鸟,拍子是木质,尤尼克斯,想都不敢想。
他一开牙搂不住,又讲个段子:“谢群主夸奖,应LX请求,再讲个网球故事:一天同一女生打完网球,带着拍子穿着运动服,直接骑车进城办事,路过西单咖啡厅,那时咖啡厅极少见,就进去小资一下,竟偶遇高中‘同桌的她’,此女生81年在清华开的高校运动会中,代表京工破100米栏高校纪录,她居然和一帅哥,也是一身运动服,拿着网球拍,切。尴尬数秒,坐到一桌叙旧侃山。跟我一起的女生,与我同桌名字同音!同桌当年对我有点意思。那年预赛破高校纪录,我去祝贺几句,结果分了心,决赛踢倒几个栏,输给零字班的熊南燕,我为清华代表队多拿金牌立了一功[偷笑]。”
真是无巧不成书,石器撩妹有方,美男计害人不浅,哈哈。那次运动会我是裁判助理,在东操场游逛,巧遇跑百米拿第三的高中同学,还……,我的故事群员皆知,不提了。
有人冒出这样一句:去年毕业30年聚会,是打碎了幻想,还是留住了梦想?
男女瓜葛,引人遐思。30年的积淀,春风化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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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 (2016-11-30 10:00:00)

L-VAD病人很多都装起搏器,或除颤器,我的工作接触过这样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