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 山 遗 恨
黄汉昌
第一章
一
周宣王带着大队的人马,从太原料民回到镐京,已是夕阳西下,若大的京城,已经“埋”在黛青色的暮霭之中。
队伍进了京城,宣王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一路走来。当他们走到热闹市廛时,忽然听见街边十多个小儿齐声拍手高唱的童谣,那些充满童趣的孩子们,不仅唱得好听,而且神情十分活泼可爱。
开始,宣王没在意。小儿嘛,淘气,只要高兴,喜欢唱点什么的,是不足为怪的。
可当他走过百步之遥,见街市的另一处,又有十多个小儿,像刚才那群小儿一些样,伴着拍手的节奏,声音齐整如一地高唱童谣。这些幼嫩的童声,也是纯真动听。特别是让他感到,这些小儿唱的跟刚才那些小儿唱的好像是同一首!
宣王觉得奇怪,便仔细地听来,那些小儿们传唱的童谣终于让他听清楚了:
月将升,日将没,檿弧萁服,几亡周国。
“几亡周国”?宣王听到后而的那句,不禁大吃一惊:“小儿怎么能唱出这种童谣来?”
宣王觉得奇怪,不禁打量一番这些唱童谣小儿们,见他们欢快地舞动着双手,有滋有味地唱十分高兴。不禁自问道,这些小儿受何人指使,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在闹市之中大唱“几亡周国”?
特别令他费解的是,自从即位以来,平息了厉王时期的那些“荒服不疏”的小国,不但确保大周的一方平安,而且还励精图治,使大周雄风重振,国泰民安。可以说,如今的大周江山固若金汤,这一点,他非常坚信,怎么会亡呢!
即使犬戎对中原虎视眈眈,宣王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那小小犬戎,能灭我大周?笑话!
不过,在宣王在三十九年,宣王征伐犬戎大败于千亩,可这几年,他已在着手料民,积极进行物资、兵力等各方面的筹备,决心再度征伐,非要将犬戎制服不可!
是的,平息犬戎,他信心十足!
可是,这些小儿传唱的童谣,在他听来,是对自己这些努力无情的嘲笑!也好像在说,你是打败不了犬戎的!就是做了这些努力,也是白费劲,西周还是要灭亡的!
想到这些,宣王他顿时大怒,立即向使御者传令:“此谣是何人所作,快将那些传唱童谣的小儿,全部抓过来训问!”
当御使上前去抓那些小儿时,谁知机灵的小儿们“呼”地一下子跑散了,他们只抓来了一老一少二人,将他们跪在皇辇下。
宣王恼怒地问道:“此谣何人所作?”
那老者是带引小儿的家长,他见面前的官员和将士一片金光亮甲,紫气升腾,这阵势早已把他吓得浑身打战,说不出话来。可那幼儿却不知高低,对簇拥在宣王身边的金戈铁马,毫不畏惧,昂起头来到,口齿清楚地回答说:“这歌不是我们作的。是几天前,有一个穿的是红衣服,和我差不多大年纪的孩童,教我们唱的。没想到才几天,全巷子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同伴们都会唱了。”
宣王急问道:“那红衣小儿呢?”
“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去向?宣王听了,更是觉得有神秘莫测,顿时让他无感到比惊惧。
自已即位快有四十年了,也曾经听到过一些民间流传的歌谣,但从未让他这样胆战心惊。
直到深夜,他躺上龙床,虽说红灯高照,熏香袅袅,也没有驱散缠绕在他心中的这团迷雾。
看到大王精神不振,爱妃对他百般缠绵,他虽说才五十来岁,还宝刀未老,但他毫无激情。
他辗转反侧,心中总是在暗自琢磨那首童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把父王厉王执政以来,大周发生的一件件大小事情,悉心地琢磨着,直弄得他头昏脑胀,仍是不解其意。难道我大周真的要亡?不可能!
他宣王在位即将四十年了,采取了广开言路,勤理国政的治国方略,特别是任用方叔、召虎、尹吉甫、申伯、仲山甫等一班贤臣,采用严治官吏,开垦农耕的兴国之策,将他父王厉王折腾得几乎残败殆尽的大周江山,又赫然中兴,也赢得了全国百姓的赞誉。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信心十足,相信兴盛的周室,一定是江山万代!
这样一想,宣王的心情好多了。但这一夜还是没有睡好,早晨起来,觉得脑子里像塞满了似的,沉重得抬不起来。爱妃多情地上前帮他揉脑门子,他却心烦地将她推开:“去去去!”
宣王早朝,宣王将昨天在京畿街衙听到的那首小儿流传童谣,述与群臣,问道:“此童谣如何解说?”
大宗伯召虎出班奏道:“启禀大王,檿,是一种树木名称,长在山中,极有韧性,可以弯曲成弓,故称为檿弧。箕,是一种野草,晒干后不容易扯断,可以它编织箭袋,故称为箕服。这个无踪无影的小儿,能到处传唱这样的儿歌,决非寻常!臣以为,恐怕国家有弓矢之变!”
宣王听了大宗伯召虎这番话,正好是一棒子通到了他的痛心处。就像瘌痢听到 “灯泡”似的,触到了他的忌讳处,心里顿时十分恼怒。
于是定睛深深地看了大宗伯一眼,粗声吼道:“国家有变?不可能!”
召虎又奏道:“大王,桑弓的事……”
“不要说了!”宣王没让召虎说下去:“我大周扫南平北,虽说与犬戎败于千亩,但朕正在抓紧料民,不日将其收复。再说现在国内百业俱兴,正是蒸蒸日上,怎么会有变?爱卿所言须谨慎,”
召虎见宣王面对国难将至,还这样自信,心里更替他着急,忙大声奏道:“臣有言上奏。”
“讲!”
“大王,童谣中不是有‘月将升,日将没’吗?日者,属阳,君主王像,月乃属阴类,指的是女人!日没月升,其实是阴盛阳衰,为女人扰乱朝政,已经非常清楚!”
这一番话,宣王听后,如五雷轰顶,不觉大怒:“放肆!朕除了犬戎,何患之有?岂朕正以倾国之力料民,不日将其收复。天下太平,哪来的女人乱朝?真是一派胡言!”
这时,伯阳父和几位大臣见宣王发怒,听不进大宗伯召虎等直言,感到意外。按理,宣王听了众位大臣忠言,理当审时度势,采取得力措施防患于未然,却迁怒于宗伯。他欲上前欲替大宗伯上言,谁知宣王怒火正盛,他抬手制止了贾清他们上奏。
幽王回头向召虎道:“朕正要征讨犬戎之际,尔出此扰乱军心之言,本来要治你死罪,且念你是三朝元老,功勋卓著,不治你死罪,卿再与朕奏来,如有利于大周,朕宽恕于你!”
伯阳父他们一班老臣,见大王真的动怒了,且又知道大宗伯刚直的个性,如不上前劝阻,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们上前欲奏,宣王早看出了伯阳父他们的一举一动,待他们刚刚动步,早命内侍将他们拦住了。
召虎见宣王在心情烦躁之下,听不下忠言。特别是现在,他知道这个上奏,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但毫无惧色。只要保住大周的江山,对死何惧之有?见大王要他再奏,便问了一句:“大王是听微臣的真话还是假话?”
“朕当然是要听真话!”
“好!”召虎奏道:“微臣就讲真话!”
贾清大夫知道太宗伯的个性上来了,忙上前拉住他,几呼是哭着劝道:“太宗伯,你就按大王的旨意讲吧。”
“太宗伯,”其他大臣也纷纷劝道:“贾大夫之言有理啊。”
群臣一片好心,太宗伯非常感动,他拱手向众臣表示谢意,然后仰首奏道;“大王,童谣中的‘月将升,日将没’,日者,属阳,君主王像,月乃属阴类,指的是女人!日没月升,其实是阴盛阳衰,为女人扰乱朝政,已经非常清楚!”
大宗伯奏的还是与原来的一样,全体大臣惊异地相互看了一眼,大宗伯危在旦夕,大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宣王听了,未等大宗伯说完,便愤怒地吼了一声:“来呀!”
大殿后的一班卫侍急步骤上前:“在!”
“将罪臣召虎拖出殿外斩了!”
“是。”
卫侍们急上前将召虎扭住,欲拖往殿外。
大夫贾清跪在宣王的龙案前:“大王,请念召虎与大王南征北战,功勋盖世,请大王免罪!”
太史伯阳父、太宰仲山甫和身边的大臣们都跪了下来:“大王,贾大夫之言是也,请大王以仁义之心,免其死罪!”
宣王见倾朝大臣,都替召虎上奏,沉吟良久,站了起来,说道:“好,朕念爱卿们一片忠心,罪臣召虎死罪暂且缓行,将其打入死牢,待朕歼灭犬戎之后,让他看看我大周的强大,再杀不迟!”
众大臣见大王虽然未杀大宗伯,但罪未减轻,还想替召虎上奏,宣王心烦,当即宣布退朝。
大臣们见宣王消失在大殿,仍然站在原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觉得太突然了,担心大宗伯未来的生死,把心提到了喉咙口,
二
姜王后从太子府回到翠华宫。还未坐稳,禁宫宫女来报:“启禀王后,禁宫内,老宫女春娘怀孕四十余年,刚才竟生下了一个女婴。”
姜王后听了,不觉一惊:怀孕四十年?这怎么可能呢?她一点不相信。
“禀报王后,确有其事!”
姜王后见宫女急得双颊通红,不像说谎,难道真有此事?
如果这是真的,令她感到非常奇怪了。怀孕四十年?这真让人不可思议!她不敢怠慢,忙亲自去禁宫看看。
春娘生下女儿后,将婴儿抱在怀中,忍不住泪珠像线一样滚了下来。四十年啊,她不知受了多少罪,终现将她生下来了,往事一幕幕地在她脑海里闪现。
那年,当厉王知道春娘怀孕的事后,大为生气,立即召春娘进宫。当春娘听到厉王的召唤,吓得魂飞魄散。她颤抖地来到王宫,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厉王怒声问道:“大胆女婢,是与何人怀孕的?”
作为后宫的宫女,竟这样不明不白地怀了孕,怎不让厉王恼恨,一定要把春娘的孕事弄清楚!
春娘不敢隐匿,将碰到那只神鼋,不知不觉地感到身子已怀上了孕的经过,如实地禀报了厉王。
厉王不相信春娘的话,他生气地说:“碰上鼋就能怀孕,这分明是欺弄朕!”
一气之下,厉王吩咐侍卫将春娘按倒在地,用长鞭抽打,要她交出奸夫。把直到把春娘打得奄奄一息,可她还是那样一句话。
厉王见打得半死不活的,还是交不出人来,他毫无办法,虽然打消了她有不轨的想法,但无夫而孕也该治罪,于是她我囚禁在冷宫里面,这一转眼就是四十年了……
“春娘,”这时,冷宫里侍候春娘的老嬷嬷手拿一个奶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哭丧着脸喊道:“姜王后来了,快点将婴儿整理一下!”
春娘听说姜王后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手头没有婴儿的衣服,便忙用自己的内衣,颤抖地将心爱的女儿包好。
老嬷嬷找来红线给婴儿打好包,见婴儿哭个不停,一定是饿了,她忙对春娘说道:“你也赶快把自己整理一下,我趁机给孩子喂喂奶。”
这时,传来禁宫外太监的呼声:“姜王后到!”
老嬷嬷刚才是到后宫,找奶娘要了半罐奶来喂这刚出世的婴儿,奶还没喂下去,没想到姜王后来得这样快。
她知道姜王后是冲着这刚出世的婴儿来的,这女婴的凶吉难预料了。她非常同情这刚出世的孩子,刚刚看到世上一曙光亮,就面临灭顶之灾。想到这里,她忙拿起罐给婴儿喂了起来。
老远,姜王后就听到婴儿的哭声。走到禁宫前,哭声突然没有了,原来是老宫女正在给婴儿喂奶。
春娘见姜王后走了过来,忙伏地请安。正在给孩子喂奶的那位老宫女,也将婴儿放在一旁,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姜王后走到女婴旁,跟随的太监忙将女婴抱了起来,呈到王后面前。姜王后低头仔细看了看,问道:“是男是女?”
“禀报王后,是女婴。”太监见姜王后回话时,忙将孩子抱起来,呈给她看。
姜王后只是敝了一眼,不觉一惊,虽说是刚生下来,可她粉脸圆润,眉清目秀,活脱脱的是一个美人胎子。
她感到非常震惊,心想,怀孕四十多年,竟生出这么个妖精来,一定是个不祥之物,不能留在宫中!
谁去办这个事?姜王后往身边打量了一眼,见紧跟在身旁的是老宫女莫娉,她跟随自己多年,较为知已,让她办事放心。于是命莫娉立即将女婴送出城去处理掉。
莫娉得令,便上前去夺婴儿,春娘见莫娉要夺走女儿,她什么也顾不了,顿时撕心裂肺般地扑向莫娉,想从她怀里夺回女儿。
姜王后吩咐侍卫女:“上前将那贱女人拖开!”
“遵命!”侍卫答道,走了过去,一掌将春娘推开。莫娉将女婴放在地上,命老嬷嬷用草席将女婴包裹起来。
姜王后当即命:“速速将这小贱人抛到清水河中去!”
莫娉大声答道:“王后放心,老妪一定尊照王后懿旨办好!”
莫娉不敢怠慢,连夜送出城,弃于二十里外清水河中,回宫给姜王后复命。
昨晚睡得较晚,姜王后今天迟迟起床,打理已毕,吃了早饭,刚刚坐定,没想到宣王心事重重地往后宫走来。
宣王退朝后,心事重重地往后宫走来。刚才早朝要给大宗伯治以死罪,他的确是万不得已。其实,他对大宗伯的感情,胜过父皇厉王。那年,要不是召虎用他亲生的儿子,以自己的太子静身份,交给暴乱的百姓,才使自己躲过了这场劫难。特别是打这以后,他又把自己养了十四年。直到逃到彘国的厉王去世后,他们又将自己扶到王位。
再说,没有我宣王,大周的今天不知是何结局,大宗伯对自己远远不只是有救命之恩啊!
特别是宣王继任大统后,大宗伯和伯阳父这一班老臣,忠心辅助自己,终于使周王室得以振兴。
因此,他感激他们那一班老臣的耿耿忠心,对大宗伯的每一句话,总是言听计从。可是,大宗伯今天的话,太让自己失望了!什么弓矢之灾,女人乱朝,好好一个太平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多灾难?召虎今天所言,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大宗伯已是七十有余的人了,年迈气衰,也许是脑子糊涂了吧?刚才正是有了这个想法,才免他的死罪。
现在,满朝上下,必须拧成一股绳,战败犬戎才有希望。所有不利于这个宗旨的,不管何人,都要毫产留情地加以铲除。否则,会散了军心,使将士们战胜犬戎就会失去了信心。如果是这样,大周的前途真的会让人担忧。因此,即使是大宗伯,他也要忍痛按章办事。
宣王想到这里,不觉来到后宫,姜王后忙上前接着,扶宣王坐了下来。与宣王见了礼后,忙将刚才禁宫里老宫女怀孕四十年,生下一女婴的事,奏给宣王。
宣王听了姜王后禀奏,不禁大吃一惊,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刚才在早朝时为女人乱朝的事,要斩大宗伯,没想到后宫现在果然出现了女婴,这岂不是印证了他的预言?
姜王后见宣王听了自己的禀报后,没想到他立即脸色异常,忙问道:“大王怎么了?”
宣王却答非所问:“那个老宫女怎么会怀孕有四十年呢?就算是个怪胎,也怪得太悬了吧?”
“贱妾刚才盘问过了,的确有四十年。”
“怪胎真是个女婴?”
“是的,大王。”
这两点让宣王似乎太敏感了,顿时浑身直冒冷汗,脑袋瓜子胀得生痛,刚才他对大宗伯那些稀奇古怪鬼话一百个不相信。可是现在,王宫出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女婴,难道就那个不祥之兆?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怪胎女婴长大后就要乱政,那么大周就危在旦夕了!
这一切太突然了,让他的确难以接受!是不是姜王后她们把婴儿看错了?宣王还是不甘心,向姜王后问道:“这个婴儿是个女的,是爱卿刚才亲眼所见?”
姜王后忙答道:“大王,臣妾刚才到禁宫,亲眼所见,这千真万确是生了个女婴,而且还是个美人坯子呢。”
宣王听了这话,脑袋轰然像是被谁重重一击,一阵眩晕。这不但是女婴,而且是个美人胚子,还一怀四十年,这些因素加到一起,这些说明她绝非是平常之辈!看来,大宗伯所言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不过,他还是难以相信,那个老宫女真的怀了四十年?这个谁能证明?这事太蹊跷了吧?
一定是这个老宫女,做下苟且之事后,一派胡言!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如果真是她无事生非的话,一定要加倍惩处!
宣王还是希望这是给弄错了。于是忙命将那个老宫女叫来询问。
不一会,老宫女来到宣王面前。
宣王看了老宫女一眼,不禁大惊,眼前这女人明明只有二八,而且是倾国倾城,这哪里有这样年轻美丽的老宫女?
“你这贱婢到底有多大年纪?”宣王满脸怒色地问道。
吓得像筛糠似的春娘颤抖地答道:“回在王,贱人五十有二。”
“放肆!”宣王大怒道:“你还敢骗朕。你小小年纪,怎敢说是五十出头?”
姜王后明白了宣王惊异的原因,在一旁忙向宣王奏道:“大王,这贱女人十二岁怀孕,现在确是五十出头了。”
宣王听了姜王后的话,仍然不信,问道:“你怀孕有何证据是四十年?”
春娘忙伏地答道:“贱婢不敢胡言!大王,厉王拆开装着‘龙漦’的匣子你可知道么?”
宣王一想,自己那时还没有记事,只是后来听说过。“怎此话讲?”
“大王,贱婢愿如实禀奏,丝毫不敢隐瞒。”春娘伏地奏道:“那金匣子刚打开,侍从不小心,将匣子掉在了地上。盒里盛的神龙涎沫流得到处都是,弄得整个后宫乱成一团,怎么清洗都除不掉。还是厉王有办法,下令让我们年轻美丽的宫女,脱光衣服,光着身子,对着地上的龙漦大声喊叫,这一招还真的有效果,地上的龙漦突然变成了一只鼋鳖,这只鳖爬进了厉王的后宫,没想到碰了我一下,然后就如此神奇地怀孕了。”
宣王听了,更加吃惊,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女子,竟还是二八姣容,更是个祸害,特别是又生下一个小妖女,一定是乱国的根源。他向门外喊了一声:“侍卫!”
“有!”门外的侍卫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将这贱人速速处死!”
“是!”
春娘见宣王命侍卫将自己处死,没想到她非常慎静,一言不发。旁边的那位老嬷嬷倒是泪不成声,泪流满面,劝春娘:“你快求大王放你一条生路啊。”
“我没有看到我的心肝宝贝,哪想死?可大王要我死,我一个弱女子哪还能活?”
宣王见侍卫将春娘捆好,又想起件事来。这女子若在大街上宣斩,她的怀孕的事闹出去,说不定会把先王的丑事弄了出来,自己两脸更是无光。于是小声对侍卫吩咐道:“命人晚上悄然无声地将她在清水河边斩首,将尸首抛入河中。”
侍卫领诣,匆忙出宫,心想,这事是大王亲自下诣,不能有半点差池,得让个放心的人去办。他有一个与自己相好的同伴康奇,三十出头年纪,长得五大三粗,做事有脑子没有记性,转过身子就忘了,这事让他去做最放心。
晚上,侍卫吩咐康奇将春娘堵上嘴,用麻袋装好后送到清水河边,杀了后将尸首抛到河中。
康奇领命,将麻袋放在马背上,策马往清水河边飞奔而来。这天正好是十五,一轮圆月挂在当顶,明亮的清光使大地清淅可见。不一会,他便来到清水河边,放下麻袋,见放在地上的麻袋还在蠕动,“嗯嗯”地喊个不停。他知道是堵住了嘴,使这女子叫唤不出来,但那声音十分好听,令摘下大刀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老侍女年纪五十出头,便想起了自己的老娘。
康奇的母亲也是五十来岁,由于太辛苦,一双眼睛瞎了,身上的衣服补得分不清哪是原来底料。眼下到了秋季了,娘身上还是夏季穿的单薄衣裳。这位老侍女正好与娘一般大,反正她即将处死,抛入河中,身上的衣服岂不浪费了?不如将她的衣服脱了下来给老娘,尽到自己一份孝心!想到这里康奇解开麻袋,春娘一下子从麻袋里挣脱出来。
康奇一心早些把事做完,加之为表孝心,刚从袋子里爬出来的春娘还未站稳,就被他抓住衣领,往下使劲一扯,衣服落处,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如凝脂一样细腻,让康奇一怔,不眼光由得顺着脖子往上移,见到了春娘如花似玉的容貌,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哪是五十岁的老侍女,分明是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杀了她岂不可惜?正好,自己年过三十,还未婚配,不如给自己做老婆吧。
春娘见这位粗壮大汉,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忙把双手护往羞处,吓做一团,哀婉地乞求道:“我与你无仇,为什么要杀我?我还没有看到我女儿,请大人放了我吧。”
放了她?过去了的事他一点记不起来了,康奇想不出一点理由,但要杀死这小女子,并要将她抛入河中,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不过,不杀她就得给自己做老婆,于是大着胆子应允道:“好,不杀就给我当老婆!”
“给你做老婆?”
“对,不想做老婆我就杀死你。”
春娘想了想,不答应这位汉子,就是死了,也要知道女儿的下落才心甘。想到这里,她点头答应了汉子:“愿意。”
康奇见春娘同意给自己当老婆,顿时高兴万分。他怕人家看见,又将春娘放回麻袋在马上放好,一马扬鞭,马蹄飞溅,不一会回到城西的家里。
“娘,我回来了。”康奇人未进门,先喊了一声:“我给你老人家弄位儿媳了!”他兴奋地大声说道。
瞎乡亲听说儿子有了媳妇,非常高兴地摸出房来:“儿呀,快把你媳妇给我摸摸,让娘心里踏实。”
“好的。”康奇将春娘从麻袋里拖出来,推到娘面前。瞎娘高兴地将春娘上下摸了一遍,不觉一惊:“好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子,儿呀,你是哪里弄来的?”
哪里弄来的?康奇全忘了。
瞎娘说:“你是个粗人,人家会心甘情愿地跟你?是不是你强行娶的?”
康奇想了半天,没想起河边发生的事,但有一点他记得非常清楚,这女人是愿意的。于是心忙对娘说道:“娘,是她愿意的。”
听了儿子的话,瞎娘不但放了心,而且还非常高兴。她心里明白,儿子不娶亲,康家就要绝后,娶吧,太穷,没人家瞧得起。现在既然她愿意,不能错过机会,先让儿子跟她做成好事,说不定还能跟老康家生个儿子呢。于是她吩咐道:“是这样你就赶快将这女子弄到房里圆房,不然就会有变。”
康奇明白老娘的话,正中下怀,忙将春娘抱到房中,想到马上要和这位美人儿洞房花烛,对着春娘不住地傻笑,乐得不行。
春娘见这粗汉子马上要和自己圆房,特别是他急不可奈的那副馋样,一下子急了。眼见得康奇便要得手了,突然冒出个主意来:“大哥你甭急,我答应了的事,是不会反悔的,奴家跟你玉成好事,先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康奇觉得奇怪,做这事还有条件?
“奴家只要你回王宫,打听好我女儿的下落,我就甘心服侍好你。”春娘说完,宣王和姜王后要将女儿抛入清水河的事,给康奇讲了一遍。
康奇想心,只要是宫中的事,打听不难,于是一口答应了春娘。但他仍不放心,出来将房门锁好,母亲乐滋滋地问儿子:“儿呀,你洞房了?”
康奇想快点到宫中,好回来与春娘快活,便随意答道:“是的。”
瞎娘不想信,洞房了哪有这快?于是又问:“花烛了?”
“娘,是花烛了。”
“怎么这样快?”她还是不放心,想问个彻底,可儿子已经打马出门了。
晚上,康奇高兴地回来,进门就喊:“春娘!”这回没喊妈,是喊“春娘”。
他走进房中,春娘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好汉,打听到了?”
“嗯。”
“我的儿怎样了?”
“被抛入清水河中。”
春娘听了,顿觉眼前发黑,“啊”地一声,往后倒在地上。
康奇觉得奇怪,忙上前拍了拍春娘的脸;“老婆。”
春娘没动。
他又拍了拍脸,春娘还是没动,他把手放到春娘的鼻子下,见没有出气,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妈,老婆没了!”
再说宣王,他处理好女婴的事后,忙起驾来到议事大殿。当他到了大殿,让宣王大吃一惊,大臣们还没有离开议事大殿!
话说宣王坐在宝坐上便下旨:“有请大宗伯上殿!”
不一会,大宗伯来到大殿,行过君臣之礼,宣王忙下位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大宗原谅朕一时心急,让你受了委屈,童谣的事,还要请大宗伯讲明。”
宣王的旨意突变,让大臣们提起来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大王英明啊。宣王回到龙位上宣道:“复议童谣之事,请爱卿们直言。”
这是大臣们久违的声音,太史伯阳你出班奏道:“大王,童谣的事,臣有本上奏。”
“请太宰明言。”
“凡是不知根底的,又市上广为流传的东西,应该属于谣传。上天要警戒君主,一般命荧星火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都能学会传唱,以传播上天的意图。小则寓一人之凶吉,大则系国家之兴败。荧弱之火,皆以红色,今日亡国之谣,其实是天要惩制大周。”
周宣王听了伯阳父的这番话,一下子慌张起来,上天为什么要惩罚大周?难道这是真的吗?想到这些,宣王一时有些着慌,忙问:“如果朕赦犬戎无罪,又罢太原之兵,并将武库内的弓矢,尽行焚弃,再令全国不许造卖,其祸能否避免?”
伯阳父回答说:“臣夜观天像,这亡国之祸,已经形成,而且就在王宫!这并不是关外战争的事情,而是大王的后代所致,让女人爬到主子的地位,行乱国之祸!刚才大宗伯不是说,‘月将升,日将没’吗?日属阳,君主王像,月属阴,指的是女人!日没月升,其实是阴盛阳衰,为女人扰乱朝政,已经非常清楚了!”
宣王听了这席话,大为不解:“朕赖姜王后主六宫之政,甚为贤德,那些王宫的嫔妃,都是通过精心的选择的,这女祸是从哪里来的呢?”
伯阳父答道:“谣言中不是说,‘将升’‘将没’吗?这祸事不是指现在,而是指将来。不过,请大王积德行善,多做好事,以德为先,才能够感动天恩,逢凶化吉,其祸兴许能够禳开,何必要焚弃弓矢呢?”
宣王听了,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女人乱政,周将灭亡,他说什么也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吗?”
更让他痛心疾首的是,大周立国以来,可以说是人心思向,天下归一。怎么到了自己这任就要让女人毁掉了呢?
他激动地拍案站了起来,应该立即采取阻止行动,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那么,如何阻止?宣王觉得,现在唯一能挽救危难的办法,就是这个祸害国家的女婴,不能让她活着!
是的,将来不是她要乱政吗?现在杀了她,才能斩草除根!可是,女婴在哪里?她是否活着?
眼下第一要事,就是要弄清女婴现在的情况!
宣王急忙来到后宫,姜王后接着,宣王问道:“爱卿,这个女婴现在在哪里,请速禀奏于朕。”
姜王后奏道:“妾已经命人将那怪婴抛到清水河了。”于是,姜王后将抛弃怪婴的经过,一一向宣王禀报。
宣王听了姜王后的话,觉得这事关大周存亡,一定弄个明明白白!王国后虽说已派人将女婴抛到清水河了。那么,那些派去的人,真的把女婴丢到了清水河里了吗?即使丢到了清水河,谁又能证明这个女婴已经溺死河中呢?这些问题这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宣王想到这里,忙向姜王后问道:“爱卿,女婴真是抛到河里了么?”
“莫娉办完事后,已经向臣妾回过话。”
“虽然抛到河中,可她真是被水淹死?”
“按理,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抛到河中,不可能不死。”
“不能按理!”宣王听姜王后的话,不禁吼道:“这么大的事,能用‘按理’去推断,要亲眼所见!”
经宣王这么一问,姜王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宣王寸土必争,立即再派人马,由原来丢女婴的莫娉带路,到清水河丢女婴的地方去寻找。传旨:“女婴一定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宣王的命令,像旋风一样搅得整个朝廷手忙脚乱。随即,几班人马,立即赶到城外的清水河边,上下寻找了几十里,遍访沿岸百姓,还是没有发现女婴的踪影。宣王得到回禀后,心急如焚。
姜王后见宣王非常着急,在一旁劝道:“刚出世的女婴,丢到了清水河中,必死无疑,大王不必担忧。”
又是推理!宣王正要发火,突然感到姜王后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宽慰自己。难得她一片好心。这样一想,那股努气顿时烟消云散。只是担忧地说道:“就算是死了,可没有看到尸体呀?”
姜王后道:“虽说没有看到尸体,想必是河水冲走了。”
是不是冲走了?这事不能作肯定的回答,宣王心中的阴影,就不能消散!尽管姜王后好言相劝,也十分在理,可宣王觉得,自己不亲眼见到那女婴,心里就是感到不踏实。
宣王深深地知道,大周的江山,现在能走到这一步,的确是来之不易。这历经几百年大周天下,如果毁在自己手里,那就是罪人!这不仅对不起列祖列宗!也对不起救过命自己命的召公!
提起召公大义灭亲的救命之恩,他时刻牢记在心!每当想到了这些,宣王仍然激动得浑身颤抖!
事的起因,是父皇厉王姬胡,贪财好利、暴虐无道。
忠心耿耿的大夫芮良夫,曾来到内务府,特地向父皇厉王上奏,劝诫他说:“财利,是天地自然拥有的,而谁想独占它,那危害就大了。天地之间的万物,谁都应得到一份,哪能让一个人独占呢?独占就会触怒很多人,就会种下不知防备大祸秧,臣请大王三思。”
父王厉王听了这些话,很不高兴。但他看在大夫芮良夫世代忠臣,没有发怒。否则,他的命就没了。
芮良夫见厉王沉默不语,又奏道:“如果大王还不慎重,周王室就要在你手上开始衰落……《颂诗》说‘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要普施财利于民,消除祸难来临。”
父王不但不听芮良夫大夫的劝告,还任命更贪财的荣夷公为卿士,掌管国事。
结果,全国上下,对父王议论纷纷。父王受不了国人议论他的过失,听信了馋言。当听谁到说出了他不顺心的话,他以“因言获罪”的罪名,就把谁杀掉。
为了控制国人的嘴巴,他还从卫国请来一个巫师,专门监视国人,一旦发现有人议论就抓来处死。
一天,在早朝时,召公向父王劝谏道:“你这样不过是想堵住了老百姓的嘴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
厉王任性,没有听从召公的劝告。
这样过了三年,老百姓终于造反了!当老百姓冲进了王府,厉王他仓皇逃亡到了彘。暴乱的百姓不依,要捉自己抵命。
正好自己躲到了召公的家里。当愤怒的群众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就包围了召公的家,父债子偿,他们要召公交出我。召公为了保住周王室的这支血脉,只得用自己的儿子代替了我,才将我救了出来…
在(公元前841年)父皇厉王离开了大周的日子里,召公和周公两位共同相辅朝政,过了十四年(公元前827年),厉王死在彘。自己也已在召公家长大成人,二辅相就一块儿扶立了自己为王,即为宣王!
那年是共和十四年(公元前827年)!
自从自己登位之后,深知父王误国,使大周几近崩溃。
为了复兴大周,广开言路,请召公、周公二相辅佐,修明政事,师法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遗风,诸侯又都尊奉周王室了,周王朝开始了中兴。
自己在皇位上也快四十年了,难道辛苦执掌的江山,将来要断送在一个女人手中?
但愿这次派出去的人马,能找到女婴就好了。宣王在大殿里坐不住了,他在大殿里转悠着,盼望让他兴奋的喜讯到来。
海云 (2012-04-04 22:45:02) |
读历史小说得心静,哪天心静了再回来读。 我也想写历史小说,最想写宋朝和明朝的故事。亡国恨中总有千古情仇。 |
俞静 (2012-04-10 17:00:28) |
是,读历史小说都像品酒,得慢下心境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