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你的温柔

    我大咧咧的像个男的,跟童鞋称兄道弟,他们不喊我姐,反叫大哥,缺的不只是女性的玉软花柔。没想到,老邱却起个温润的题目,形容当年的俺老人家,瞬时,心像从冰箱里拿出的黄油,慢慢地,被温热的网聊气氛,融化得一塌糊涂。

    太忙,忙里偷闲先发个“炎”。这是引蛇出洞的第一部分,序,投石问个路。既然跟大哥合写,就得统一风格,采用倒叙形式。由于码字功夫欠缺,录个流水账,计划用我俩作为线索,串起奇闻轶事。南游记:北京——青岛——上海——桂林——柳州,站站精彩。开播第一集:《恰似你的温柔》。

    这一切,起因于我的忆旧小段子:

    最后一程,柳州车站,离别时分,老邱给我买了土特产,菠萝和香蕉,这些南方水果,在1985年的贫瘠北方,是镜中花水中月,从未吃过新鲜的,菠萝罐头有过,那是生病才吃的“百年一遇”,鲜菠萝的缺陷是不经放,一耽搁就要溃烂,清香四溢,甜透心扉,橙黄的芯开始发黑。站台边,老邱把几个烂菠萝挑出来,熟练地削皮,狠劲地挖菠萝眼,我在旁边负责吃,吃得蜜汁横流、酣畅淋漓,吃得嘴麻舌辣。那些香蕉,不是一小把,而是一大扎,可能你吃过无数香蕉,未见得亲眼见过原生态,它们是长在一根大棍子上,类似蒜瓣围绕柱子排排坐,不,它们是一群群簇拥着一根柱子,井然有序,向上弯折,而不是向下倒挂,一扎大约有二三十个,又多又沉,可是旅程的负担呢。

    老二跟我在车站汇合,一起搭火车回京。到了目的地,他帮我将鲜果们送到了公车站,我坐车到动物园,母亲前来接站,用一辆自行车边走路边推车,驮着那些香蕉和行李,走了几站地才到家。

    回家后,我骄傲地要给姐姐们尝鲜,毕竟是金贵的南方水果啊,可认死理的老妈坚决不让吃,说是等十一家里来客人再吃,结果费尽周章从广西倒运回来的水果,雪藏在冰箱里全部坏掉,枉费了老邱的一片心意。

    老二说,记得85年夏天回北京的火车,我坐卧铺他硬座。到北京下火车,我坐地铁他走路,还把身上最后剩下的2块或5块借给了我,那是他身上最后剩的几块钱。接下来去单位报到,9月发工资113元,包括远郊,放射线等补贴,一下子成了款儿爷。

    毕业旅行后我去研究院读研,每月津贴67元,按理比大学时强多了,但依然不够花,月光,紧巴巴。毕业旅行拉了个财政大窟窿,必须慢慢攒钱还债。回程的卧铺是邱爸给我买的。

    老邱的段子正文如下:

    这是一首流行于86年左右的老歌,大家都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让一切走远……怀念你,怀念从前……恰似你的温——柔!”。毕业后,我进入某大学,当时同屋的弟兄们知道‘大哥’的大名,也许是每天好几封信的耕耘方式令他们好奇。我俩分手后,我们经常一起高唱这首歌,但歌词里的那句“怀念你,怀念从前”改了两个字,改成什么,不用我说,你们懂得。

    柳州一别,也许注定分手。那天,我送她和老二上火车,等车人多,我们几个有暴力倾向的青年,翻过凳子走捷径,结果引起吵架事件。火车到站前,总算交罚款走人。临上车,我丢下老二,重色轻友本性暴露,跟她相拥而泣,实际上是大哭,哇哇地。最后吻别,心情就像当时的时间——21:59,真有生离死别的感觉!那时候,除了北京,其它地方还没太开放,敢在大街上接吻的绝无仅有。旁边一对恋人模样的评价说,这才是真正的送别!

    后来我问家里对她的看法,我爸说,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我妈说,个子挺高,人长得也可以,脾气也许不好,你自己觉得好就行。据我所知,这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评价,表示他们满意。

    《恰似你的温柔》这首歌已经很少有人唱了,我以为她是过眼烟云,没想到,还是从心底翻了出来……

    看了老邱的回忆,我吃惊于他“车站一别注定分手”的判断,为什么在殇别离的车站,他已经预感到男女关系即将关煞?是他给判的死刑,预期还是预谋?原来,哇哇大哭,哭的是不同内容,他没拿感情当感情,没把我当他的未来。我不求忠贞不渝,但憎恨他纨绔不阿的破态度。

    这是一个死结,我最不愿回想的一段,无耻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