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见野草﹐一涌而上﹐唱戈大喜道︰“五弟!你怎地在此?”
江若慧道︰“这回好了!草公子必是来救我们的。”
弓玄道︰“草兄弟﹐你咋得罪了皇帝?”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野草不知回答哪一个好。还是西门沉着﹐道︰“大伙静静﹐听听五弟有何高见。”
薛冰清道︰“对!草公子神机妙算﹐必有成竹在胸。”
大伙从新围桌而坐﹐孟凡拉野草坐在身边﹐马如龙却不知什么时候提了一坛子酒出来﹐倒了一大碗给野草道︰“五弟﹐先喝几口解解乏。”
野草笑道︰“还是三哥知道小弟心思。”也不客气﹐骨嘟嘟地喝了一大碗酒﹐这才道︰“大哥﹑宫主﹐得罪皇帝的事暂且不说﹐先说说战事如何?”
西门道︰“官兵初时把湖围了﹐将我等出湖打渔的船只尽都扣了﹐然后便突然大举进攻﹐初时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折了几个兄弟﹐后来因官兵不习水性﹐被我等抵死赶回湖上﹐这才维持到现在这个局面。”
“寨中老幼如何安排?”野草关切地问。
孟凡道︰“我们这个水寨本来就用来防强盗的﹐因此建造得十分坚固﹐全寨老少﹐俱都安置在寨中﹐并无损伤。”
“水寨中粮食可够?”
“这倒可支持得一﹑两个月。”马如龙道。
唱戈道︰“只是如此终非了局。”
弓玄道︰“我等再相持数日﹐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薛冰清道︰“本来我们也可驾船出去与之对敌﹐只是官兵人数众多﹐只怕我们一出战﹐官兵乘虚强攻﹐寨中老幼便不保了。”
“若能寻敌间隙突围而出就好了。”云柔月道。
江若慧道︰“突围是上上之策﹐只是带着众多老幼﹐如何突围?”
宛枫突然道︰“如此守下去﹐怕只怕官兵用火攻。”
野草道︰“宛姑娘说的好!在下适才在外围观战﹐也正是担心官兵用火攻一计。因此﹐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须得把官兵引开﹐让寨中老幼安全突围才好。”
孟凡道︰“就突围了﹐也要有个地方安置才好。”
野草道︰“二哥﹐小弟这次来就是要通知大伙﹐我们要在小五台山重建正义之盟总坛﹐兰姑娘亲自往武当去请柳盟主去了﹐这早晚恐怕也到了。”
弓玄道︰“好地方!那里尽可藏上几千人马哩。”
招英道︰“却是好也﹐弟弟﹐我们可以回家去了。”
招豪道︰“我前天还跟梅姐姐和卫姐姐说﹐有空请她们到我们家作客﹐俺亲手打些野味招待她们哩。”
“五弟﹐小五台山虽好﹐只是我等一寨老小﹐祖辈都是在这水中寻生活﹐到了山上如何勾当?”孟凡道。
“二哥﹐我等只是到山上暂避一时﹐又不是要在山上落地生根﹐待半年数月﹐事情平复了﹐俺们再回这湖中生活﹐却不是好?”马如龙道。
野草听得孟凡这样说﹐心中万分的愧歉﹐只因自己行事疏忽﹐引致如此多的朋友受到牵连﹐就连这洞庭湖中的善良百姓﹐都要跟着遭殃。如要大举起事﹐不知又要连累天下多少百姓……
“五弟﹐这突围一事﹐却不是闹着玩的﹐寨中老小……”西门忧心地道。
“大哥﹐放着我等这么多人马﹐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咱就先给官兵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不敢小觑了我们﹐自然就不敢过分迫近水寨﹐然后再除图良策。”野草毅然道。
唱戈一听﹐立即道︰“好!五弟!你说怎么干!”
众人都齐齐望着野草﹐静静地等他说话。野草又喝了一碗酒﹐这才不慌不忙地道︰“适才宛姑娘不是说用火攻吗?我们怕官兵用火攻﹐官兵就不怕我们用火攻?”
宛枫大声附和道︰“有理!我们就先下手为强!用火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薛冰清道︰“公子就快说说﹐怎么个攻法?”
野草道︰“四哥选四十个精通水性的﹐分四面下水﹐暗伏水下﹐今晚子时一过﹐便即动手凿船。如有落水的官兵﹐便即拿了﹐却不要伤他性命。大哥﹑二哥﹑三哥和我﹐各领一队人马﹐以木排盛干草木柴﹐上洒硝石硫磺等物﹐暗地里推至官兵船队之中﹐放起火来﹐却回后面接应的船上﹐不可恋战。宛姑娘﹑云四小姐却从后各驾小船接应﹐只见前面火起﹐便即疾进接应不可怠慢。慧姐便带着卫姑娘﹑梅姑娘﹐领着寨中青壮﹐倾巢而出﹐多扎浮排﹐待敌退去数里后﹐便即在水寨半里外筑起一道外城﹐以便日后拒敌。弓兄弟和招家兄弟则在水寨最高的屋顶﹐多设强弓硬弩﹐专一救援四方弟兄。薛宫主可坐镇中军﹐随机应变。”
众人听完野草分派﹐便即各各忙碌起来﹐看看将近子时﹐都结束停当。野草看着唱戈领着几十个弟兄﹐伏水去了﹐过了半柱香功夫﹐野草﹑西门﹐孟凡﹑马如龙各带人手﹐悄悄下水﹐推着堆满干草木柴的木排﹐分四面而去。
看看将近五丈﹐四面一齐火发﹐野草等人奋力把木排往官兵船队一推﹐官兵陡然看见火发﹐大惊失色﹐措手不及﹐那火早己烧至﹐一刹时﹐着火的落水的无数﹐有会事的却拔锚转舵要走﹐哪知船底却涌出水来﹐众军乱如热锅上的蚂蚁﹐将军的易指挥使顾此失彼﹐镇压不住﹐抽出佩剑﹐力斩数人﹐这才遏止乱势﹐重整队形迎敌﹐火光之中正见敌人在水里﹐于是喝令弓箭手发箭﹐众军得令﹐张弓搭箭﹐就要往水里射箭﹐突然一阵箭雨飞来﹐众军中箭落水者十之三﹑四。
众军吓得不敢露头﹐哪里还顾得放箭?原来弓玄﹑招家兄弟领着十数个会射箭的好手﹐在水寨顶上看得分明﹐因而一阵连珠箭﹐把官兵射得不敢还手。
却说云柔月﹑宛枫一见火起﹐便即驾起船只﹐穿波逐浪而行﹐看看将近敌船﹐齐吶声喊﹐刚好接着野草﹑西门﹑孟凡﹑马如龙﹑唱戈等人﹐于是合队杀向敌船。
官军抵敌不住﹐军心涣散﹐火势又大﹐易指挥便传令撤退﹐丟下众多着火的﹐漏水的大小船只﹐仓惶而逃。
野草教众人虚张声势﹐大叫大喊﹐追了一里多水路﹐便即折回。江若慧﹑梅雪影﹑卫婵娟等人早己领着寨中众人﹐离水寨半里之处﹐以木排木船筑起了一道外城。
西门连夜分派人手﹐四处设防。然后都到大寨﹐众皆大喜﹐看看天色将明﹐都不睡了﹐索性便在大寨中摆起宴席﹐庆贺胜利。
这一战俘获官兵数百﹐兵器船只极多﹐野草教好生看待被俘的官兵﹐给与酒肉﹐又好言说之。安排妥当﹐野草便教西门梅轩写了一封书︰本处世代良民﹐不欲与官府为敌﹐愿将俘获之官兵遣返﹐只求易统领把前些日子抓去的乡亲送还﹐两家罢兵﹐云云。唤一能说的小校前来道︰“我们当家的不欲伤你等性命﹐现差你回去向你家统领送一封书﹐如何?”
小校道︰“各位当家的不杀小的﹐便是再生父母﹐有甚差遣﹐敢不从命?”
西门便与了书﹐又送十两银子给他﹐拨一艘小舢舨﹐让他独自去了。
却说易指挥使折了一阵﹐正在中军与副将孟勇说话︰“想不到我易茂源败在这一群乌合之众手里﹐又折了这么多弟兄﹐教本指挥如何回京缴旨?”
孟勇道︰“胜负乃兵家之常事﹐我等不习水战﹐而贼人却是祖居于此﹐占尽地利。主帅不妨向兵部求援﹐就道我等不习水土﹐军士染疫者日多﹐请速调水师前来相助。”
易茂源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折去如此多弟兄﹐却是如何交待?”正说着﹐左右报有被俘小校回来了﹐还带回了贼首的一封书信。
易茂源便叫进帐中﹐问道︰“贼人有何书信?”
小校怀中拿出书信呈上﹐备言对方好酒好肉管待被俘的兄弟们﹐并无半点亏待。孟勇看完书信﹐大喜道︰“主帅勿忧﹐此真乃天佑我等也。”于是赏了小校几两碎银﹐打发下去。
易茂源道︰“老弟有何高见?”
孟勇道︰“贼人要与我等换人﹐这不是天佑我等?”
易茂源道︰“换人?不换﹐不然我拿什么向上面交差?”
孟勇道︰“主帅﹐区区数十刁民﹐却可换回数百弟兄﹐何乐而不为?等众弟兄回来了﹐我们绝口不提此次落败之事﹐又有何人知晓?然后﹐我们再抓几个刁民﹐岂不易如反掌?”
易茂源听罢﹐道︰“好!就依你之见﹐明天安排换人。”
次日﹑巳时﹐西门领着孟凡﹑马如龙﹑唱戈﹑弓玄等人﹐押着被俘众官兵﹐浩浩荡荡地驶至官兵寨前四﹑五里处﹐野草暂不便露面﹐却是扮作寨丁﹐杂在众人队中。不多时﹐只见对面一行驶出十数只小船﹐除前面二只船上坐着副将孟勇等十数官兵外﹐其余全是被拘去的渔民。
两家相隔二十丈﹐孟勇便喊话道︰“对面好汉听了﹐本官奉我家主帅将令﹐前来与你等换人﹐请主事的好汉说话。”
西门跨前一步﹐拱拱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不幸刀兵相见﹐实乃误会。现请将贵属带回﹐两家罢兵。我等世代良民﹐并无半点犯法之事﹐请大人上覆统军易指挥使﹐请他再行查实﹐以洗我等造反之名。”
孟勇道︰“我等奉皇命办差﹐不敢有违。今日各各换人﹐別无他意。今本官有良言相劝﹐你等若能自缚进京请罪﹐也许皇恩浩荡﹐免了你等死罪﹐庶几可保全你一方良贱。如若不然﹐日后刀兵相见﹐却是由不得你们了。”
野草听了﹐目视弓玄﹐弓玄会意﹐上前道︰“对面的听了﹐非我等怕你们﹐实在是我大哥不欲与朝庭为敌﹐故而向你等示好﹐你等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若真要造反﹐就凭你等区区数千兵马﹐怎奈得我何?且让你见识我等手段。”说完﹐弯弓搭箭﹐嗖地一声﹐只一箭﹐把孟勇头盔上的红缨射下﹐这边廂众人齐声喝彩﹐那孟勇吓得面如土色﹐一跤坐在船板上﹐慌道︰“放人。”
兵丁解开连在船上的缆绳﹐放了被拘的众人。众渔民都是水上好手﹐一但得脫﹐便各操船桨﹐如飞般划至自己人队中。西门却教众船一齐回桨﹐把众俘留在原处﹐等官兵自去解救。
孟勇和众俘合在一处﹐一起回营复命﹐备说对方有如此人物﹐不可轻敌。易茂源道︰“如此﹐我们只远远地把他水寨围了﹐这里却发加急文书去求救兵便了。”
却说西门救得众渔民回寨﹐又得了弓玄这一阵彩﹐俱都欢喜。都到议事厅中坐地﹐西门道︰“今日虽则救了众乡亲回寨﹐但我观官兵并无退兵之意﹐似这等下去﹐如之奈何?”
唱戈道︰“他今日吃弓兄弟这一箭之吓﹐必不敢轻易便进兵了。”
马如龙道︰“他就不进兵﹐困也会把我们困死呢。”
孟凡道︰“我看他今日肯换人﹐必有所图﹐莫非是缓兵之计﹐以待强援?”
薛冰清道︰“众位当家的﹐且看草公子有何良谋?”
大伙听她这么一说﹐都齐齐把目光投向野草。却见野草低着头﹐似在思索。宛枫道︰“不如我们再来一阵火攻﹐把他们都烧光了好。”
云柔月嘘了一声道︰“別打扰草公子思索。”于是众人都不作声﹐静静地看着野草。良久﹐野草道︰“二哥所言极是﹐官兵不善水战﹐必求朝廷发水师前来。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须出奇谋以解之。”
梅雪影道︰“奇谋?这洞庭湖八百里﹐被他围了水寨﹐正是蛟龙被困浅水﹐有力使不出。”
卫婵娟道︰“奇谋当然就是敌人想不到的了。且听草公子如何说。”
野草续道︰“若再用火攻﹐对方必有防备﹐此可用一而不可用再。我的意思是﹐我单独去见易茂源……”
“什么?”众人惊道。
西门道︰“贤弟﹐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野草道︰“大哥﹐小弟并非自投罗网﹐想那易茂源怎能奈何得了小弟?小弟只要去他营中自首了﹐他必欣喜万分﹐急着要押小弟进京请赏﹐哪里还顾得来捉拿大哥你们?因此﹐小弟隨他进京﹐第二天就可相机脫身﹐那时﹐大哥就可带着众乡亲﹐出长江﹐溯江而上﹐寻一合适之处登岸﹐往小五台山而去。小弟一脫身﹐他必再来此处围捕﹐因此﹐大哥须一刻不可迟缓。”
马如龙道︰“五弟﹐如此太冒险了。如若他抓了你而不撤围呢?”
野草道︰“不可能的﹐朝廷官员﹐哪个不好大喜功?如此天大的功劳﹐他怎会与人分享?还不早早就押着小弟进京﹐一人独吞了?”
孟凡道︰“大哥﹐五弟所言有理﹐以武功论﹐易茂源之流不是五弟对手﹐论智计﹐更不能同日而语。因此﹐五弟此计虽险﹐却是最有效的。”
“我陪草兄弟去!”弓玄道。
唱戈道︰“我也陪五弟去。”
野草笑道︰“这又不是去打架﹐人多了没用。只小弟一人去的话﹐小弟可以随机应变﹐或早走﹑或迟走﹐或武走或文走……”
“什么叫武走?文走?”江若慧奇道。
野草笑笑道︰“武走就是大闹一番再走;文走就是悄悄地不辞而別。”
众人见他如此成竹在胸﹐也没有更好的计谋﹐只好默不作声。西门道︰“贤弟﹐你如此舍生取义﹐为兄的代众乡亲向你磕谢了。”说着便欲跪下。
野草急趋上前﹐一把扶住了道︰“大哥不可﹐众乡亲受此兵灾之苦﹐皆因小弟而起﹐小弟正要向众乡亲请罪哩。小弟此去﹐虽然凶险﹐却无性命之危。只要救得众乡亲脫险﹐庶几可减小弟罪孽之万一。”
唱戈道︰“五弟﹐我送你过去。”
野草道︰“不必﹐小弟要悄悄地泅水至对面﹐然后再往官兵大营﹐不可在这里直去﹐以示小弟并非在这水寨之中过去的。”
薛冰清道︰“公子所言有理。但我们总得派个人暗中跟着﹐以便策应?”
野草道︰“不必﹐在下谢过宫主好意。大哥﹐小弟走后﹐你们便赶快准备船只﹐只带干粮及细软﹐其余都不要带了。派会水的兄弟在湖四周巡察﹐一但官兵撤围﹐你们马上动身﹐昼夜不得迟缓﹐北入长江﹐溯江而去﹐然后弃船登岸﹐奔小五台山去。宛姑娘和云四小姐﹐一登岸便即快马往小五台﹐报与盟主和兰姑娘得知﹐好派人手前来接应。”
众人商议停当﹐都到外城上相送野草。野草结束了﹐依前换了水靠向众人拱拱手﹐下湖里洇水而去。
野草到得岸上﹐寻了个偏僻之处﹐挨至天亮﹐换了件长衫﹐望易茂源兵营大模大样地走去。守营兵士一见﹐拦着道︰“你是何人﹐敢擅闯大营?不要命了!”
野草大刺刺地道︰“去!把易茂源给本爵叫出来。”
兵士道︰“你这廝好大胆﹐易统领名讳是你随便叫得的?快快滾﹐不然把你也作反贼抓了。”
野草笑道︰“易茂源算什么东西?你们不去叫?那我就自己进去了。”说完举步就往里闯。守营士兵一见﹐呛呛呛地都拔出刀来﹐刀还没拿稳﹐突然眼前一花﹐七﹑八个士兵己不知怎地全都倒在地上。却见野草倒背双手﹐施施然地往营中走去。众兵大哗﹐呼啦一声﹐围上二﹑三十人。野草理也不理﹐口中叫道︰“易茂源﹐还不快滾出来迎接本爵?”声音不大﹐却是震得众人耳鼓嗡嗡地响。
话落﹐却见二人从营內奔出﹐一人大声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此闹事?”走到野草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何人?乱闯军营﹐可是死罪!”
野草傲然道︰“本爵官拜兵部代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爵封护国公﹐你小小一个统领﹐见到本爵怎敢不拜?”
那奔出来的二人正是易茂源和孟勇﹐一听野草这样说﹐吓了一跳︰“护国公?你就是原野草?”呛一声拔出佩剑﹐喝道︰“拿下!”
野草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大胆!”拿出朱瞻基给的玉龙腰牌﹐道︰“本爵有御赐玉牌﹐你们还不下跪?”
易茂源等一见野草手上的玉牌﹐正是御赐之物﹐只得齐齐跪下﹐山呼万岁。然后站起身来﹐道︰“你虽有御赐玉牌﹐然而你现今乃皇上钦犯﹐说不得要得罪了!”喝道︰“众军听令!把这钦犯给我拿下!赏银十两。”
正是︰为救众乡亲﹐不惜身为质。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