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九针 (30)
红叶 作品
第五章 异国他乡 (2)
2
不久，学校就开学了，郑雯每天坐公共汽车去上学。
清晨，郑雯从家中出来，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看见有汽车匆匆驶过，听见汽车轮
胎在路上碾过沙沙的声音。
公路边是翠绿的森林，映入眼中的全是浓浓淡淡的绿色。
路面上没有一丝灰尘， 干净得可以当饭桌吃饭。阳光象一条金色的纱巾在空中颤动
着，在地上落下斑驳陆离的图案。
郑雯走到一个车亭里， 等待着公共汽车的到来。那里也有两三个人在等车，大家友
好地打着招呼。柔和的风吹动着郑雯的头发，她感觉好极了。
一辆公共汽车静悄悄地驶来，车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人们彬彬有礼地排队依次
上公共汽车，司机朝着每个人微笑问好。
公共汽车象一匹温顺的马载着乘客在路上悄悄地无声地前行着，车里安安静静，人
们或低头看书，或看着窗外景色。
坐在郑雯附近的，是两个金发碧眼学生模样的男青年在交谈。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言细语的，温文尔雅的，郑雯再次为这里文明高尚的一切而
倾倒。
这里的人们爱花，特别是郁金香，到处都是，明媚的春光将家家户户门口的郁金香，
一盏盏地燃亮了。
那娇艳的花朵，宛如丽质天生不用脂粉污颜色的佳人，郑雯陶醉在随处可见的美景
之中。
公共汽车蜿蜒着行进在两边绿树成荫的路上，直到终点站，一所州立大学的校园中
停下。
郑雯兴高采烈地走在大学校园中，东张西望，心花怒放。
她感觉这一切好象做梦一样，但这不是梦，她的双脚确确实实地踏在了这片梦想过
无数次的土地上。
校园中新出现的年轻漂亮的中国女生是很容易引人注目的，那时还没有很多中国的
留学生。尤其是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总是让人感到兴奋和亲切。
不久就有个中国男生主动上来同郑雯搭腔道：“ 你好，我叫宋滨，在物理系读博士。
你是新来的吧？ 在哪个系？”
“ 工程系，电子工程。” 郑雯回答。
“ 我带你在校园里转转， 熟悉一下环境吧。” 宋滨献殷勤道。
“ 好的， 谢谢您。”郑雯高兴地回答。
她正想有个人带她熟悉一下校园，现在有人主动凑上来，何乐而不为呢？
宋滨领着郑雯，在校园里熟门熟路地到处转悠着，介绍着每个系的所在。
他们来到了校园最高处，从这里眺望， 可以看见浓绿掩映着的许多花园洋房，同远
处平静的大海。
几抹乳白色的云雾缠绕在远方的天际，给这幅优美的风景画增添了朦胧的色彩。
“ 到了秋天校园更加好看，漫山遍野的树叶都由黄转成红，整个山头都是红艳艳的。”
宋滨说。
“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郑雯赞叹道。
校园的景色确实很美，令人陶醉。
“ 从这里走到森林的尽头，有一条小路，沿着走下去，可以直接走到海边的，你想
去吗？”宋滨温情脉脉地看着郑雯说道。
“ 下次吧， 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 郑雯回答道。
宋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戴着眼镜，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一望而知是那种父母
老师眼中听话的好孩子，好学生。
郑雯对宋滨丝毫不感兴趣，她没有功夫在这小子身上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她知道，
这样的毛头小伙子并不能帮助她达到她想要的高度。她的目标很高，她的野心很大，
大得这些人无法想象。
“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个电话。” 两人告别时，
宋滨塞给郑雯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小纸条。
“ 谢谢你。” 郑雯道谢，她将小纸条随手放在口袋里。
第五章 异国他乡 (3)
3
最初的兴奋期过去后，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郑雯的面前，钱从哪里来？
虽然郑雯申请了奖学金，自己也带了点钱来，可是留学的开销很大，这点钱绝对是
不够用的。
郑雯决定出去找工作，一连问了几个中餐馆，问到第四个餐厅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女
招待的兼职工作。她拿的是学生签证，没有工作许可，打工好象也得偷偷摸摸的。
这个餐馆的工作有小费，还包晚餐，郑雯很高兴，说好当天晚上就来上班。
过了一个星期，史密斯收到郑雯的电话，要请他们夫妻吃饭。
“ 她还是学生，哪儿来的钱？ 还是我们请吧。”玛丽听见后说道。
但郑雯执意要请，就在她打工的中餐馆里。
这女孩子很懂事，让玛丽很感动。
在餐馆里，史密斯欣赏着郑雯穿梭于餐桌之间的身影，她的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身上充满了青春活力。
这笑容让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来，那时，他也是这样对生活充满着梦想，浑身有
着用不完的精力。
第二天，郑雯打电话给史密斯，请求帮忙：“ 我这里有份中文菜单，老板娘让我翻
成英文。我的英文不太好，您能不能替我看看？”
“ 好， 没问题。”史密斯一口答应。
他们约定在学校的咖啡馆见面，史密斯花了一个小时， 帮助郑雯完成了翻译任务。
郑雯觉得自己在这里生活如鱼得水，以前觉得有点过高的颧骨，古书上说是克夫相
的，配上她的丹凤眼却成为了一种富有异国情调的东方美。
她小时候经常为自己的身高而苦恼，总觉得自己长得太高了，中学时曾经暗中喜欢
的男孩都比她矮，现在却变成了令人羡慕的优势。
她意识到了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好处，坐公共汽车上学时，还有邻座的陌
生男人来要电话号码。
只是有些本地女人，对她似乎不太友好，看着她时好像看怪物似的。不过郑雯根本
不在意她们敌视的目光，女人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敌。
不久郑雯搬家了，搬到离学校更近一点的一幢公寓里，和另外一个女生合租。
这天郑雯正走在上学的路上，忽然，一辆汽车在她身边停下了。
郑雯定睛一看，原来是史密斯先生。 真巧，会在路上遇见他。
“ 你到哪里去？”史密斯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
“ 上学去。”郑雯回答。
“ 来，上车吧， 我送你去。” 史密斯打开车门， 邀请郑雯上车。
“ 谢谢您。” 郑雯高兴地说道。
史密斯开着车，不解地问郑雯：“ 你怎么不坐公共汽车呢？公共汽车不是直接开到
校园里去吗？”
“ 乘公共汽车从我住的地方到学校只有几站路，反正不远，所以我就走去了。正
好也可以省下车票钱，顺便锻炼身体。”郑雯轻松地答道。
“ 什么？ 你走路去学校的？” 史密斯吃惊地问道，好像这是件天大的事情。
“ 是啊。” 郑雯笑笑：“ 为这个我已经走坏了一双鞋，我同我妈妈写信，要她赶
快多寄几双鞋来。”
郑雯的乐观深深地打动了史密斯，他觉得，这样娇弱的女孩子是不应该受这样长途
跋涉之苦的，如果遇上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呢？她的勤奋精神也深深地感动了他。
“ 那以后我送你上学去吧。”史密斯提议道。
“ 这样太麻烦您了。”郑雯客气着。
“ 没关系，反正是顺路，我上班开的也是这条路。” 史密斯回答。
从此后，史密斯差不多每天送郑雯上学，下午他下班后，再把她接回来，送回家。
史密斯把接送郑雯上下学的这件事情告诉了太太玛丽，玛丽认为他做得很好，夸奖
了他。
一来二去，每天早晚形成了习惯，一到那时，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史密斯
往郑雯那里牵。
他们基本上每天都要见两次面，谈天说地，越来越亲密。郑雯感觉到这个男人喜欢
上她了，也加倍地下功夫。
史密斯觉得自己渐渐地离不开郑雯了，和她在一起，他又重新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这种年轻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已经久违很多年了。
每到周末的时间，不用接送郑雯，史密斯反而觉得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