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初红

回忆,也能鬼打墙,走不出曲曲弯弯的迷宫,兜兜转转又回原地。

都说女人一辈子忘不了她的第一次,无论生理还是心理。我,介于忘与记之间,想抹除,记痕太深擦不除,一股积怨堵在胸口。我的情感多数动过笔,唯独这旮,从没敲过键,不是无心触及,而是心灰意懒,忘性盖过记性,浮云飘飘暗香消。我做不到笑看,做不到宁静如止,也无法当范本,巧妙地镶嵌到小说里。

之所以走出鬼打墙,皆因朋友的惊人之语,她说,她从前的男友都是王八蛋!吓我一跳,如此诋毁我从未敢于,如此审视我豁然中开,跳完打个激灵,看清了我的情史内也站着一个如此前任。

我的第一次,因为唯一所以珍贵,因为敝帚自珍,一直拒绝泛滥,因为崇尚从一,只愿死扛到底。对方的应对,完全不在我预期的脚本里。

人与人不同。初夜,也许曼妙如仙,也许惊悚颤栗。从未知到感知,从懵懂到体尝。这个划人生的改变,是情爱造极的完美,是心河漫溢的渠成,也可能是妄图拔除的不堪。我的,每当想起念念俱灰。不愿提,搁死角,一个迈不过的坎,一个飞不跃的山。你眼睁睁的让误会蔓延,你一句解释没有;你眼睁睁的落入百口莫辩的境地,你没有搭救自己;你进入一条死胡同,你无能为力。谁特么设计的陷阱,让你奋不顾身的名节扫地?

初夜那人,不是初恋情人,但也不该悲催。

研也考了,毕设来临,他,走近我的世界。从大一开始,他对我有意思,我对他没感觉,连备胎也不是,我的思绪在别处打转,尤其凝聚在初恋身上,只是误会搁在中间,并没成就红男绿女的相绊相牵,手都没有拉过,就看见初恋与别人牵手离校,我这才回神打量孤单的自己,大五,韶华渐逝的22岁,依旧孑然一身,有过追求者,但没入我眼,初恋夭折,风不花雪不夜,毫无亲密阅历。到了谈一出像样的恋爱,交一个正牌男友的时候。彼时僧多多,粥少少,大有想给谁喝,谁必接手的架势,可我这碗,却端给了一个不识货的人。

毕业设计在系馆一层,我的课题是计算机模拟,有点偏门,独自在一间大实验室里,远离楼上的同学们。他时不常的下楼来拉呱嬉戏,一来二去混熟了,他爱哼情歌,比如“我愿做一只小羊,让你用鞭子轻轻地抽在身上”,任是无情也动心。总来献殷勤,时常盟誓言。既然“你爱的”已远,不如接纳“爱你的”。大学五年间,他对我有情有义,三堡种树,我的坑是他挖的。他的个儿巨高,我需要仰视,配他,我矮了点。他体育不错,不是代表队的,打球踢球田径跑步都拿得起,没太多心眼,直愣愣的性格,少点文艺范儿。最不搭的,他是边疆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如同北京与桂林,相隔万重山,口味是南辕北辙。无所谓,只要死心塌地,便会至死不渝。青春与青春相遇,拉上厚重的窗帘,我们相拥在一起,青春洪水一泻千里,最初的炙热如核聚变,辐射得整间屋亮如白昼。


在荷尔蒙的敦促下,他要求生理解密,我不让不许,他坚持不懈,我抛出一句脱口就后悔的话:那先看你的呗!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成想他呼啦就褪下裤子,抬眼一望,苍天啊,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高耸景象暴露无疑。我使劲压抑住讶异,还想抵赖到底,但是晚了,扭捏不是我性格。此时他嘟囔了一句:反正不是你的首看。我慌张得不知怎么辩解,就假装很有城府,没少见多怪。凭什么不是我第一次?虽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毕竟是死守处女地的保守派,在22年的岁月里,有过两次叩响闺门的瞬间,都让敲门声解救,我借机逃脱,保住囫囵身,保住清白的葱段。我从未有过正牌男友,更没亲过密、肌过肤,但我不想用发毒誓的方式自证清白,静等上苍还我公正。

所谓生理解密,只是解禁了视线,偷窥了从未敞开的一席领地,宽松了手触尺度,并未有实质进展。撩拨一些天,做足了心里准备,插上实验室的门,进入内嵌的一个暗房,真正迎来了解密的崇高时刻,躺在一生仅一次的节点上。按说,你情我愿,相互爱戴,该是女人以身相许,男人喜极而泣的巅峰佳刻,然而,却出了小小的瑕疵:不行,太疼,要了卿命,停,半途而废。我深深的怀疑,是否千载难逢叫我摊上了?记得青年杂志上有关于石女的问答。又过了一天,再次逼宫,再次重演,悲凉袭上心头,是不是石女呀我,呜呜呜。第三次,霸王终于硬上了弓,下面还在巨疼,上面的巨疼接踵而至:他用异常鄙夷的语气,说你就装吧你,肯定不是第一次。简直是五雷轰顶,脑仁欲裂。在应该大肆抒情、鲜花相送的时刻,得到的不是赞美,而是泼污的诅咒。天知道我的朝霞初红哪儿去了,都说运动员能运动失贞,也许?这个膜拜处女红的男人,在心魔的驱使下,摧毁了我初夜的神圣,本应销魂,却丢魂落魄。他还在念叨一些难以入耳的猜测,我瞪着空茫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不哭不笑,一语未出。还解释个鸟啊,腹黑能变殷红?

接着如厕小解,我看见一缕红流顺着厕水哗哗冲走,转而意识到是我宝贵的处女红,心头一紧,我嘤嘤啜泣,立时明白了一个真理,所谓初红,并非想象的鲜艳簇拥,而是像一抹清淡的咳中带血,是少量微观的,需要仔细甄别的,一旦抱有偏见,没有仔细查寻,就可能忽略,于是结论相反。我的红,没以物证的姿态显现,混迹暗流悄悄隐没,谁也证明不了我苦苦维护了22年的清白,烂白菜似的送给了一个不解风情的主儿。物理失察,导致道德失察。怀疑,是个要命的品质,他怀疑我的纯洁。这份怀疑,是信任的症结。他说我装B,直言不讳语言肮脏,深深刺痛我的心,我把守贞多年的弥珍方物给了他,却得到一个猜忌的下场。还能怎么办?我懒得解释,时间能涤荡莲苞外的淤泥,莲开自清。

我的处境逆转,小姐变丫鬟,被呼来喝去,予取予求,他那些美丽的誓言,冲进了下水沟,对我的态度判若两人。什么都晚了,包括结束关系,因为我抱信从一而终,所以我不离不弃。男人可以错,女人错不起。内心里,我的处女情结更严重,我打定主意,一辈子只跟一个人,做个传统小女人,坚守初心,以此明志。

没多久,劈腿的是他。
我怀春的初衷,我瑰丽的情感,我恪守的忠贞,变为一地梦碎。我忍了辱,屈了尊,却得到敝屣的待遇。不在最终谁甩了谁,而在于相爱时待人的态度。在他之后的所有男友,都待我如珍似宝,爱在相敬互尊的前提下,尽管我不再清纯无暇。回到“前任都是王八蛋”的句式,我说,我的首任是渣男。

用恨结束爱,向这段错在开头、对在结尾的夙孽情缘说拜拜。





天地一弘 (2016-02-26 00:07:32)

一切的情感都是一个过程,是从生理到心理的沉淀,是一种需求,也是一种释放。

三须子 (2016-02-26 11:46:06)

所犯的错误是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