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梦断北极星 (64)
原著 [英] 彼得•尼柯尔斯
翻译 [加] 棹远心闲
他们正吃着早饭，一阵轻风从西北边刮来，正是从峡湾入口处冰川所在的方向刮过来。原先还没来得及漂到海上去的浮冰由于受到潮汐的影响全堵在了峡湾的入口处，以及刚从冰川上崩解下来的冰山，现在因着风的缘故，开始朝峡湾里漂移过来。
珀西瓦尔船长见状后忙过来打断申克父女的早餐，告诉他冰体正在向船这边靠拢。他认为他们现在必须立刻起锚，在冰山弄断锚链或者撞上船体之前，马上离开此地。他早已将艾迪·詹金斯，斯特里克和爱慕斯三人从前舱里面叫出来，要他们立即到船后去发动汽轮机。
“我们会继续上岸不变，”申克坚持着说，一把餐叉正叉着一块滴着枫蜜的煎饼，在珀西瓦尔的眼前挥来舞去。“过一会儿你们再回来这里接应我们。”
“先生，我以为你们现在已无法上得了岸了，事实也许会证明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此地。您恐怕不妨得自己瞧一瞧了。”
申克离桌走到甲板上。自从半小时之前他最后一次从外面回到舱内以来，一道由冰原，峡谷，尖塔所构成的新的地形，不料已在北极星号四周的海水里形成。而且，还有更多的冰体，也正在从峡湾的入口那里漂移过来，集结到船下锚的地方。就在他注视着这一切的时候，一块大小犹如一辆公共汽车，形状像一只宽宽的扁平的蘑菇的冰体，正擦过船的锚链，慢慢地在它的周围打起转来，最后快速旋转着转过船首。对船体如此明显的危害毋容置疑了，即使是对于像申克这样打定主意执意要现在就去到岸上的人来说也是如此。他四下里张望，想找到博登，发现他就在不远处，同样也在看着那块冰。
“您觉得我们应当离开此地吗？”
珀西瓦尔正站在申克的身边。他故意将头转向别处。
“这要由您的船长来决定。”博登回答说。
“他说我们应该立即离开。”
“我完全同意。”
申克便转身对珀西瓦尔船长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离开。”说完，他向后舱走去。
珀西瓦尔无法看上一眼博登，只是说了一句：“把那两只小船弄上来吧。”
起锚机上的小型汽油发动机发动了。锚链被卷了进来。
哈丽特走了过来。她问站在围栏边上正看着起起的船锚的艾弗里：“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那只小海豹？”
“没有哇，小姐。”
“有谁看见过我的小海豹？”
谁都没有看见。
* * * * * *
两个小时之后，北极星号已经来到弗罗比舍湾距离岸边十英里的地方。虽有浮冰在船的附近漂移，但算不得很密集。船已停止不前，涡轮机在空转着。天气晴好，海面上只有微风。
七时许，玛蜜也来到甲板上，陪伴正站在围栏旁的申克。
“经过一夜这样子的折腾，我本该早已精疲力竭了，但天这般亮，我根本就无法呆在床上。要是读点书，我就会睡着的，但卡尔，下面真的热得要死。我想我又不应该去打开那扇该死的舷窗。所以我感觉自己就像某个君主，大白天还赖在床上，可现在只有七点钟呀。你瞧那儿，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什么什么东西？”
“就在那儿一块厚厚的冰上面——喔，你瞧，卡尔！它们还在动呢！”
“在哪儿？”
“在那儿！哎呀，我的天呢，它们全在往水里跳呢！原来是越来越多的海豹哩！”
现在他终于看见它们了。它们的脑袋从浮冰边上的海水里重新冒了出来，眼睛还朝船这边张望着。它们直接朝着船身游过来，距离甲板上申克和他妻子所站的地方只有十英尺。它们在水里上蹿下跳，还不时用眼睛盯住申克夫妇看。这些都是已成年的海豹，比哈丽特所逮到的那只小海豹崽要大出许多。
玛蜜说：“你现在看它们，简直就跟狗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拉布拉多狗，不过没有它们那种耳朵罢了！它们好可爱哟！哈丽特，你快来看呀！”
“巴尔巴塔海豹属！”申克边喊着边走回到船员休息室里，重新再露面的时候，手里已端了一杆霍兰-霍兰步枪。
“别！卡尔，别在这里！我会忍受不了的！你千万别在这儿朝这些像狗一样的受造物开枪，它正趴在那里瞧着我哩，你瞧那张小脸！我无法承受！”
“可你不是喜欢要那皮衣么？”
“可是这样不公平。请你到别的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事！坐上小船去远了，再朝它们开枪。但别在这里！”
申克放下了手中的步枪。“你说什么都行，姑娘。”他便去把枪放回到船员休息室里。
玛蜜吹起了口哨，海豹们听到后纷纷将头从海里抬出得更高了，眼睛全盯在她身上，还露出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你瞧瞧它们！”玛蜜自言自语说。“哈…啰…啰…啰…！哎，你们好啊！”
申克又回到甲板上面。这次，他手里端着一本书：我在北极的旅居生活。他走到玛蜜的身边后，便开始读起来。
“‘这种迷人的小动物，有一张圆圆的脸，像极了小狗的脸，而且看上去十分有灵性的样子——’”
“说得很对！它们绝对是非常可爱的！”
“‘——它喜欢在浮冰上筑窝。每当阳光普照的时候，你会看到成千上百只这样胖嘟嘟的小家伙们，在海水里自娱自乐，活像那些在夏令营里面的年轻人。或者，它们会爬到冰面上小憩片刻。’”
“它们在下面的海水里，的确看上去就跟小孩子们似的，在我们边上游来游去，还往上看我们。还真是的，它们就是些在水里生活的小娃娃嘛！一生中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可爱的东西呢!卡尔，你不会真的去朝它们开枪吧？”
“我大老远的过来，可不是只为了朝它们扔几块饼干的。”
“随你吧，可请你别在这儿做。我要你走得离我远远的，才可以冲它们开枪。哈…啰…啰…啰！”玛蜜又开始吹起口哨。“你再给我多读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