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聊会里我们杯葛旧事，当我讲到曾经梦见跟暗恋梦中缠绵，触碰了兵子的兴奋神经，他狂呼：“幸福哇，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幸福。陈帆红跟我说，虚拟比真实更真实。我特别认同，万界唯心，心是假的，什么都真不了。所以你的梦是真的，梦醒后全是假的。我现在晚上不做梦了，只想白天做梦。”
“说到做梦，以前我每晚必做，有时稀奇古怪，有时异想天开，反正人活在两个轮换的世界，梦里的世界是离散的、狂想的、黑白的、感情泛滥的，白天的世界是有序的、规章的、遵纪守法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梦做的越来越少，记得有一次做梦，跟一个男生发生关系，我拼命在想，我是否结婚了，怎么怎么也想不起来，好艰难。醒来发现我早已经结婚十年，但梦中却毫无痕迹，奇了怪了。”
“太经典的情梦了！”
“梦就是梦，当那男生真的想在现实中跟我交合，我却退避了，问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这就是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有的人即使在黑夜，都过着白天；有的人虽然在白天，却过着黑夜，如果你注定生活在白天，不如在北极圈戴上墨镜，如果你不想遮住黑色的眼睛，黑夜中才有你追寻的光明。”
“哇噻，太深奥了，说得我五迷三道的。”
“我给你解释一下吧，这是我用标准的精神分析方法，对你进行的一个心理诊断：诊断部分，黑夜是指不自觉的潜意识，这是一种个人快乐状态。‘记得有一次在做梦跟个男生发生关系，我拼命在想我是否结婚了，怎么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一句是你的本我（EGO），第二句是你的自我（社会人格），第三句是结果：在黑夜中，本我战胜自我。总的意思是：在梦中，生命的我，战胜了社会的我。白天是指自觉的意识，这是一种社会功利状态。‘当那个人真的想在现实中跟你交合，你却退避了，问你自己为什么，你也不知道’，第一句是指在白天状态下遇到本能时，第二句是指意识战胜了潜意识。第三四句指你不明白为什么意识与潜意识是相反的。总的意思是：在现实中，社会的我，战胜了生命的我。药方部分：我的基本观点是，有的人可以让潜意识决定意识，有的人只能压抑潜意识服从意识。听从潜意识还是意识，要根据条件。比如说，有的人可以凭快乐不快乐决，定赚钱不赚钱，有的人可能根据赚钱不赚钱，决定快乐不快乐。我假设了两种条件，第一种条件：如果你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白天’，如果任由本我快乐，会直接威胁到现实生计的温饱和发展，对策：建议压仰本我，把黑夜当白天过（在北极圈戴上墨镜，北极没有黑天），即，在本该让本我伸张的地方，委曲自己一下，换得社会生活的平安。第二种条件：如果你能够自立，任由自己快乐而还有‘白天’可以选择对策，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本我，真真实实地生活和工作。把白天都当黑夜过：黑夜中才有你追寻的光明，意即，即使是黑夜，也是白天，也是被意义照亮的白天。我认为，你的内心有两面性，有时黑夜战胜白天（梦中，作品中），更多是白天战胜黑夜（现实中），到底选择哪一样，应由你自己决定。这下不五迷三道了吧？”
“哎呀，还真是一点即通，我想，亏你不用朝九晚五，否则你怎么能有时间琢磨这么多事？我在想，老天爷降你到人间，到底是叫你来做什么的呢？”
“老天爷降我到人间那天，我正谈恋爱，他吩咐我的事情，我没注意听，所以回答不上来你。不过，我真有与老天爷对话的习惯，每次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我都会在到达的第一个安静的地方，满心喜悦地对他说：我要做一个好人来报答你。有一个信佛的大老板把我问住了，他说：你那个老天爷，是哪个教的呀？我说我不信教。我也没去想老天爷是哪个教的。他又问：你心目中的老天爷是什么样子呢？我真的奇怪了，说：你一问，我才想起来，我从没想过他还有长相。我现在也想不出他的长相，老天爷是没有形象的。他说，你已经比许多教徒都懂得佛教了。我说我不懂佛教，也不想懂。我只想做一个好人，快快乐乐的。他说，佛教正是这个呀！是他第一次告诉我，达赖在美国传教，一共只有两句话：做好人，做快乐的人。我当时觉得佛教也不错，但现在又觉得它不对了：佛教让人当和尚，‘好人’固然，‘快乐’未必。没有女人，哪来的快乐呢？
回到正题上来，第一，关于时间，我闲，不是因为时间多，而是我有意把时间花在有意思的事情上。我现在把生活和工作变成一体。比如说，我最近工作中发表的文章题目：让一部分人先快乐起来，论感性选择，经济审美化，不是都在把咱们聊天内容，转化成工作内容吗？各网站还争先转载，岂知这只是咱们侃出来的。这方面吸收了西西中小学的生活经验：一边玩，一边不耽误事儿。这样，我聊天花的时间，就从工作中省出来了。这也是在实践我的理念：生活即美，生活即工作。工作就是玩，玩要玩得高兴。要让赚钱成为快乐之余，耧草打兔子的事。顺便说一句，昨天我跟你们聊天时，院里有人偷偷把我弄的第五只兔子，一只长着熊猫样黑眼圈的兔子，倒卖到农村。今天我责令他们找回来，居然倒手三个村子了。算我耧草打的这只兔子命大，没被做成菜。我现在正对她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不许她在院子里乱走乱动了。
第二，叫我来做什么？据我所知，老天爷最近没有派联络员，给我布置什么工作，大概是想让我安心潜伏在人间吧。联络也没用，密电码和联络暗号早忘了，俺也不想回天上上班了，整天还得往机场跑，哪有我现在自在。我自己倒是可以给自己找个事：给你们进行心理分析和行为分析服务，比如解梦什么的。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梦或朋友的梦写给我，不必写名字，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可以单独写电邮，绝对保密。我来分析给你听，让你了解你自己。实际上，人最难的就是了解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本我。我在心理分析和行为分析方面，都有较深专业背景，绝对一流水平。最佳临床记录，是1989年准确治好一名轻微妄想型精神病患者。虽属无照行医，但效果很好。当然，比较谦虚一点说，俺还没有达到最高境界，表现为分析别人明白，一到自己就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