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梦断北极星 (56)
原著 [英] 彼得•尼柯尔斯
翻译 [加] 棹远心闲
“假如天空上云彩密布，那该怎么办呢？”
“若那样的话，你可以选择的星星就会少许多，就看那时候你所能看见的是什么了。要是碰到大阴天的话，那你什么也看不见了。”
“哦，假如遇上阴天，而且接连好几天见不到太阳或者星星，那又该如何呢？”
“那时，你就只好一头倒下来好好做速度三角形定位，想一想自上一次你找好方位之后船的速度和它的航向。”
莫伊尔坐在休息室桌子的另一头，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心不在焉地看着那张航海图。大雾天气一直在影响着他的肺部，每呼吸一下，就有一种气泡一样的声音冒到他的嗓子眼里，如同经过水烟袋的烟雾似的。莫伊尔对如何用六分仪来航海一窍不通，然而，对于有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来帮助确定方位的需要，他心里还是明白无误的。
他对贾说：“冬季你经过合恩角的南边时，就会碰上西风。整整一个月，也许六个星期的时间，你一直都会遭遇西向的烈风，或者遭遇比这更糟的，一直吹进你的牙缝里。你要在逆风中航行，反复不断地抢风调向，一连好几周都在曲折前进，一会儿被风吹回来，一会儿又被水流推回去，你的船一直就在偏航，以前却从不偏航的，好长好长的时间里，你连陆地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而且，你连太阳或星星都见不着。你的速度三角形定位图画得就跟一只猴子划过似的那样潦里潦草。你会怎样做？”
博登笑了起来。贾看向这两个人。
“我不知道。”贾回答说。“那您会做什么呢？”
“祷告。”莫伊尔答道。
“那好吧。可真是那样么？若那种情况真地发生了，你究竟会做什么呢？”
“我要是没有呆在外面他妈的那个场地上，我就会呆在我的床上。”
“那事真地在你身上发生过吗？”
“当时我就在那儿。都有两次了，但两次我都不管航海，谢天谢地。”
“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走过来了。”
贾转身去看博登。“所以，答案倒底是什么呢？您眼睛都看不见了，对吗？您一直在做速度三角定位？”
“并没有什么答案的。”博登说。“到那个时候，你的速度三角形定位早做完了。接下来你所能做的，就只有从反面或者是对立的角度去对它做修正。把你认为越来越不确定的定位区域划出来，然后试着不要进到那里面去。到最后，只能靠直觉了。有些人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他们有一种嗅觉知道他们现在何处，了解他们知道的东西，他们究竟是谁，他们的母亲爱他们究竟有多少，或者，你能够想得出来的任何其它东西。可能更多的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错的，所以他们丢掉了自己的船。我会说，归根结底就是一种感觉，感觉有一些信息正是你所没有的，你若错的话又究竟会错多少呢。一种预感。”
“还有运气。”莫伊尔补了一句，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对。只有那些不懂得航海的人才会过来告诉你没有像运气这一类的东西。”博登接过来说。“运气可是海面上最最了不起的因素，但同时又是你唯一无法测定的东西，你只能好好地利用它。”
夜间，当值完凌晨两点的班之后，贾悄悄地走进由中央空调供着暖气的驾驶舱内。船长没在那儿。船舵正由乔伊把着，瓦茨站在一旁，艾弗里在船头上。贾走向那张航海桌。他用珀西瓦尔船长的铜制圆规和那把笨重的滚动铜尺，在那张没有任何标记的航海图上标记了那个坐标点：北纬五十八度二十四分，西经五十七度三十七分。他看到，在这张航海图上，他在哈得逊海峡东南面三英寸的地方，离开北极圈的南面才有五英寸，格陵兰岛在东边四英寸那里。
他用铅笔清清楚楚地标了一个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