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梦断北极星 (55)
原著 [英] 彼得•尼柯尔斯
翻译 [加] 棹远心闲
小贾回到驾驶舱去值班。刚才,他被安排做船首的了望哨。他走到船头，从乔伊的手中接过小喇叭。在一个钟头当中，乔伊竟做了1789次蹦跳动作。站在船头的感觉永远是那么寒冷，而前方看上去又老是那样的一成不变，了望的人若不是坚持着做那些蹦跳动作的话，很快，他的感觉就会迟钝起来。每过一个小时，岗位就会轮换一次，另外会有一个人过来接着了望。
三点钟时，有人过来接替了贾，他便回到驾驶舱内，重新操起舵来。他问珀西瓦尔船长，他可不可以在不打扰的情况下，学习模仿一下船长的一举一动。
“不行，你不可以。”珀西瓦尔不动声色地答道。“我不是到这儿来帮你的，恰恰相反，是你来帮我。你要是不在帮我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呆在这里。你也不可以占用任何了望的时间去学习航海定位，除非那是你在值班的时候被动推断出来的东西。”
贾再次感到困惑不解，船长难道出于什么原因真的就这样反对他吗？为了平衡自我的感受，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在其它一些事情上，珀西瓦尔对待其他船员时也同样是这样的。去你妈的，老家伙。他在心里骂道。
“不过呢，”珀西瓦尔又说，接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如果你将你们定的位跟博登先生确证之后，如果你对你们所定的位置确信无疑的话，你可以将它们标在——要非常整洁地，而且，还得用铅笔——标在我的航海图上，就在驾驶舱里这个地方，只要你不把我的标记擦掉的话。你只能在不值班的时间里做这些。你可以使用我的圆规，也可以用我的平行规。你甚至可以参考我放在驾驶舱里所有的航海手册，潮汐图表，以及灯塔列表，只是，你不可以将它们拿出去。”
“是，先生！谢谢您，船长！”运气果然还不错。
整个一下午，天气都还不错。珀西瓦尔再次让船运行在二十节的速度上。他们遇见了更多的冰块。当时钟转到傍晚六点的时候，在他们船的四周到处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浮冰出现在眼前，而且，更多的冰山正从前方蜂拥而至。有好几次，船不得不在几个大冰山群里周旋着前进。到了晚八点，船长下令改变航向，船朝着深海的方向驶去。珀西瓦尔一直在读着他的航海手册，在英国海军出版的那本厚厚的蓝颜色的全球海洋航行通道里，他读到海冰由北向南反时针沿格陵兰岛的海岸流动，漂过戴维斯海峡的顶端，一直向南进到拉布拉多海域。看起来，离开陆地远一些，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太阳慢慢地沉下大海，落日余晖长长地铺撒在海平面上，造就了一番绚丽的景象，就连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冰，也折射出片片光芒来。各式各样的冰山，红色的，粉红色的，橘黄色的，还有冷焰般蓝色的，仿佛海市唇楼一样，浮现在整个海平面上，在深黑的海洋里熠熠生辉，犹如一朵朵尚熄未熄的灰烬一般。
八点过后不久，落日终于整个儿地消沉在大海之中。到了九点，博登和小贾站到前甲板上，两人准备好又要做星光观测。博登对贾讲解起几种不同的暮光，以及它们对于一名航海家所具备的意义。
“从日落开始，一直到太阳位于海平面以下六度的那个时刻，这一段时间被称为‘民用曙暮光’——差不多是从八点到我们现在这个时候之间。虽然说太阳已经下去了，但天依然还很亮。你仍然可以靠着它读书看报。天空呢，依然还是蓝蓝的，你现在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金星和少数几颗非常明亮的星星。‘航海曙暮光’是指太阳在海平面以下六度至十二度之间的时间，这正是我们现在想要做星光观测的时刻。这个时间，天空已经足够的黑了，可以看清楚我们想要观测的星星，但同时天又依旧足够的亮，好让我们通过六分仪找到海平面。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高纬度的地方，航海曙暮光是非常有用的，因为它持续的时间很长，像今天，会超过一个钟头以上呢。这样，就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来捕捉到不同的星星，观测它们，然后再将我们的时间写下来。而要是在热带地区，在短短几分钟内，它就过去了。这次航行，对你而言实在是一次很不错的机会来学新东西呢。”
在航海曙暮光时段里，博登不断地指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给小贾演示他又是如何发现这些星星的，然后他们轮番测出心大星，参宿四星，还有北落师门星的位置。回到船员休息室里，这三颗星星就在博登的航海图上变成了三条直线，相互交叉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我们现在就位于这个小三角形里面的某个地方。”博登对贾说。“英国人管它叫海员三角帽。我们在同一时间观测到三颗星星，又给了我们三根直线，于是我们马上就得出一个三角形的方位，而不是像在白天里，就为了得到第二根相割的直线，我们不得不等着太阳移动。星光观测法，对于航海家来说，是最最准确的，也是值得试试的最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