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梦断北极星 (54)
原著 [英] 彼得•尼柯尔斯
翻译 [加] 棹远心闲
那天下午，博登和贾两人在去轮值两点钟那一班之前，博登手把手教贾如何做航海观测。那时，天气还不错。蓝蓝的天空，地平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船在平静的大海里行驶，几乎辩觉不出它正在移动。
博登先给贾解释了六分仪的工作原理，他那只六分仪是三十多年前由英国的休斯父子公司制造的，其实比一副望远镜复杂不到哪里去，不过，那上面用铜做的刻度表却不容易读懂。他告诉小贾说，只要简简单单地搞懂六分仪测量的是角度，是按度按分来计量的，测出的是站在船甲板上的观测者与天上的太阳或星星，以及与真正的海平面这三者之间的一个角度就足够了，不用去管那测量背后的理论是什么。博登抬起一只胳膊，向上指着太阳，而另一只胳膊则平平地指向海平面。就是这个角度。贾点点头，清楚地明白了，感觉到他害怕自己无法去领悟的担忧正在悄悄消失。博登做演示给他看怎样将手中的六分仪晃动得像个钟摆似的，让太阳这个从目镜里看到的天体在海平面上以某个弧度来回摆动，一边将六分仪活动臂的下端轻轻掠过出现在那个弧度底部的远处的海涌，以此来确保真正的垂直度。博登每取一个读数，贾就取两个，然后他们一同跟博登的手表来比对。
在舱底下船员休息室里，博登还教给贾怎样用航海天文历来做校正，把由于大气层的折射和人站在前甲板上时眼睛高出水面的高度造成的误差一一应用到他们刚刚从六分仪上获得的读数上面，无非是在六分仪原有的读数上作些简单的加加减减。博登腕表上的时间精确到秒，他们将它转换到伦敦的格林威治时间，而航海天文历帮他们给出观测日当时太阳的格林威治时角和赤纬。由此他们得到一个数字，即本地时角，再将它拿到视野归算表手册上一对照，由大致的纬度和确切的赤纬数，他们便获得了更多的数字。
“明白了吗？”
“有一点。”
“你现在用不着去担心那些数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博登对他说。“只要按这个次序做就行了。列一张工作表，然后仔细过一过。最后，我们就会得出这一个方位角，也就是罗盘上的方向，还有这一个，距离。”
博登在他的航海图上移动着平行尺，从方位圈那里，他用铅笔划了一条直线，直至拉布拉多海岸附近。
“我们就在这条直线上的某个地方。”他告诉小贾说。“从这个航位推测法，现在我们对我们的位置已有了一个不错的了解。但是，今天下午再晚点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再做一次观测，那时，太阳就会移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位置，它会给我们提供一个新的方位，使这两条直线交叉，从第一条线一直往前，沿着我们自第一次做的目测以后行驶过的方向和距离，我们就会得出一个新的位置，差不了几英里的。”
当做完一切的观测工作之后，他俩发现，小贾的两条线比博登的线相差了不到五英里。他感到大为惊奇，震撼不已。虽然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还仍然搞不太清楚，但他已经看到，只要简单地按部就班，再加上一份列表，通过天体观测来导航这样一件颇为神秘的事情，他自己其实也能做到了。他正在成长为一名航海家的途中。
“不会吧。”贾惊叹道。
“只要多练习就可以。有空时，你就去做一次观测。珀西瓦尔用的可能是英国的方法，稍微有一点点区别。所以，只要有可能，也请他教你做一下。据我所知，他的方法或许会更容易些。请他也教教你。拿着，”他把自己的六分仪盒子递给贾。“这个，你可以随便用，只是你不要将它掉进海里就行。”
贾恭敬地接过那个盒子。盒子上的四个角都镀了铜，还有一个铜把手，看得出盒子曾涂过清漆，现在却有些破损和凹痕了。“哦我的天，威尔，太谢谢您啦。我会好好保管的。”
两点钟时，博登走进舱下，接替了迪克·艾姆斯的班。他们再次给船上足了马力，炉膛里也添了新煤。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他一刻不停地铲煤，清理煤灰，给锅炉上煤，除了跑到甲板上面稍息片刻抽支烟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