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花短短的一生中,有两个重要的朋友,一个是它的主人,另一个是它的同类旺旺。
花花的记忆之门是在一条车水马龙的街上被开启的。那天,仿佛一场噩梦将它扔到那条街上,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轮轰轰烈烈地辗过,它的头脑发晕视线模糊浑身颤抖,只知道蜷缩着四肢趴在那里嗷嗷嚎叫。在它还不明白生死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那么直接而又深切地感受到死的恐怖。脚下的地面震荡着冰凉,周遭的环境喧嚣着凶险,而它又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助。
就在这时,它被一只脚给推着滚到路边。那只脚和街上行色匆匆的脚们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有着令花花终生难忘的气味和亲切感。它死死抱着那只脚在路边停留了大约十几分钟,听到有声音在不停地询问这是谁家的小狗。当然,它根本听不清也听不出那话的意思,更不能提供自身的任何信息,只是趴在那只脚背上,认定遇上了救星,能拯救它于汪洋中的一条船。
终于捱过那漫长的等待,它被一双手捧起,举到一张胖乎乎笑咪咪的男人的脸前。它听到那人说,小可怜,你孤单,我寂寞,缘分让我们凑个伴吧?
于是,花花从此便有了主人,也有了花花这个可爱的名字。主人乐呵呵地用一根指头挑起花花的下巴说,花花世界,有你就精彩了。
主人带花花来到一处低矮阴暗的地下室,那里也和大街上一样拥挤嘈杂,只不过有一道狭窄的门里那十来平米的空间,于花花来说算是宽敞安宁的天堂了。那是花花和它主人的安身之所,花花因祸得福便乐不思蜀。
主人的工作时间似乎并不太长,工余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斗室里,以逗弄调教花花为乐。他手里拿着食物,教花花坐卧起站,转身跑步翻跟斗。花花做到了就有美味享受,没做好的话只能干瞪眼甚至挨几下不重的教训。不过花花聪明又好学,关键是对斗室的严重依赖,生恐因成绩不好被赶出那道门的后果。
一个月后,主人带着花花出门访友——在某工业园区开一家小加工厂的朋友。主人抱着花花向朋友诉说花花被遗弃大街的不幸遭遇,并自责徒有爱心却不知道如何喂养,请求有着一定养狗经验的朋友不吝赐教,并许诺甘愿义务帮朋友干活,算是投桃报李。朋友客气一番,称不敢这样剥削。主人却哈哈大笑着说,自家兄弟怎么能见这个外?你帮我救回花花这条命,也算是一件功德。我当然要代花花感谢你。
花花很不情愿地被转移到朋友的怀里,挣扎了几下后,就感到主人朋友的手似有魔力能让它安静让它舒服。可加工厂里的气味一点也不好闻,花花趁主人和朋友聊到忘情时,瞅准一个空子,溜了出去。
这是花花第一次主动出门,看到外面的很宽阔很明亮,一点也不似记忆中险象环生的世界,可它心有余悸,仍不敢轻举妄动。花花坐在门口,抬头看到对面不远也是一道大门,门口也坐着一个貌似的花花在望着这边。花花吃了一惊,抽身逃回门内,确信安全有了把握,才傍着门边探头向外,见到对面的门旁也有一个小脑袋在往这边窥视。花花觉得新奇又有趣,伸长脖子,用小鼻子探着路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走去。直到两只鼻子快碰到一起,花花还在怀疑对方是不是镜子里的自己。花花问你是谁?对方也问你是谁?花花说我是花花。对方说我是旺旺。哦,花花这时突然记起它曾经似乎有一个家还有一帮兄弟姐妹。便问你是我的兄弟姐妹么?对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好像是好像又不是,不记得了。旺旺用鼻子嗅嗅花花。花花伸着鼻子嗅嗅旺旺,感觉旺旺的气味既熟悉又陌生,也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的那种,不过熟悉的成分又似乎越来越多。花花就乐了,围着旺旺翻起跟头。旺旺也很开心。
就在花花与旺旺玩得热火朝天时,主人的朋友拿来一堆肉块招待它们。近处的旺旺先来到肉堆前,却只是反复嗅着,如同在研究什么新生事物那样认真又兴奋。花花过来老实不客气地张口就吃。旺旺问花花这是什么东西?能吃么?花花边吞咽边答道,这东西是肉,味道好极了。旺旺仍然疑惑地问,这么油腻,不怕坏了肠胃?花花说油多才壮身子啊。你平常吃的是什么?旺旺巴达着嘴难为情地说酱油拌饭。花花哦了一声似有所悟,说怪不得你这小身子骨这么弱,才玩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旺旺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接着又用牙齿叼起一小块肉咬咬。花花得意地看着旺旺问,怎么样,好吃吧?旺旺尝出肉的好味道后,就顾不上理会花花,一下子扑到肉堆上狼吞虎咽的,同时还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严厉的警告声,不准花花再靠近。
花花委委屈屈地走到正在和朋友喝酒的主人身边,听到主人笑着和朋友说,如果说人之初性本善的话,那么狗之初就性本恶了。刚刚还在一起玩得那么亲热,为这一点吃的,转眼间说翻脸就翻脸。主人的朋友说,他们家怕爱美素食,小狗也跟着做和尚。花花不明白和尚是什么,不过从主人朋友的口气中听出旺旺似有苦衷。
旺旺的肚子被撑圆后,就叼起肉块或骨头四处奔跑。花花很奇怪,跟在后面瞄着。旺旺发现了被跟踪的危险,回身张牙舞爪地威胁花花说,你敢偷我藏的肉,小心我咬死你。花花没有藏食物的爱好,因为主人总担心它吃不好长不好,一旦家中存粮不多,就半夜三更去到饭店门口的垃圾桶淘里面的鸡鸭鱼肉回来。
主人对花花可以说是宠爱有加,似乎只要花花幸福,就是他人生的最大快乐。可是从朋友那里回去后,花花受到了主人的责骂。你为什么只跟旺旺玩?它那么自私自利那么瘦弱病态那么性格怪癖那么不好玩,你应该和我的兄弟玩,逗他开心跟他学习怎么做一条听话可爱的好狗狗,知道么?我收留你奉养你,就是想把你调教得懂事有本领,不喜欢你只会贪玩淘气。
花花当然愿意做一条好狗狗,可它并不认为旺旺有那么多缺点。旺旺除了食物不肯同它分享外,其他方面对花花都无可挑剔。它们一起在园区空地玩耍打闹,探寻开拓新的领地,并一同做上标记共享。在追逐野猫的过程中,旺旺更显出它的机智勇敢,总是及时找准野猫的退路,埋伏在那儿,然后突然跳出来堵截。旺旺长得还没野猫大,可炮弹一样直向野猫的脑袋砸去,每次都把野猫吓得惊惶失措。那场面真的又好玩又刺激。
和旺旺在一起玩耍其乐无穷。只是每次拜访,虽然花花都耐着性子努力与主人的朋友互动,可回来后,仍因达不到主人的满意而受责。主人甚至用恳求的语气对它说,小祖宗啊,我的兄弟一个人开一间加工厂,那么操劳那么辛苦。你就不能多陪他散散心解解乏,好让我有机会多学点技术多帮他干点活呢?兄弟呢,兄弟有困难兄弟帮忙,你懂么?花花听后,是有些心虚惭愧,可听的次数多了,难免就过耳即忘。因为它喜欢的是旺旺。
也许是生活水准的差矩,也许是品种的不同,两个月后,花花居然长得比旺旺高大健壮得多。旺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小巧玲珑,能从花花的胯下随意钻来钻去。可它们的友谊还是一样,打闹嬉戏时,花花经常仰躺在地上,让旺旺骑到它的身上厮咬扯拽。当然旺旺的牙齿和脚爪也留有分寸,不会给花花的皮肉造成伤害。
有一天,花花来访时,跑到旺旺家才见到身上裹着纱布的旺旺躺在那里直哼哼。原来旺旺被一只闯到园区里的流浪狗咬伤了。旺旺从未出过远门,不了解外面世界的险恶,以为所有的同类都和花花一样诚实可信。它扑到那只流浪狗身上,也打算和同花花嬉戏一样。想不到那只流浪狗回身扭头就是一口咬住旺旺,还在地上狠命地摔打。如果不是主人的朋友和旺旺的女主人及时赶来的话,旺旺的小命只怕当时就不保了。
花花嗅着旺旺的伤口安慰着旺旺。旺旺一见到花花情绪就好起来,挪动身体想再出去玩耍。就在花花陪着旺旺刚走出旺旺家的大门时,旺旺突然嗷地叫一声,回头往里面逃去。花花一时反应不过来,奇怪地望望旺旺的背影,又转身望望外面,才发现门外正站着一只大黑狗,眼睛不屑一顾地瞟着旺旺的家。噢,原来咬伤旺旺的就是它啊?花花心里随即明白了旺旺恐惧的原因。大黑狗是一条成年狗,个头比花花还要大一些。旺旺的体重怕还不比对方的一只脑袋的分量,没有被咬死,应该是旺旺的幸运了。
花花知道旺旺根本不可能有胆量再出来,便独自走出和大黑狗打招呼。大黑狗找到一处旺旺埋骨头的地方,正用前爪在那里扒拉着,理都不理走过来的花花。花花摇着尾巴,仿佛一个礼貌周全的主人那样接待大黑狗。大黑狗没刨出骨头,把一腔火气撒到花花身上,冲花花一呲牙,做出要扑咬的动作。花花偏头让过大黑狗的利齿,浑身颤了一下但咬着牙故作镇定,在心里赌大黑狗只是恐吓它一下而已。
旺旺躲在门里面,对外大声吠叫着,一边骂凶残的大黑狗,一边又骂花花忘恩负义。花花佯装没听到旺旺的叫声,谦恭地陪在大黑狗身边走着。就在大黑狗低下头继续搜寻的时候,花花突然发力纵身跃上大黑狗的后背,一口咬住大黑狗的脖子将对方按倒在地。大黑狗的力气和打斗经验都比花花强,可就是没有料到花花竟敢对它发出这样凌厉的突袭。大黑狗的惨叫声引来了花花的主人和旺旺的女主人,他们手里拿着扫帚棍棒对地上的大黑狗一顿痛揍,如果不是花花及时松口的话,大黑狗恐怕连逃出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一贯温柔忠厚的花花居然为旺旺报仇,敢去斗凶残的流浪狗。旺旺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花花,高兴得围着花花直摇尾巴。旺旺的女主人也弯腰抚摸着花花的头赞叹,多有情义的花花啊!
中秋节那天,旺旺的主人烧香拜佛时,不小心失火烧着了厂里的存货,旺旺吓得钻进花花主人朋友的加工厂里几天都不敢出来。后来,旺旺的主人们忙着重建,根本没时间和精力照顾旺旺,旺旺等于是弃暗投明改认花花主人的朋友为新主人了。花花的主人和朋友开玩笑说,这小旺旺真的旺气,火了他们家,旺了你家。主人的朋友拍拍旺旺的脑袋说,人家以前是做钢结构施工的承包商,有的是钱。花花和旺旺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觉得旺旺住到这边在距离上似乎更亲近些。
旺旺家重新开业后,花花再次来访又没见到旺旺,它四处寻找招呼,最后在旺旺家的一处角落里发现旺旺被关在一只铁笼子里。花花两只前爪抓抓挠挠笼子的铁栅,费尽力气都无法折开,便问旺旺究竟犯了什么大错?旺旺委屈地说它也不知道,只记得那天女主人去花花主人的朋友家加工业务,发生了一点争执,旺旺的女主人当即就气鼓鼓地一手捞起地上的旺旺,腰身一扭一扭地走回。过后,旺旺便被这只铁笼子给关了起来,只在每天的早晚才放出来活动一下。花花看到铁笼子的角落里那一盆发黑的酱油拌饭,心里就凄惨得和探监一样。花花很生气,偷偷地鼓动旺旺出逃,它告诉旺旺自己马上将有新家了,主人说那里将和旺旺的家一样宽敞明亮,并一再保证自己的主人是如何如何喜欢小动物,一定会好好收养旺旺的。旺旺说它连园区的大门都没出过。花花说别怕,我这一路留下气味给你做标记,只要在过马路时小心点就没事。旺旺隔着铁栅栏,可怜巴巴地央求花花,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接我啊。
偏偏这段时间花花的主人有事出了一趟远门,将花花寄养在邻居家半个多月。半个多月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花花体会到旺旺的苦确实非同一般。终于等到再次去见旺旺的那一天,花花激动得四蹄蹬地,将锁着它的链条绷紧,简直是拖着主人往前走。花花挂念着旺旺,它担心旺旺哪一天逃出来找不到它,便一路低头不停地搜寻着是否有旺旺的气味。果然在园区的大门口,发现了旺旺留下的踪迹,却又在路边的花木丛下消失了。花花急得一边呜呜叫一边双爪奋力地在那里扒拉,大有上天入地也一定要追寻下去。主人正急着去见朋友,哪有工夫陪花花在这掘地?双手拽紧链条将花花硬拖着进到他朋友的加工厂里。
花花的主人这次来是请朋友去喝自己加工厂的开业酒,二人哈哈打得山响,可话里的味道酸甜苦辣的。一旁的花花听着乏味,趁主人不注意溜出来,拖着链条直奔旺旺家。旺旺,旺旺,你在哪里?我来看望你啦!花花在门外就兴奋得大声叫喊着,可没有听到旺旺的响应。花花闯进去看见曾经关着旺旺的铁笼里空空的,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仍没有见到旺旺。花花找到旺旺的女主人,仰头冲她叫着问,你把旺旺藏哪里去了?放它出来陪我玩一会吧?这么久没见到旺旺,想死我了。旺旺的女主人伸手摸摸花花的头,走出厂门来,对站在门外的花花主人说,旺旺脏死了。花花的主人笑着说脏死了?那是你们生意兴隆,没闲工夫帮它洗澡呀!旺旺的女主人又说,不,不是。是撞死了。花花的主人大惊地问,哦,谁撞的?有没有找他赔偿?狗命也是命呀。旺旺的女主人流着眼泪说,逃逸了。在路边撞上的,那个混蛋一点也不会开车。
旺旺的女主人说旺旺越来越不愿被关在笼子里,只要一出来就无头苍蝇一样拼命奔跑。它那天是用断了几颗牙和几根脚爪的代价,弄坏了铁笼的门逃出去的。她说她不懂家里那么好,旺旺为什么非要往外跑?为自由竟丢了性命。
花花听不懂主人们的话,但比主人更先明白旺旺最近的气味是在几天前留下,它万万料想不到自己刚刚扒拉的竟是旺旺的新坟。花花仍然对旺旺家呜呜哀鸣,旺——你去哪儿啦?旺旺,你从没出过远门,你不懂外面世界的凶险,旺旺,可要小心哪!
花花的主人那和他朋友一样的加工厂正式开工后,就没有再带花花来拜访朋友了。有一次,花花偷偷跑出来找到旺旺家,发现旺旺的铁笼里睡着一个黑白花的小毛团,听旺旺的女主人仍然唤它作旺旺。花花这才明白旺旺可能真的没有了。
花花捂着疼痛的心,用奔涌的泪水洗去这一路的标记,回家后,它蹭蹭主人的腿,叼起主人的裤管扯扯,想问问主人旺旺是不是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幸。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吼声。正在忙于工作的主人回身抬腿,一脚踢在花花的头上,然后找来被花花挣脱的锁链,将它牢牢地拴住。主人指着花花极度失望地大声斥责,你没脸皮啊?你没自尊啊?还好意思往那边跑?我算看透了,朋友只不过是一种被利用的工具。你对他再好,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就是敌人。我养你痛你,把你当宝贝一样捧,还顶不上人家的几块臭肉?可见你也是个寡情薄义的东西。从今以后不准再出这道门,听见没有?不然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花花的眼睛钻心的疼痛,如不小心被磕碎的鸡蛋,一汪浑水漫出眼眶。它不敢相信这一脚就是当初在大街上被自己死死抱住的那只脚。另一只也痛晕了的眼睛看不清主人那张面团一样的脸什么时候变成一副猪肺状,血红浮肿怒气蒸腾。一贯满含笑意的小眼,也瞪得圆溜溜的很恐怖。花花只叫了一声便不敢再叫痛,从心里感觉到自己这回可能真的犯了逆天的大错。它低下头,揣着幼时关于大街上的那段记忆,走进自己的小窝。它虽然思念旺旺,但更反思自己的过失,为长这么大了,仍然没有做成主人所期望的听话有用的好狗而深深自责。
冬天天气越来越寒冷。花花家多了个小东西,主人也叫它花花。大雪纷飞的一天,主人擎着电话不停地拨号码,请这个客户那个客户来喝酒。花花听到许多名字,其中也有旺旺的主人,每个名字的后面都一律加上花花曾熟悉的兄弟称谓,可就是没有第一个被称兄道弟的主人朋友的名字。主人眉飞色舞地对着电话描述作为主菜的那道狗肉火锅是如何色香俱全,如何滚烫麻辣,如何驱寒健脾活血提神。主人的声音不无得意地夸耀着,他亲手调制的狗肉火锅还有相当的补肾壮阳功效。
主人的脸随着那爽朗的笑声波光荡漾。这是花花看到的主人最可爱最温暖的模样,可花花听着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如一条被谁双手攥着的湿毛巾。它抬头望望外面的风雪,将小花花团成一个小团搂在胸口,开始向它讲述着自己这一生的故事。
它说,孩子,既然这么温驯安心地躺在我的怀里,那就叫我一声妈吧。我虽然没有给你生命,但毕竟给了你温暖给了你我这一生积攒下的所有的爱。
它说,孩子,记住,做狗就要忠诚,要学会为主人分忧。这是我失败的经验,希望你好好总结。从这起跑线上开始努力,一定要做一条忠诚的有出息有作为的好狗。
它说,孩子,不管怎样,我都会保佑你为你祝福的!我希望你的花花世界更平安更长远!
老粉 (2015-06-11 05:03:16) |
好久无法登陆,甚至连页面也打不开,不是电脑配置问题,还是防火墙功能增强。今天难得见一回晴天,就匆匆发上一篇,以表示老粉没有潜逃 |
天地一弘 (2015-06-11 05:27:07) |
谢谢!不管怎样,花花世界很美好。 |
老粉 (2015-06-11 23:12:46) |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同样追求美好,只是易难有别而已。握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