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囡的童年回忆(六)

        因为祖父的德高望重,贺氏家族成为所居社区远近闻名的名门望族,受过当时来说颇好敎育的三囡的两位仪表堂堂的三叔、四叔,也顺其自然成了街坊口里的三少,四少
     
上世纪八十年代尾,三囡的祖父母相隔三年,相继以八十五、八十八的高龄很有福报的安详离世了。二十多年的光阴仿佛一晃而过,而三囡对祖父母的怀念之情,却是绵长不断的。
       
小时候,祖父母居住的客堂间,挂着一幅黑白的照片。相框里的人,是与祖母长的极其相像的人,那时候,小小年纪的她总以为,那就是祖母,虽然家里的长辈告诉她:这是我们的老太太。以她幼小的年纪,是无法搞清亲戚长辈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三囡才搞懂了:相中的老太太是祖母的姨妈,同时也是祖母的家婆,祖父的妈妈,即我的曾祖母,原来祖父和祖母是姨表兄妹关系。
       
上世纪二十年代,十九岁的祖父在上海站稳脚跟后,把在乡间己定婚的表妹袓母接来上海共同生活。
         
祖父高高的个子,白白长长的寿星眉垂在眉尾,高而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总是紧闭着,给人厚道的感觉。极其注重外表的他,严肃又而沉默寡言,却极具威仪。春秋天,总是一身齐整的中山装;冬天,则一顶皮㡌,一袭棉长袍。祖父是颇有些玉树临风风范的三囡这样回想着祖父的外形。
         
祖母也同样的高亇子,慈眉善眼的面容,与祖父相似的是,同样的特别贪靓,一头银白的头发,一天到晚,总要对着镜子左照右看梳上几遍的。
         
在那亇左邻右舍都是小脚老太的年代里,祖母的一双大脚倒是少见的。她总爱穿着母亲为她缝制的中式衫裤,拒绝穿着己进化的西式衣服。她总是一头梳得光洁的头发,山清水绿的样子。
         
祖父是聪明能干而却又安份守已知足的人,安静的守着辛苦置下的数间砖瓦房,过着平静的小日子。三囡小时候从长辈的片言碎语中揣摩到:若不是祖父的安份守己怕惹事,在三十年代十里洋场的大上海,早该若他的挚交结拜兄弟大麻子一样,置下偌大的茶馆-“老虎灶和厚实的房产。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他的把兄弟总会九爷九爷的来探访他。
         
祖父是正直而讲义气的人,因此也赢得了老老少少的尊敬。祖父也是亇重男轻女旧思想的人,从三囡出生时,他的一句又是个死丫头,可以想见他那时抱孙落空的失望。
         
偏偏那亇令他失望的死丫头,小时候却是众孙辈中特喜欢逗留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的丫头。夏天,在庭院纳凉的三囡,总喜搬一张竹凳坐在祖父身边,一边为躺坐䕨椅的他扑扇驱炎,一边津津有味的听他讲鲁班的故事白蛇传的传说,还有他年少时去南京做小買賣的南京大罗卜的见闻如此说来,祖父算得上是三囡最早的文学启蒙老师吧!后来,三囡长大了,上大学了,每年寒暑假居家的日子,三囡常常携着爷爷,去工厂医务室就诊。再后来,三囡工作了,常常给亇五元钱的零用钱让他乐一下。妈有时会说:这亇当年他不喜的死丫头,倒让他享着一点孙福了
       
祖父和祖母的恩爱,也是远近闻名的。每天早上,祖母总是挽着祖父的臂膀,一起去买大饼油条和豆浆,以及一天所需的肉菜。几乎每一顿饭,都是在两人默契的合作中完成烹煮的。三囡的睡房紧邻祖父母的房间,木做的间隔房樑隔音不好,每晚上床后,总听到祖父将白天收音机听到的国家大事,一一向祖母汇报。
       
祖父还是坊间出名的业余大廚,他的一手淮扬菜美名远播,左邻右舍红白喜事摆几桌宴席之类的,祖父必是掌勺的那位大廚。他的一手绝活的走油肉,让小时候偏爱肥膩的三囡垂涎三尺
       
祖母早祖父三年突然离世后,祖父总是落寞的坐在老藤椅上,一边听着收音机内播放的淮剧红楼梦,声声的妹妹呀,妹妹呀…”从机内传出,一边频频的拭泪,他又想起了他的林妹妹-三囡的祖母了。
        
妈说,如果不是祖母早他先走,他应该可以活的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