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珠者(十六)

饭做好了,钱超还没有回来。文清走过来趴在桌子上闻着子力的看家菜爆炒鸡翅,一边闻一边喊饿,说别等了,咱们先吃。子力说:“还是等一会儿吧,瞧你急的,中午饭肯定没吃?”文清也不顾子力反对,伸手从盘子里捞出一块,一边往嘴里送一边说,你猜对了,中午还真的没正式吃。“为什么不正式吃饭?饥一顿饱一吨,把胃糟蹋出毛病就够你受的了。”

文清一边吐着骨头一边夸子力的手艺,等嘴里空出了地方才眯着眼睛瞅着子力,不满地撇着嘴:“听,老滋老味的,不象大哥,倒象我的爸妈来了。”

子力笑着说,那可是有区别的。爸妈管教女儿只是心疼女儿,我唠叨你,不光是让你学会管理自己,还要教你伺候别人。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后成了家就不同了,就有了责任,还能再这样有一顿无一顿的吗?

文清不等他说完便立即反驳:“得得得,又是老一套,大男子主义!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伺候男人,男人就不能伺候女人啦?不过,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话你说呢,我还是要听的,因为你不同于别人,毕竟是做了美味佳肴,有资格唠叨。怎么样,菜都凉了,咱们还等吗?”

子力瞅着电视里的新闻说:“吃吧,他不知有什么事呢?再说,我们也没有说好要等他吃饭,没准又半夜三更才摸回来。你猜怎么着,平日里,只要他一回来,也不开灯,摸着黑到厨房里找吃的,打开冰箱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就捞起一瓶果汁或牛奶,仰起脖子就灌,就一加仑一桶的那种。还记得《红楼梦》中妙玉请宝黛喝茶,宝玉也凑热闹,妙玉便笑话他喝茶如同饮驴一般。宝玉那算什么呀,不过杯子大了一点,要说咱这兄弟,就这样抱起桶就灌,那才是标准的饮牛呢,咕噜咕噜的,半夜三更都能把我吵醒。”

文清听了,忍不住地“咯咯”大笑,说夸张,夸张。我才不信呢,喝个饮料能把你吵醒?子力一本正经地说,一点都不夸张,夜深人静,什么声音听不见?象打雷似的。我这可是给你打预防针,今后你们住在一起了,保不定也会被他吵醒。文清听了,白了子力一眼,说:“谁和他会住到一起,八字还没一撇呢!”子力笑了,说那还不是早晚之事。文清说没准还吹了呢,子力则警告说,在外面混不容易,不象在国内有那么多机会,差不多就行了,别那么挑剔。依我看,钱超已经不错了。文清听了便笑,问:“你怎么知道不错?”子力说,我们吃住在一起那么久,彼此还能不了解?文清说,这种了解的角度不对。好不好不是别人看的,是自己感受的。我的感受是他还不如你好,比你差远了。子力听了脸不禁又红了起来,说干吗比我?真的比,这种结论也只能说明你的眼光不够。他是洋博士,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文清急忙说,洋博士怎么啦?就一定比土博士强?我看不一定!子力笑了,说别说了,越扯越远,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真的要凉了。

吃完饭钱超才回来,一看有现成的饭,高兴得不得了。子力要他把菜热热再吃,他一屁股坐下去一边吃一边说:“不用热,不用热,这比我平时冰箱里的东西好多了。”

子力文清坐在一旁看着他吃。子力问,什么事又忙到现在,加班做实验哪?钱超一边咽着饭一边伸着脖子说:“加什么班哪?你什么时候看我加过班?是向东打电话叫我过去的,他们家出事了。”子力听了知道一定与王茹找他谈的那件事有关。文清一听向东家出了事,急忙问是什么事。钱超说,他太太没来的时候他跟他的小师妹好,好的过了点头,据说有了那种事。现在太太来了,小师妹受不了啦,闹着要向东跟太太离婚。

“没有搞错吧?”文清一听气了,杏眼圆睁地嚷道:“她是第三者插足,有什么理由什么脸面要求别人离婚?离不离婚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轮着她干涉过问吗?”

“也不能这么说,”钱超一边嚼着饭一边说:“她有充足的理由坐在那里哭哭啼啼,因为她说向东曾经答应过她与太太离婚与她结婚的。”子力说,这话也许是真的,小师妹这个人,思维是桶状的,不拐弯。向东曾经在我面前发过牢骚,说小师妹这个人让他受不了,在他面前老是讲前一个男友的事,象祥林嫂一样着了魔,鬼迷心窍一般。她是死心眼的人,被前一个男友给甩了,一直郁闷在心,耿耿于怀,直到跟向东交往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后来不知怎么就走出来了,不知向东使得什么手腕,用什么样好听的话哄她骗她也未可知?我了解向东,他是能干出来的。果真如此,向东可是自作自受,没人可救了。要知道,小师妹这种人是不能哄不能骗的,较真的很,既说了就一定要做,否则,必定会惹麻烦。瞧,这不,麻烦来了。向东太太刚来时找过我,专门了解向东和小师妹的事,说小师妹曾经直接找过她,叫她让位。听听,这是一般女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因为文清在旁,子力不好意思把小师妹用抖落向东做爱方式的手段去逼宫,让王茹让位。文清听了这段话,对小师妹的火气反而小了,矛头又一下指向了向东。

“向东这人怎么那么缺德,有胆爱就该有胆去面对去承受,干吗骗人?真没劲,我最恨的就是这种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想心思的时候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到手后就往脑后一抛,早丢到爪洼国里去了。这是什么人啊?”

子力没想到文清会说出这段话来,想心思是什么意思?到手后又是什么意思?他偷偷地拿眼去打量他俩,心道,难不成他们俩也早已上演过这觸戏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看上去那么本份的文请,没想到也早已逾越雷池了。

他以为听了文清这种暗示钱超一定会有反应,没想到钱超根本不在乎文清说得是谁,只是接过子力的话说:“要说小师妹也真够厉害的,直接找到向东太太要她让位不说,现在干脆坐在家里哭哭啼啼了。这还不够狠,最狠的是她找到向东的办公室让他在同事面前表态到底要谁。这一招向东最害怕,这才打电话让我去劝.。”说到这儿,钱超看着子力又说:“也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找我,而是想找你去排解,偏偏你又不在班上,这才病急乱投医地把我给喊了去。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最看不得女人眼泪的,女人一哭,我就没辙啦,脑子里一片空,什么话都想不起。”

子力听了便笑,指着文清说:“听到没有?他可把底牌都亮给了你,你要记住这话,他是最怕女人眼泪的,下次碰到难办的事,你就用眼泪开道,保证无往而不胜!”

“呸,你信?我才不信这种鬼话呢。他说的女人是无关的女人,或者是远远看着可望不可及的女人。真正需要他心软的女人,他的心怕比石头还冷还硬。再说,我可没有那么多眼泪,我是不会用眼泪去博得他的同情的女人!”

钱超听了,不软不硬地顶道:“是的,我的心软是留给有眼泪的女人的,对于没眼泪的女人,我干吗心软?软了人家也不受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感情?”

子力听了,怕打趣的话再引来彼此不快,急忙转过话题,十分吃惊地问:“她果然跑到实验室闹去了?向东这下麻烦大了。”

“是啊,听说在实验室里僵了一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正坐在向东的客厅里熬着呢。他们三个人都有气,光气都气饱了,我可受不了啦,便跑出来找东西吃。”

“她就那么赖在人家里,向东太太能愿意?还不扯着耳朵给扔了出去!”文清不服气地说。

“要说向东太太也有涵养,坐在卧室里一声不响。换成任何一个别的女人,还不闹成了一锅粥,保证是又哭又闹又抓又扯,反正大家都没脸了。”钱超说。子力接口道:“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她是明智的,这不是在中国。在这里,这么个闹法法律上也不允许,又打又闹的,招来警察岂不更麻烦?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比那种又撕又打大闹一番的人还苦。大闹之后,发泄了出来,心里也许就好受了。可她却都得闷在心里。”文清听了,不服气地说:“我就不懂,换成美国人该怎么解决这种纠纷,难道就这么任凭她闹下去不成?”钱超说:“美国人才不用这种方式呢,他们的法治观念极强,私下里解决不了就诉之于法律,运用法律手段还讨不回公道,干脆使用武力。美国到处有枪,杀人案层出不穷,还不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惹出来的?苦就苦了我们这种文化边缘人,用中国的方式在美国的地皮上这么闹,你说能行吗?”说着,钱超转过身来对着子力接着道:“我本来想说吃点东西再去的,这下可好,你在这儿,就把我给解放了,快去快去!”

子力见他打退堂鼓,笑着说,好人要做到底,既然已经接手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你这半拉拉地交给我,我冷不丁地冲上去算什么?人家又没有请我?

“刚不说啦,找的就是你!”钱超见子力不愿去,卖关子,便急了,一边咽饭一边说:“电话来了劈头就问:是子力吗?我说你不在才拉上我的。谁不知道,他跟你比跟我熟。再说,你也是有太太的人,过来了,比我有经验,不找你找谁?再别推脱,快去快去!”

子力听了,仍是笑,说:“今天有客人,不能去。”钱超听了,急忙抬起头来转了一圈,没见有多余的人,便问:“有客,在哪?”子力用手指着文清说:“她今天是我请来的,是我的客人,与你无关。因此,我得留下来陪我的客人。”

“你----”钱超不知是饭吞急了还是人急了,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子力看他真的较上了劲,笑得更开心,说:“别急呀你,想让我去也行,你得好好的陪我的客人,回来若听得半句怨言,定不依你!”钱超听了,一口饭这才咽顺了,笑出声来:“你这家伙,还拿我开涮?”子力急忙接道,并不是开涮,是认真的。你可要仔细,回来我可要检查的。说着,抬眼向文清看去,此时,文清也正看着他,两双眼睛对视着,会心一笑。

赶到向东新居,蒋雨虹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头发散乱,花冠不整。冷眼看去,见她脸色苍白,面色憔悴,眼睛红红的,眼皮也肿肿的,第一眼的感觉就让子力感到很不舒服。虽然此刻她也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可那是王茹的涵养所致,否则,他眼前的雨虹必定是个疯女人,必定是那种歇斯底里泼妇骂街的女人。许多事都是可以背地里商量的,这种明目张胆地吵闹要挟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因为与向东之间有了床第之欢就可以这么张扬跋扈,就有了多少公理,就有了多大本钱?连个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平时他对她的印象就不怎么样,每次找向东都是旁若无人一般,一头扎进卧室里叽叽咕咕,顶面了连声招呼都懒得打。及至见了王茹,两相一比,才知道她比王茹差远了,真不知向东是怎么啦,神差鬼使地迷上了这么个女人?即便是特殊时期,解解饥渴,也不能这么随便就拉上了一个?

向东奄拉着脑袋坐在一旁陪着。见子力来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什么话也不讲就又把头低了下去,恨不得钻到裤档里。

打量了他们几眼,子力心里便有了谱。他故意咳了几声向小师妹示警我来了,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子力先开了口,问道:“怎么都不说话?”小师妹翻眼看了他几眼,仍旧没搭腔。子力见了,单刀直入问道:“到底想干什么?”小师妹又抬起了头,话没出口,眼泪先溢满了眼眶。她头微微地偏着,既象受尽了委屈,又有一付得理不饶人的气势:“我想跟他结婚!”

“跟谁结婚?”

“他!”

小师妹仍旧拧着脖子,手指着向东。

“和他结婚?他是有妇之夫,你知道吗?”

“我不管,他玩了我,就得负责任!”

“他玩了你是应该负责任,可你不也玩了他吗,你要不要也负点责任?”

“我----”小师妹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一时语塞。顿了一下,不服气地说:

“我怎么玩他了?”

“如果只是一厢情愿,那事情性质就变了,你可以告上法庭,一纸诉讼就可以把他送入大牢!你敢说是他强奸了你?”子力一句不让,声势夺人。

“你---你,无赖!”小师妹无话可辩,急了,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是的,我是无赖,我要不是无赖,此刻也不会坐在这儿。我问你,在你和他上床之前你知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个妻子?知道,我敢肯定你知道!既然知道了,你就是已经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你不会不知道你自己一开始就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第三者插足!知道什么是第三者插足吗?所谓第三者就是多余的意思。既然是多余者的角色,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儿大咧咧地开单要价?”

“我要什么价啦?他既然跟我上了床,就得跟我结婚,这是他的责任,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责任,你明白吗?”小师妹急了,“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向东朝子力嚷道。子力看她急自己却不急,仍用平静的口气但却是咄咄逼人的话追道:“我知道他和你上床了,没上床料你也不敢到这儿来大吵大闹。他有责任,他确实要负责任,但这责任绝不该让他一个人来负。如果要追究责任,你也有一半,你也要负责任,你也应该承担你自己的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小师妹虽然还嘴硬,但口气明显软了。在子力一连串的指责下,她已经感到了自己的理屈词穷。

“破坏它人家庭幸福,干扰它人家庭正常生活,怎么,这个责任你逃得了吗?若不信,我现在就在这里打911报警。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我敢保证,如果警察真的来了,第一个被从这个房间里赶出去的一定是你,绝不会是别人!怎么,不信?要不要试试?”子力说着,欠起身子,把手搭在话筒上,眼睛盯着雨虹。

雨虹的气势终于被他压倒了,僵在那里,欲说话,没词,想坐下,又不甘。向东见子力要报警,一下慌了,忙站起来劝阻。子力缩回手,重新坐正,笑了,说:“我相信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说白了,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说着,他转向了雨虹,调整了语气:“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女人嘛,谁不想找个能托付终生的男人?尤其是男女之间有了那种事情之后,这种托付就更有了基础,有了理由。但是,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另外一个女人?她不仅已和向东同床了几载,而且还有了孩子,难道她的理由不比你多百倍?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向东已经跟前妻过不下去了,从法律程序上他也得先离了婚再说,有你这么吵着闹着往人家里一坐就不走了的吗?再说,这么做也不雅,这也不象读书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倒象----哎,算了,不说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凭你的脑袋一定比我想得还明白,咱们可不能聪明人尽干傻事。”

“那他得给我个口头承诺,给我个承诺我就走!”

子力听了,“哧”地一声笑了,说你这么一个聪明人怎么连这都想不通?你想,你要这口头承诺有什么用?别说他不给你,给了你又能做数吗?揣着个烫金的结婚证书都没用,那口头承诺又算得了什么?子力说着,朝王茹呆的卧房哝哝嘴。小师妹听了,一声不响,呆了一会,说:“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欢迎我,我走!”说着,朝向东瞪了一眼:“送我回去!”

子力听了,忙说:“我开车来了,我可以送你。”

“不,我要他送!”小师妹拧着身子,半要挟半发嗲。向东站起来,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我送,我送。”子力见了,补上一句:“向东,我还有点事想找你商量商量,这样吧,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向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说,你等等,我就来,最多十五分钟。说着,还真的抬腕看了看表,仿佛是个办事极为严谨负责的人。

向东小师妹出了门,子力来到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王茹在里面应道:“进来吧。”进得屋内,王茹已起身相迎。子力看去,王茹比他上次见面时苍老憔悴得多,虽然她极力掩饰,但那双眼睛却怎么也瞒不了身心俱疲的折磨。显然,外面发生的一切,点点滴滴都不曾被她遗漏,她强作欢颜的表情里充满了对子力的感激。本来他还想安慰她几句,可突然间他觉得眼前的女人竟比自己清楚明白的多,于是,涌到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人人都说美国好,可千里迢迢赶来探夫的她竟遇上了这种事情。假如这个家真的破裂了,即使美国再好,遍地都是黄金,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为她黯然神伤。站了一会,他觉得有些话还得跟她谈谈,便问:“向东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你刚才不都看见了吗?”

子力一怔,瞅着向东象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搭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可谁知他当时心里是怎么个想法?

“难道你们背地里没好好谈谈过?”在子力看来,王茹没有象小师妹一样大吵大闹已足以表现出她的宽宏大度和理智来了,没想到竟连夫妻间背地里的指责问罪都没有。

“没有。”王茹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子力不解地问。

“有用吗?过去想干什么我没有心情知道,将来想干什么不是用嘴巴说的。”

子力听了,想了想,此话也对。又问:“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不知道,至少他现在还不想和我离婚。”

“是他自己这么说的吗?”

“没有,是我感觉出来的。否则,他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难作决定了。”

“也许他现在正在想,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有想清楚。”

“也许,我在等他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你自己怎么打算?”

“我?”

“你怎么想这件事,怎么应付这件事?”

“这取决于向东。如果他执意离婚,那我就离婚,然后回国去,自己把孩子养大。如果他和雨虹只是逢场作戏,我还是那句话,我能够理解。只是现在我来了,我希望他们也能迅速作个了结。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这种场面。”

“那为什么不找向东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

“他需要一点时间,我在等他,等他先开口同我谈这个问题。”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认为向东和雨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在一起玩玩。只是,雨虹这个人看来不善,怕不能一下断得干净?”

“这要看向东的态度,他想断干净就能断干净!”

“我是怕雨虹会乱来。她这个人思维类型有点特别。”

“这是美国,又不是中国,她能乱来什么?”说到雨虹的怪癖,王茹心里总不免担心害怕。至于中国美国到底有多少不同才使得象雨虹这样的人不能乱来,她心里也没有底。看到她担心的表情,子力笑了,解释道:“说到底她并不能做什么,我只是一种担忧,实际上没什么好害怕的。”

正说着,门响了,向东果真把小师妹丢下就赶了回来。子力问王茹:“怎么样,要不要我先找向东谈谈?”王茹听了,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说真不知怎么谢你,为我们操了那么多的心。

子力从卧室里退了出来,来到客厅,向东正在电视机前发愣。子力走过来指着沙发说,愣着干啥,坐,咱们谈谈。向东依然那付德性,奄拉着脑袋,坐下后一声不响。过去那种嘻嘻哈哈饶嘴饶舌的油腔滑调没有了,连过去断事处事的干练和智慧也都无影无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子力望着他那付样子,心里实在好笑,说:“怎么样,偿到滋味了吧?这下可玩大了,玩过了头。看你小子怎么收场?”

向东抬头看了看他,还是没有作声,叹了口气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喂,说话呢,给我个谱,到底是要太太还是要情人?”子力捅捅他问道。

“要什么啊要,我俩个都要!”向东开口了,却没有表现出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显得很不耐烦。心道:你这是瞎问,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明知故问!

“臭美吧你,一个都缠不了啦,还两个都想要呢!”

“喂,你说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好是在一起玩玩,不当真的,怎么突然变了卦,还来起劲来了?”

“说谁呢,说我吗?”子力明知故问。

“雨虹呗,还能有谁?”向东没好气地嘟哝着。

“讲好玩玩的,是这样吗?据我所知,人家可是说你答应要娶人家的。”

“哪有的事,听她瞎说!”向东极力狡辩。子力说,在我面前认不认帐没关系,不过,以我推测你可能真的说过这话,否则,人家才不和你上床呢!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了,我怎么说也没人相信,反正我不记得有此承诺。”

“我不想知道你有没有此承诺,只想知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开始还护着这张面皮,现在只好连这张脸也不要了!”

“还好,想着脸皮说明你还有救,今晚我还以为你会理直气壮呢。这么说,你是不想和她继续瞎混下去了?”

“不想!”向东十分肯定地点着头。“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知道你的态度我们也好帮你。这样吧,你表面上还要应付她,不要过分激惹她,但态度要明确,话要讲得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幻想。这样,我再找她熟悉的朋友劝劝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慢慢地息了这腔火,断了这个念,自动退出来。”说到这里,子力突然放低了声音继续道:“不过,你可要记取这个教训,再找情人可得看准了,别生的熟的都往篮里捡,吃了发胀,胃可受不了。”

向东听了,捅捅他,骂道:“去你的!狗小子,幸灾乐祸!”

子力听了,咧嘴一笑,复又认真地对他说,好,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过,我可要警告你,可要好好陪太太。太太真的不错,明事理,有海涵,千万别再委屈了她。说完,子力又走回卧室向王茹告别,同时悄悄告知她向东的态度,让她早有心理准备,也好早点放心。王茹嘴里没说什么,可心里对子力充满了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