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一年级
说起我的小学一年级,那得回到上个世纪60年代末。据说我当时四五岁就上学念书了。所谓的书包,其实是母亲用一块蓝卡基布料成的口袋,加上两根带子而已。一支铅笔,一块橡皮,一把铅笔刀,一个练习本,就这几样学习用品打发我上的学校。所谓的练习本,是父亲也不知花了3分钱还是2分钱买的一张粗纸,裁成32开,用线装订起来的。当时白光帘纸是极少见的。学校就在本生产队的河头上,记得好像是3间土墙草房,一间是办公室,两间是教室,其实这里只是一个教学点,便于孩子就近入学。黑板是一块约略三四平米的木板做成的,黑板擦是用一块旧布夹着些棉花绗起来的。课桌有两种,一种是在地面上打上4根木桩,在木桩上钉上一块稍微宽一点的柳树板;一种是用砖坯垒到课桌一般高矮,然后在上面铺一层大柴和几根细木棍,大柴上面抹上泥巴,泥巴上面按上石灰膏。我们都喜欢石灰膏桌面的,因为宽而平整。
一个班级二三十名同学,年龄从四五岁至十四五岁不等,是复式班,一半是一年级,一半是二年级。老师讲一年级课的时候,二年级同学做作业,老师讲二年级课的时候,一年级同学做作业。我当时当然是一年级的学生了。老师上一年级课的时候,我在听,该我们做作业的时候,我没有做,接着听二年级的课。一二年级的课文内容我都能熟练地背下来。课文内容诸如“红小兵田头坐,贫农大爷来讲课”“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之类。如此说来不是我很聪敏,而是课文内容简单。也有些二年级不专心的同学,就是背不上课文,老师常让我背给他们听,他们也常常因此挨了板子。回家后,父亲也会检查我的学习情况,让我背书,那没得说,滚瓜烂熟。可是,父亲将课文某一行其他字都捂起来,只留一个字让我读,我就不认识了。此事后来常让兄弟们说起、笑话。
我们的老师是淮阴市区下放到我们生产队的知识青年,名字叫邱安源。她既教语文,也教数学,还教音乐和体育。总之就她一位老师,在儿时的我们的心目中,她不知是从哪个大城里来的大学问家。
课间活动范围可大了,不远处就是河头,河头上长满了德国槐树,树房里有说不尽的乐趣。浓密的树阴下,剔玻璃球的,掼炮的,斗鸡的,跳格子的,下五路跳棋夹的,打梭子的,玩陀螺的五花八门,当然吹牛聊天的也有,可是上课铃声一响,同学们就从四面八方向教室飞奔,常常是满头大汗,衣服不见尸首。
有一次,生产队后荡来了一台东方红拖拉机耕地,那家伙,简直是庞然大物,我们这些村野小同学何时见过,一人带头,几乎全班同学都不上课去看拖拉机了。平时看到的牛耕地是又慢,又浅,习以为常,而大拖拉机一下子带上四五个犁铧,耕的地是又深,又宽,又快。哒,哒,哒,欢快的马达声排空而来,是多么的新奇。大家都集中注意力看拖拉机耕地,谁也没有注意老师来请我们回去上课了。那一回我第一次看到老师流泪了,当时不理解老师为什么流泪。文革期间,学生少上点课不算什么,恐怕更多的是责任,安全的责任。
最有意义的事莫过于“忆苦思甜”了。一天下午,老师宣布不上课,要搞一次忆苦思甜活动。不上课,同学们都欢呼雀跃。可是我们哪里知道什么叫忆苦思甜啊,就是跟着跑。回家拿上镰刀、篮子,然后集中到大地里去挑野菜,有紫花菜、麦荠菜、七角菜等等。太阳还很高大家就收工了,回到老师的住所,各个人将自己所挑的野菜清洗干净交给老师,老师将这些野菜做成一大锅粥,然后大家分着吃。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集体伙食,当时不懂得什么滋味,今天回想起来却很是滋味。
我的一年级的学习和生活简陋到可能很原始,但很充实,很快乐。四五岁读一年级,智力还没发育完全,也不懂得什么学习方法,也不知道读书究竟有什么好处,严格地说只是学点顺口溜,但这些模糊而清晰的记忆,今天把它写出来,恐怕真的算是忆苦思甜了。什么是真正的财富呢,我觉得我很满足。(2014-11-22凌晨)
木桐白云 (2014-12-01 11:25:28) |
你的这一篇文章印证了我好多篇。都是熟悉的童年。 |
海云 (2014-12-01 16:18:10) |
文轩六零后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