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灵魂
三十六
方 向
整整一个寒假过去了，永平除了总结出两个关于教学环节的顺口溜外就是憋出了一首勉强算是诗歌的诗歌……什么梦浮烟绕声脆婉柔一类描述教师情怀的东西，看来始终难以脱离自己职业的影响，或者说职业角色的影响巨大……真是悲剧，做了穷教师，连写出来的东西都带着普通教师的愚酸味儿，这是个吃力难讨好的职业，难怪教师的地位一直提高不了，主要原因就是对成年人群的影响几近于无，成年人群才是这个社会的主体，他们的命运受权力及财富影响大，所以……
永平暗自摇头，这样下去可不行，职业改不了思维观念可得改，不然这一辈子可就亏大了，不趁如今还不算年纪大，拖到年纪大时可就真的两手空空了……到时候光后悔有什么用？
从此永平暗地集中思考自己可以写点什么东西，什么样的东西是大家可能欣赏的……电大已经开设本科教育了，本科的教材深入多了，永平进入了新一轮大量看教科书的阶段，本科教材最大的特点是专题性材料多，不像专可段的教材基础性概念介绍多……电瓶小踏板经常出问题，维修的次数多了就心生烦厌，一次维修的时候被修车人一激就三百块钱卖了，转手买辆自行车……永平一家搬到新房子里的时候小城就开通了公交，雨雪天也可以乘公交上下班了，真是美滋滋的，不像以前遇上阴雨雪的时候就跟上战场似的……一次在半路的时候暴雨陡降，慌不拾跌地跑到人家屋檐下躲雨，连躲是躲全身都湿透了，结果躲了一个多小时雨才稍小一些……那狼狈劲就不能提了，真是走投无路束手无策……只是这公交车费时间，慢悠悠的晃着走，还要多绕很多路，但休息日上电大的课是可以乘公交的，时间相对比较宽松些，办张卡，一刷……这些方面跟大城市没多少区别了。
写什么好呢？永平坐在公交车上跟着大家一起晃悠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公交车上什么人都有，相识的相熟的见面就闲聊，聊村里都通水泥路了，老百姓不交农业税了还有种田直补……人人都有合作医疗了，一年交二十块钱住院能报销百分之八十……日子有奔头了，如今楼房多，农村人也烧煤气了，也有沼气，那田里的秸秆都没人要，老百姓图省事往往一把火烧了！现在上面查的紧不让烧，说是影响大气质量，还说有的地方直接打出“你放一把火，就进派出所！”……打工的妇女要定期回来参加妇检，计划生育虽然不像以前那么紧，可也没放松什么，还查的厉害呢，乡政府现在主要就是这些事儿……到底是小县城，跟农村是一体的，听到的基本都是关于乡村里的事，但永平是很有兴趣的，一边注意听一边观察讲话人的表情衣着什么的，挺有意思的，每次乘公交车都能有所收获，很新鲜，也很生动……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生活样本，公交车真好，这是其他日常交通工具所不能具备的……
永平不时地被勾起自己童年的记忆，那遥远的村庄，那些小伙伴，那沟渠，那芦苇地……看来这就是自己最熟悉的，也是应该表达的，为什么不写这些生活在最基层的老百姓的生活呢？从社会成员这个角度看，这些人在最底层，他们一向被轻视，偶尔被提起也是浮光掠影的……从地球上的智慧生命角度看，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辛苦还不被尊重？究竟是什么导致他们缺少文化和能力？是天生的吗……追问已经没有必要，把他们生活里的勤劳善良与美好表现出来才是重要的，要让不了解乡村的人知道一点真实的乡村，这应该是有些意义的……对，自己就是从乡村走出来的，就应该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不能让远离乡村的人一直以为乡村是遥远的落后的愚昧的贫穷的，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乡村是美丽的，也是可爱的……其实乡村是具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条件的，不像工业化的城市那样与自然之间关系紧张……
有了大概的方向，永平心里踏实不少，再看书的时候有意识地收集一些跟乡村有些关联的作品，看的多了就有了些比较……历史上的一些诗词偶尔写到乡村，要么荒凉，要么一提而过淳朴之美……近代的不少都带着奇怪的眼光来写乡村，当代的就更是粗野简单了，好像不怪异就不是农民，不诡异就不是乡村……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都在拿乡村作为自己求得名利的入场券，把乡村描绘成非乡村人想象的那样，再添油加醋地大大渲染一番，好像乡村就是另一个怪世界，充满鬼魂野狐……也有少部分名家还有几分真实，但也想象的过分，仿佛农民是天生的散仙，一直在桃花源里自给自足……也难怪，大部分人并没有长期在乡村里生活，体会不到真正的乡村感觉，他怎么会知道光着脚丫走在水田里是什么滋味？又怎么了解乡村孩子的童年是怎样的精彩？极少一部分在乡村出生并成长的，可惜又忙着钻营怎样加入城里的生活，所以不惜把乡村生活丑陋化以期获得城里人的关注，如同一个茫然的乡村少年在人来人往的城里四望寂寞，偶然遇到年龄大致的便自做一个鬼脸来套近乎……当然，不是所有的乡村少年都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拉近与城里人的距离的，应当说绝大部分不愿意这样做，更多的人选择的是沉默，他默然地望着你，你如果缺少足够的诚意他是不会开口的……其实不光是乡村，就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都会出一些以败坏自己故园亲人来为自己换取新环境的加盟资格的人，这毫不奇怪……问题是这样的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道出真相，不能坐视一些人胡说八道混淆视听……还真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他说了算，不了解的人被蒙蔽，无辜的人被丑化……天理已经没了，人理也没了吗？
永平有些不平了，自己明明知道乡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的文字却不是那么回事呢？要好好理一理，不然对不住乡亲们，也对不住自己曾经的生活历程，更对不起那些被蒙蔽的人类……需要尽可能还给大家一个明白，还原一种生活的真实，也还乡村一个公道……
二0一四年九月三日十五点三十五
| 棹远心闲 (2014-10-08 03:1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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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都没了，人理恐怕更没了吧 |
| 木桐白云 (2014-10-08 05:56: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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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人非得在万分艰难里坚持，不然，这世界还真没人说真话了。 |
| 追梦 (2014-10-08 07:31: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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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人不随波逐流，但这样的人似乎是少数。 |
| 木桐白云 (2014-10-08 07:38: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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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价值的大小不因数量的多少而增减。 |
| 蝉衣草 (2014-10-08 15:0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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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最好的素材和老师，永平从泥土的芳香来，如果把这种实实在在的生活写下来，一定是很好的作品。 |
| 刘瑛依旧 (2014-10-08 16:5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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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乡村题材方面，莫言是国内公认的大作家。他笔下的乡村真实吗？ |
| 木桐白云 (2014-10-08 23:18: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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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能写好。 |
| 木桐白云 (2014-10-08 23:2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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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没看多少他的东西，但知道他不是写实的路子，肯定有真实的一面，至于传递出来的效果就不好评价了。 |
| 海伦 (2014-10-09 02:32: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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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实在在的经历和阅历，才能还原生活的真实。 |
| 木桐白云 (2014-10-09 03:23: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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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牵涉讲述者的追求。 |
| 梅子 (2014-10-09 05:0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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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要有生活做基础，“源于生活”是最根本的。 |
| 木桐白云 (2014-10-09 05:27: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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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有很多流派，艺术都这样，但现实主义永远有市场，原因就在于对大多数人来说，现实的生活才是最根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