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卡恩斯（Bob Kearns）申请专利的风档雨刷被应用到汽车工业中，给他带来滚滚财源，同时也使该专利所有权之争浮出水面。
鲍勃·卡恩斯和他申请的风档雨刷专利正在从企业产业获得数千万美元计的和解费，谁拥有创意是问题的核心。
1962年11月，鲍勃·卡恩斯开着他的福特车行驶在底特律的大街上，这时下起了小雨。克恩斯把雨刷开到低速档。当时，就连最高级的雨刷也仅有两档：一档用于连阴雨天，一档用于大雨。在小雨蒙蒙中，它们就会再小，这时就会在挡风玻璃上刮来刮去，不起好作用，让司机昏昏欲睡，经常导致车祸。九年前他结婚那天晚上，他的左眼背香槟酒的软木塞砸了进去，所有有视力不好。他只能尽力透过挡风玻璃观察路况，一边诅咒者讨厌的吵人的雨刷，一边烦恼着自己受伤的左眼。突然，他脑海中灵感闪现，就是这种灵感令发明家从庸众中脱颖而出。”他想，为什么雨刷像眼皮那样活动呢？它为什么不能快速开合？ 于是，他产生了间歇性雨刷的创意。
1993年，他的灵感闪过30年之后，克恩斯将通用汽车公司告上法庭。卡恩斯65岁了，此前已经在法庭上告赢福特和克莱斯勒，坚持要到了2000多万美元专利许可费。 通用公司案审结之后，他还将起诉国外汽车生产商，先拿法拉利开刀，然后会告遍全球汽车企业。他已经成为美国国内最有名的发明家，是数千名专利被侵害而求告无门的发明家心目中的“维权英雄”。但对汽车企业而言，他成了紧紧粘着在美国专利机制岩石上的藤壶，甚至连世界上最强势的公司也不能把它撬下来。
卡恩斯个子很矮，比小精灵高不了几英寸，但嗓音高，带着鼻音，但缺乏抑扬顿挫。可能是由于多少年来俯身查阅专利文档的原因，他双肩前俯。肤色粉红，满头白发。他大儿子丹尼斯说，他的头发是一夜全白的。1976年，他拆解了一台奔驰车上的间歇风挡雨刷，发现这家伟大的德国汽车生产厂商显然也侵犯了他的专利。随时高兴还是惊惧还是生气就说不清了。
卡恩斯没有代理律师，单枪匹马挑战克莱斯勒，也将亲自起诉通用汽车公司。他的办公室就座落在庭审案件的底特律联邦法院正对面，叫卡恩斯合伙企业。他经常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摆着各种诉讼和反诉的法律文件，以及讲解法庭审判程序的专著。公司就是他的家。他有六个孩子，诉讼已经成为支配全家生活的主旋律。孩子们都是伴随着诉讼长大的。他的家庭成员关系亲密，诉讼案的外在压力更令他们关系紧密。四个孩子全职参与过或者正在参与他们父亲的诉讼生意。诉讼实践锻炼了他们，虽然他们当中从没有人受过专业法律学习。 他们的师傅是三大汽车巨头的成百上千的律师，他们学会了撰写简报、业务文件，学会了应付各种法庭动议。 卡恩斯31岁的女儿凯西说：“这些案子就是我们童年的生活。诉讼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美国各地的企业专利部门普遍感到，克恩斯的案子开创了一个恐怖的先例。有一位名叫吉尔伯特•哈耶特的加利福尼亚发明家1993年获得了一个微芯片的基本专利。理论上说，哈耶特可以从几十家微芯片企业收取数十亿美元计的专利许可费。这种可能让企业非常紧张。现在不是大公司挤压小人物，反而是小人物欺负大公司。独立发明人这样做越来越容易。
美国的专利制度是为独立发明人设计的，尼古拉·特斯拉这样描写：他们是追踪瞬间闪现灵感，最终开创前无古人事业的独行者。两百年前，当托马斯·杰斐逊设计美国的专利系统时，所有的发明人都是独行侠。现在，大多数发明人都应聘于大企业的研究中心，他们向公司提交自己的创意，获得固定的薪水。但是目前的专利制度，以及派生的整个专利机制，仍停留在十八世纪的为独立发明人服务的状态。在法庭上，独立发明人是任何公司的强大对手。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很难找到一个案件是公司打败独立发明人的。一旦被告，企业法律顾问就认为大祸临头了。
从汽车公司的角度看，卡恩斯的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不但对金钱不感兴趣。他还要公正。“他们以为花3百万美元就能把我送到公园长椅上养老”，卡恩斯说， “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仆从。”他从福特公司获得1千万美元几个月后，有人发现他独自住在位于休斯敦的一间又小又黑又没有家具的公寓房里，地板上有一只睡袋，装着专利文件的盒子到处都是：地板上、厨柜上、厕所里。他后来在马里兰州的东海岸购买了一栋殖民地时代的别墅，隔壁就是生产罐装意大利面企业的富豪，但他很少去那里。他底特律朋友们的家里蹭沙发，或者干脆睡在自己办公室的地板上。他说他只是想生产挡风玻璃雨刷。那就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他将继续起诉，直到全世界的汽车公司都停止生产他的雨刷，然后他将自己生产它们。
美国专利与商标局坐落于弗吉尼亚州阿林顿市的政府开发区——水晶城。建筑是玻璃和钢结构，光滑平整，体现现代联邦风格。幽静的地理位置很适合这座发明城。专利局的底层是档案查阅室，宽阔的空间里堆满了专利资料。该专利局拥有全球最大的专利资料库。图书馆里存有1623年以来的巴厘语、满语、英语的专利资料。还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美国从德国没收的染料专利资料，并最终成为美国化学工业基础的一部分。1790年以来，美国已发行了超过5百万项专利。其中第一项专利属于佛蒙特州匹兹福德市的塞缪尔·霍普金斯，是一项关于碳酸钾的发明，它们都被以纸质的形式存放在这里。一些历史悠久的专利资料上盖满了成絮状灰尘。文件架的通道里可以看见专利检索者，他们轻轻检阅文件，不断弹去手上的灰尘，是不是拔掉沾到外套或者毛衣上的东东。
几百年来专利名声时起时落，大体是U型的。二十世纪经历了很长一段反垄断低谷，现在专利的名声又回复到了1890年代。1992年，专利局受到185446份专利申请，为有史以来数量最多，授权109728项专利，几乎是10年前的两倍。专利局引用这些数据以证明爱迪生和贝尔精神不死。这可能是真的。因为专利已经变得比过去更加有价值。
为了统一受理专利上诉案件，美国1982年成立了联邦巡回上诉法院。此前专利上诉由巡回上诉法院受理。大多数法官都轻视专利案件。因为一个专利案件会占用法官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而且通常包含法官不能理解的技术问题。同时，专利法律也是相当主观且不严密，数学逻辑本来就差的美国法官每每被弄得头晕脑胀，陷入逻辑漩涡不能自拔。在专利案件中，法官被要求将原本不可分割的技术进程分解，并决定上一个发明人的灵感止于何时，下一个发明人的灵感又始于何处，以划分专利权的归属。为了干掉这些讨厌的专利案，不负责任的巡回法院的法官倾向于将这些专利无效掉，专利权人失望透了。在1950年至1975年间，在巡回法院，四分之三的专利侵权案件被判专利无效或专利未侵权。某些巡回法庭臭名昭著，例如第八巡回法庭，管辖范围包括阿肯色州、艾奥瓦州、明尼苏达州、密苏里州、内布拉斯加州、北达科他州和南达科他州，几乎未没有有任何专利被判有效！成立联邦巡回法院是为了实现专利体制的公正性和合理，事实证明它也做到了这一点。它同时还戏剧性地提升了专利的价值。判定每四四分之三的专利侵权案专利有效或被侵权。1993年时，11名法官中有5名曾经是专利律师，他们比一般人更同情发明人，倾向于维护发明人的权益。在联邦巡回法院，除非证据证明专利无效，否则专利将被判有效。
在过去的约10年间，可授予专利权的范围扩展了。1972年，分子工程师阿南达·查克拉巴蒂发明了一种能够帮助分解原油的微生物，并申请专利。专利局拒绝了他的申请，引用了专利法中的一项规定，生命形态不属于可授予专利的范围。查克拉巴蒂提起上诉，1980年，最高法院裁决上诉成立，并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知识产权模块：生命。1992年2月，美国国立健康研究院就人类基因申请了几千项专利。美国政府将很快拥有眼珠颜色基因的预测引发了很大的争议，有人预言日本人将为褐色眼睛基因申请专利，瑞典人将为金色头发基因申请专利，意大利人将为鹰钩鼻基因申请专利。
独立发明人为专利名声的回复兴奋不已，因为强专利保护使他们在和制造商的法庭斗争以及与收购他们专利的专利公司的交易中处于有利地位。在80年代的后半期，授予独立发明人的专利数量增长了37%。汽车和电脑制造商，就不那么乐观了，相对于简单产品，他们的产品要将多种技术整合进自己的产品，设计的专利就会非常多，专利诉讼会使得他们疲于奔命。他们现在需要为曾经免费的专利零部件支付专利费；或者，如果他们决定侵犯专利权，他们将不能像以前一样自信地认为能够侥幸逃脱处罚了。1990年的专利侵权起诉案比1980年增长了 50%，平均赔偿金达到了1980年代的三倍。
知识产权的爆炸增长对专利局是有利的，以内专利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1992年，通过专利与商标费，专利局获得了2.45亿美元的收入，是有史以来收入最高的一年。专利审查员1980年时为949名，1992年已增长至1446名。他们在档案查阅室楼上的6个楼层工作，办公室桌面和地板上堆满专利申请材料。专利专员在大楼的顶层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当时的专利专员是哈里·F·曼贝克，他衣着齐整、态度强势、表情严肃，上任不久，自然为专利体制的健康良好发展势头感到高兴。“我认为在美国，人们对技术重要性越来越有认识，对保护技术的必要性的意识也在提高”，他在不久前表示，“真是不可思议，授予第一项专利的专利体制，和授予第5百万项专利的体制，基本上是一样的。”
鲍勃·卡恩斯生于底特律西岸附近的利弗鲁日工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在鲍勃的记忆里，有两件事情对他来说印象深刻。一件是卢尔德大教堂的圣母玛利亚，另一件事则是福特汽车公司的组装工厂，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复杂的工厂。他的父亲是五大湖钢铁公司的一名普通的轧辊车工，他曾经带着小卡恩斯参观过福特汽车公司，小卡恩斯对福特工厂做的伟大事业非常羡慕。从福特森林运出的木材，从福特矿场生产的矿物煤炭，从福特采石场发掘用于制造汽车的挡风玻璃的硅砂，从巴西种植园生产的制造轮胎的橡胶等等纷纷被送上福特公司的火车和轮船，然后被提炼、加工，组装成为福特汽车。在这里，从原材料到最后的成品汽车，其过程只需要短短的4天时间。
十几岁时，他就在一些底特律市常见的加工车间工作，其中一个是为卡迪拉克汽车的后窗玻璃塑型，另一个则是为C-5运输机的起落架上的一部分安装工具制作模具。卡恩斯一个朋友的父亲设计了一款更好的汽车门把手，就是现在常见的在带有按钮的弯曲的钢把手，防止汽车在翻滚的情况下车门自动打开。这个人将其卖给了通用汽车公司并大发了一笔。卡恩斯对记者说：这就是现实，如果你是一个发明家并且你有一个真心想服务大众，那么就来投身于汽车业吧。我记得四五十年代通用汽车公司的总裁查理·威尔森曾经说过，对通用好，也就意味着对美国好。我深信这是真的。
卡恩斯的第一个发明是一个能够分配生发油的梳子。这个发明没有脱离制作模型的阶段。他曾经为动过喉部手术的人们研究过扩音器，也试验过气象气球。1957年，他发明了一个导航系统，希望能够将其应用到军方的响尾蛇导弹上去。他的前妻菲利斯回忆到那一次丈夫抱着她在厨房中团团乱跳，告诉她就要发猛财了，回头要为她买两辆凯迪拉克，一只脚踩一辆。和他在一起总是让人肾上腺素上升，令人兴奋激动不已。不过卡恩斯的导航系统没有成功，但他继续尝试。
当产生间歇式雨刷的创意时，卡恩斯与他的家人正住在底特律北部的卢瑟德大街的一个砖瓦房。卡恩斯曾在韦恩州立大学取得过机械工程的硕士学位，并在克里夫兰的凯斯西储大学争取他的博士学位。他一直坚信自己的这个创意与婚礼晚上受伤的眼球有关。他说自己的新娘子菲利斯当时正在卫生间换装，自己则坐在床上开香槟。他之前从未开过香槟，结果瓶盖砰地一声一下打开了，瓶塞直接嵌进了他的左眼，他向后倒在床上鲜血长流，床单上都算是血。菲利斯尖叫着从卫生间出来。当时一切乱极了。
1963 年的前半年，卡恩斯一直在为这个发明奔波，他在地下室用玻璃为自己围造了一个办公室，在那里他可以免受孩子们的干扰专心工作。地下室的另一半是他妻子的洗衣房。菲利斯回忆到，自己在洗衣房里洗衣服同时分神照料孩子，卡恩斯就翘着脚工作，他说自己翘着脚工作最有灵感了。
夏天的时候，卡恩斯已经构造了发明的实体模型。他能够调整雨刷呆在挡风玻璃上底部的时间，也能调整刷雨的速度，甚至还想出了让雨刷根据积水量自动调整间歇的方法。他将雨刷控制器装进一个红色的金属盒子里，盒子的外面写道“工程测试专用，切勿打开，产品设计权归卡恩斯所有”。他的两个朋友在汽车上安装了这个盒子进行测试。
菲利斯说，如果下雨，我们就立刻停止我们手中的活计，跑到车边，打开雨刷，然后驾车到处开，实践测试。
卡恩斯说，通过测试他搞明白了雨水和水管冲刷的水在弹力方面的差异，自己得保证所有的事情都在轨道上。
菲利斯说，自己在雨中开车很骄傲，将双手都放在方向盘的顶部，这样路过的人就都知道不是我而是机器在控制雨刷。
同年10月，卡恩斯觉得是时候向一家企业制造商展示他的发明了。他选择了福特汽车公司，原因有二，一是福特公司在他试验过程中提供了雨刷电机，二是在他的心目中福特汽车公司永远是最棒的汽车公司。通过在福特车身工程车间工作的兄弟马特，卡恩斯联系到了他认为在雨刷领域有着较大影响的约翰·休帕克进行商谈。休帕克要求他到特总部，卡恩斯开着自己的福特车就过去了。卡恩斯带他到了停车场，他展示了新型雨刷的不同速度、不同间歇和对不同雨量的反应能力等等。他也让休帕克尝试，两人共用了45分钟进行测试，最后休帕克看上去被打动了。但是他告诉卡恩斯，自己只负责雨刷的连杆和刮水刃，卡恩斯应该给公司的首席工程师乔·内尔演示。
三天后，卡恩斯又一次开着自己的福特车前去赴约，令他惊奇的是，停车场有10位工程师在等着他，主人公内尔却不在。他们依次对新型雨刷进行测试，在引擎盖下方瞅来瞅去，甚至趴在挡风玻璃下面仔细看。他们一个个轮流将卡恩斯叫到一旁，单独询问该雨刷的运行原理。卡恩斯不愿告诉他们发明的原理，但又不愿意显得过于无礼。最后，内尔终于出现了。他从实验室中带来了一辆新型号的车，让他站得远远地，向他演示了一番，并且告诉他凑巧福特公司也在研制间歇性雨刷。不过，内尔也说到，福特公司想看看卡恩斯的发明，如果卡恩斯愿意向福特演示工作原理的话。
然后内尔说他想知道卡恩斯雨刷的成本。他还给卡恩斯看了福特公司的特定检测要求。雨刷必须运行300万圈，并且它至少要能在华氏270度的高温下操作正常，那是引擎盖下的最高温度。卡恩斯当时完全处于亢奋状态，多年后他在一份法庭文件中回忆道：我当时就像进了天堂。
泰德·迪肯是1963年到停车场看卡恩斯车刷的福特工程师。他在福特带了38年，1991年才退休。他几乎与卡恩斯同龄，接受相同的教育，研究雨刷实验若干年，但除此之外，他与卡恩斯别无相同之处。他看起来要比卡恩斯年轻十岁，且非常稳重。他和妻子普利尔住在迪尔伯恩宽敞的牧场风格的房子里，这里离自己工作的地方不到一英里。客厅是列满了家庭成员照：女儿伊丽莎白，福特工程师；伊丽莎白的丈夫格雷戈里，通用汽车的产品规划；儿子罗伯特，在当地的广告公司为通用企业公司提供服务。
1957年，迪肯开始接触雨刷，他的上司要求他设计一款电动雨刷发动机。但是电动技术还是汽车行业的新技术：电动窗、电动锁、电动后备箱都是新玩意儿，雨刷还是自动科技中的相对落后的部分。标准雨刷是由发动机歧管内部驱动，雨刷从挡风玻璃中心开擦，在中间留除了一个大大的V字型没有擦到。
福特要求迪肯和他的同事设计一款可以让两个雨刮平行工作的雨刷系统。克莱斯勒在1955年就做出来平行雨刮，并广受客户欢迎，所以福特也非常想要平行雨刮。但是问题是挡风玻璃太大，机械系统有效驱动雨刷很难。后来，迪肯设计的电动马达驱动的平行雨刮的成为1959年水星品牌的标配，并成为1959年林肯品牌的选配，马上变得流行。当时，汽车美容业才刚刚兴起。通过低价、甚至亏本销售，福特吸引了很多客户走进自己的经销店，然后成功推销大量的选配设备，最后福特还能盈利。
雨刷是当时利润极大的选配产品之一。平行雨刮的成功引发了管理者的思考：下一步提供什么样的雨刷做选配呢？因此福特成立了迪肯领导的雨刷小组，他们到处乱跑乱玩调查市场，看还有哪些需求要满足。他们发现很多人并不太关注自己的雨刷，提不出什么新需求。但事实上，很多发明支持着雨刷的运行。如果在雨刷运行中途关闭雨刷，什么能够支持它们完成一个擦拭周期？当他们收到挡风玻璃底部时，怎么才能不挡住驾驶者视线？这些发明都很重要，但消费者才不关注他们。在业界，我们称这些功能为抑郁公园。在1960年代初，迪肯和他的同事忙着这些小发明。当然他们也在琢磨间歇式雨刷。你如何设计出一个线路，可以使雨刮在完成一个周期后停下来，一段时间后再运行一次。这种间歇式雨刷是雨刷工程界的圣杯，是当时雨刷设计的前沿。
间歇式雨刷的基本问题是解决定时装置，就是有规律地将电流送给雨刮电机的设置。迪肯的一个同事曾设计过基于双金属的定时线路。定时器的工作原理类似于恒温器，当温度变化时，两种不同金属以不同速率缩小或者膨胀。但这项发明也存在一个问题：加热需要时间。在非常寒冷的情况下，它甚至根本不会运行。此外，因此仅让雨刮短时暂停运行也比较困难，因为从热变冷需要一段时间。
1961 年末，福特主要的雨刷零部件供应商——水牛城特瑞科公司竭力向福特推销一种新型间歇雨刷装置。它是一款非常小巧的真空管，形状和大小如浴缸塞，内含一个活塞和弹簧，外接两个小型空气软管。出口软管接连发动机歧管，内口软管接入仪器板，与一个小盘表连接。当引擎冷却时，通过出口软管吸入空气，在真空管产生吸气，导致柱塞向下挤压弹簧。司机使用盘表控制进入真空管空气流量，弹簧将开关推向“关闭”，雨刮停止。当弹簧最终抬高活塞，将开关推向“打开”位置时，雨刷开始运行。
然而，特瑞科系统并不出色，是银样镴枪头，好看不管用。它有20个活动部件，出问题的几率很大。当驾驶员加速时，真空官不足以驱动间歇模式，雨刷会停留在高速模式。特瑞科公司极力想福特推销这款装置，称它是一款独家设计的时尚款式、非常有用，是雨天追超卡车的利器。福特的工程师看出了它的设计缺陷。迪肯说，但是规划者认为它设计精巧，管理层最终决定将特瑞科的雨刮作为1965年水星车的选配，同时雨刮部门继续研发间歇式雨刷。当卡恩斯第一次来到工程实验室时，他见到的就是这款雨刷。
卡恩斯的间歇式雨刷是一款非常精细的工程作品：共有4个部件，其中1个可活动。它是一个飞跃，超越了电动时代直接到了到电子时代。尽管卡恩斯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他正处于汽车技术下一轮革命的门槛边。50年代中期，卡恩斯就职于本迪克斯公司，有过一些电子控制系统的经验。在当时，这种系统只被用于诸如计算机这样的高科技领域。在卡恩斯电路中，晶体管、电容器和可变电阻器是三个基本元件。电阻器和电容器一起组成计时器，晶体管作为开关。电阻器可以由旋钮调节，控制进入电容器的电流速率。当电容器电压达到一定程度，它便会激活晶体管；晶体管打开，雨刷运转一次。雨刷的运行减少电容器的电压；当电压下降到一定程度，晶体管关闭，雨刷恢复到初始位置，直到电容器再次充电。
“毫无疑问，卡恩斯博士的雨刷电路是非常有意思的。”迪肯说，“他有一个三刷马达，配有动态制动，可以在一个速率删平均间歇。他的系统将不同想法综合组合在了一起。但同时我们也发现这在当时是无法申请专利的。电子计时器具有非显而易见性，是对机械的自然替代，是技术进化的必然选择。”迪肯摇摇头，说道，在福特的最后几年，他花了很多时间准备卡恩斯的案子，这也让他就专利系统思考了很多。“我想到了所有福特的雨刷同仁。数十个，不，或许是上百个为间歇雨刷器提供发明的工程师。有来自特瑞科的、通用汽车的、克莱斯勒的、福特的，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机构和个人。他们是真正的间歇式雨刷的发明者，不是卡恩斯。”
“但毕竟，专利是为了鼓励创新，而不是静态的所有权。”迪肯说，“很难想象如果每项发明的工程师只为了追求专利。我们倒愿意所有付出只为这双速雨刷。”
受到福特公司启动的指令，卡恩斯开始检测他的间歇式雨刷。他打算进行为期6个月的300万次循环的检测。他买了一个鱼缸，在上面安装了雨刷，并填充了油和锯末的混合物，以模拟负载的雨刷器，最后将容器放在地下室菲莉丝的那边。如果卡恩斯不在，监督容器运转就是菲莉丝的工作。有时，她会用烹饪勺搅动一下里面的混合物。卡恩斯周末回家便会把全部精力用在雨刷实验上。周五晚上，卡恩斯有时彻夜工作。当卡恩斯重组零件时，菲莉丝会帮忙看着测量电脉冲的示波器。周六，他会试车一整日，调整“银河号”。有时他挤满邻居。摩托罗拉或者德尔科的销售人员可能路过，拿一份电阻报价。一个周六晚上，卡恩斯全家都在客厅，为打印电路板手绘电路图。周日，从教堂出来，鲍勃开车载着妻子和孩子到底特律兜一圈，为他的雨刷制造工厂找场地。“父亲为我们每个人安排未来工作。”他的儿子汤姆回忆道，“哥哥丹尼斯要做公司律师，我是首席工程师，弟弟罗伯特要成为技工总管。”1963年末，菲莉丝再次怀孕。“生个女孩吧，”她记得鲍勃如是说，“我们需要一个电脑程序员。”
1964 年11月16日，雨刷器完成了340万次运行。（为了精确测量，卡恩斯让雨刷多运行了40万次。）他致电福特告诉了这个好消息，但是福特却显得不那么激动。当时，卡恩斯经济状况开始恶化：庞大的家庭需要养活，作为博士后研究员的卡恩斯原本收入本来就不多，更何况他将大笔的收入用于雨刷零件购买；此外，他还需要申请专利的钱。还好妻子菲莉丝依然支持——“卡恩斯的太阳永不落”。但是菲莉丝的母亲开始怀疑她这个女婿为什么没有像他的同班同学一样在汽车业找个稳定工作。“但是如果放弃专利权无异于杀了罗伯特。”菲莉丝说，“他宁可死。”
卡恩斯终于采取了行动，他需要一个备用方案，于是开着车去见戴夫·坦恩。坦恩是将父业发展壮大的六兄弟之一。六兄弟将父亲小小的工具模型店发展成中型制造企业坦恩公司，为汽车制造商提供零部件和工具：挡泥板、仪表盘、发动机罩装饰物、模具冲压配件等等。他是卡恩斯的榜样。卡恩斯把坦恩拉出来推上车，向他展示了自己的间歇性雨刷。“戴夫开了一会儿车，非常兴奋地回来。”卡恩斯回忆道，“‘太棒了！太棒了！’他一个劲儿地说着，而且还不愿意把车给我，说‘我们换吧，你把我的凯迪拉克开走吧。’于是那天我开了他的车回家，他开了我的。”后来，卡恩斯和坦恩达成协议，坦恩获得卡恩斯间歇性雨刷的独家授权，并支付申请专利权的费用。此外，坦恩支付卡恩斯每月1000美元雨刷研发费，继续研发；雨刷投入生产后，卡恩斯还将获得专利使用费。那天卡恩斯带着他第一年的薪酬1万2钱美元现金回到家，“罗伯特回来了，把我和孩子带到厨房，将整个橱柜盖上了美元。”菲莉丝说，“真是美妙的一天！
迪克·艾特肯是坦恩的专利律师，他于1964年12月开始为卡恩斯的间歇性雨刷申请的第一个专利。申请文件撰写时，他要求标志出发明的四至，也就是最大的保护范围。艾特肯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将发明的地标插到不能再远。1967年11月，第一个专利获得授权。同时，坦恩联系福特，与卡恩斯一道向福特工程师和高管们正式展示了这款新型间歇性雨刷。“戴夫买了辆新车做展示，”卡恩斯说，“并且是亨利·福特最喜欢的颜色——黑色。从里到外，所有都是黑的，黑轮胎、黑车轮、黑皮座。戴夫说，‘福特喜欢黑色？那好，他喜欢什么，我就给他什么。’这就是坦恩的做事方式。”那次展示非常成功，随后又给福特其他部门做了一系列展示。
最终，福特主管罗杰·希普曼宣布卡恩斯的雨刷赢得了合作机会。他告诉卡恩斯他的这款雨刷将被用在1969年的水星车上。卡恩斯将被授予其挡风玻璃雨刷电机的原型作为纪念。其他的工程师也邀请卡恩斯加入雨刷小组。之后，据卡恩斯称，希普曼要求卡恩斯向其他人展示雨刷控制。因为据希普曼表示，雨刷是安全项目，法律规定在福特同卡恩斯签署协议前，需全部公开工作原理。这对卡恩斯来说是非常合理的解释，于是他便向福特工程师详细讲解了这款雨刷的工作原理。
大约5个月后，卡恩斯被解雇，并被告知福特并不想要他的雨刷系统，其他工程师设计了自己的雨刷。卡恩斯记得临走时，一名工程师还取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解雇6 个月后，希普曼致电卡恩斯，说他的雨刷还有作为1969水星车的标配的机会，并邀请他再次前来。“就像情人一般，我再一次回去。”卡恩斯说，“要不然我还能怎么做？福特是我的目标市场。而且在那时我并不相信福特会侵权我的专利。我是个福特信徒。”
托马斯.杰弗逊是美国专利系统的第一任管理人，也是第一个专利审查员。18世纪晚期的公众人物中，他是这项工作最好的人选。他自己是个发明家，他发明了一种犁板、一种转椅、一种计步器、一种折椅、一种复印设备以及其他东西。他们发明家很感兴趣，并且看起来很理解他们。
另一个使杰弗逊成为运行专利系统的最佳人选的原因是他不信任专利。专利，是一种垄断权，被认为对以反垄断天堂作为特征之一的共和国是危险的。实行专利制度对于美国年轻脆弱的经济来说无疑于提供了勒死它的绳索。杰弗逊对专利制度在英国经济中引起的负面作用十分熟悉，在英国，16世纪晚期伊丽莎白一世发现国会拒绝给她提供资金，她就通过向贵族们出售专利垄断权。1623年，国会通过了垄断法案，宣布垄断非法。但该法案把专利最为例外保留了下来，用来鼓励创新，国会允许真正的发明者对他们的发明保留有限的垄断权力。
麻烦的是国会无法确定谁是真正的发明者以及真正的发明是什么，伊丽莎白的继任者詹姆士一世和他的儿子查理一世仍可以向虚假的发明者出售垄断权，只要他有购买能力，这也是1649年国会砍掉查理一世脑袋的罪状之一。
杰弗逊认为他可以修补英国专利体系中这一基本缺陷，他的结论是审查原则，有的发明有一定的特质，就可以授予专利权变成私有财产，而缺少这种特质的创新则被视为人类的共同财产。学者可以通过学习和推理的力量来决定发明是否授予专利。审查制度是美国对专利机构的最大贡献，已经被世界上每个工业化国家所效仿。像许多有启蒙时代的思想，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杰弗逊和他的审查同事们为“发明”的定义而努力。杰弗逊宣布为了获得专利权，发明必须是新颖的和有用的，但他发现有些新的有用的发明太琐碎了，不足以授予专利排他权，他确实使法律规定专利只能授予“真实并且唯一的发明人”。当然，当杰弗逊使用“发明家”这个词时，他心里想的是一位农民或小手工业者在收获庄稼或者在做门把手时发现一个捷径或设计了一个新的工具使工作更轻松或产品质量更好。工业研究实验室，由数千名发明者为单独的一个组织来工作的场所，这样的场景是不会出现在杰弗逊的头脑中的。
1906 年，一位名叫艾德文·普林德的专利律师在《工程师》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向企业解释如何通过专利来控制交易。“专利是控制竞争的最好的最有效的手段”，他写道， “它们绝对控制市场，允许其拥有者在不考虑生产成本的前提下定价...专利是唯一合法的垄断权。”专利律师推荐使用改进专利也就是延续专利，那时美国的专利年限为17年，并可以几乎可以被延长至无限期。
首先，公司必须持有一项新技术的基础专利，做到这一点的最佳方法是组织一家信托投资公司，并从发明人手中购买该专利。如果不存在基本专利，则信托投资公司可以简单地尽量收购该领域的所有非基础专利。然后，每年或每两年，为公司工作的发明人可以对该技术做轻微改进，并申请专利，17年的年限也将由此重新开始计算。律师建议雇佣大量的发明人，为基本专利建立一个改进专利的堡垒，把竞争者从自己的创新领地赶得远远的。当然，这些发明人必须和公司签订同意放弃对其创意的权利的合同。尽管违背杰斐逊设计的专利体制的精神，但在法律上将，这样做不违法：一旦成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法律不能禁止发明人将自己的创意转让给别人，因为构想属于发明人的私有财产，法律不能阻止他们将构想转让给他人。
第一批创新公司基本上源于大量的专利。西联联盟公司源于塞缪尔·摩尔斯的电报专利，国际收割机公司源于塞勒斯·麦考密克的收割机专利，通用电气公司源于爱迪生的电灯泡专利，AT&T公司源于贝尔的电话专利。独立发明人开始感觉到难以与公司雇佣的发明人展开竞争。他们中的很多人选择了公司研究实验室的工作，他们乐意于用发大财的偶然机会来交换领取固定工资的稳定生活。依然坚持独立的发明人转向发明小玩意儿和玩具来谋生。关于这一现象是好是坏一直是技术史上不变的争论话题。一些人认为被雇佣发明人的增加是技术进化的自然产物；另一些人则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歧路。
詹姆斯·B·柯南特认为，“随着物理和化学的理论的发展，随着这些理论的贯彻实践，随着经验主义在各个领域的衰落，独立发明家必定消失。”
约翰·肯尼思·加布尔雷思认为，“技术的发展在很久以前已成为科学家和工程师的禁脔。直截了当的说，大多数廉价且简单的发明已经创造完了。
斐洛·法恩斯沃斯（Philo Farnsworth）认为：“我们不应该忽视这样一个事实，重要的发明都是由个人创造的，且是独立创造的，并且几乎总是采用非常有限的手段。”
尼古拉·特斯拉认为，“发明主要是个人主义的产物。任何事物的最妙的创新时刻都源于一些任何商业组织的零接触的个人。”
1969 年，福特公司开始提供一种全新的电子的间歇性挡风玻璃雨刷，这在行业是第一家。该雨刷的晶体管、电阻器和电容器的配置与卡恩斯的设计完全相同。福特公司花10美元生产它们，以37美元销售它们。最初，福特公司将间歇性雨刷作为独立选配件销售，但销售缓慢。后来，福特公司将其和另一零配件——作为福特公司最受欢迎的配件之一的遥控后视镜一起绑定销售，从此雨刷的销量增长。1974年，通用汽车开始在他们的汽车上安装间歇性雨刷，1977年，克莱斯勒开始使用间歇性雨刷。萨博、本田、沃尔沃、劳斯莱斯、梅赛德斯等也紧随其后。截止至1989年，福特公司已售出2060万辆配有间歇性雨刷的汽车，从中获利5.57亿美元。间歇性雨刷每年在全球的销售总量约为3千万件。
卡恩斯曾试图向福特公司寻求解释，但是他很快发现“你和福特公司的交流中，中间有二极管阻隔，信息是单向的，有去无回。”卡恩斯的律师给福特公司的法律部门写信，告知他们福特公司侵犯了卡恩斯的专利权。最终，他们受到回信声称福特公司并未侵犯卡恩斯的专利权，并且，无论如何，卡恩斯的专利是无效的。“我只是觉得我受到了严重忽视”，卡恩斯说，“就好象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小虫子。没人在乎你，就是没人在乎你。”
卡恩斯曾要求坦恩起诉福特。“事实上，我们不能起诉福特公司侵犯专利权，因为福特公司是坦恩的主要生意来源”，坦恩后来表示，“我们需要福特的惠顾来维持我们的生意。”
很多年过去了。卡恩斯从坦恩要回了他的专利权。他举家迁往马里兰州的盖瑟斯堡市，在标准局工作，测试各种路面的防滑性能。卡恩斯目前45岁左右了。1976年7 月8日，丹尼斯·卡恩斯（Dennis Kearns）在一家梅赛德斯服务中心购买了一个雨刷控制器，并带回家给他的父亲。卡恩斯到地下室把雨刷控制器拆开。“我看到了电容器、电阻器和晶体管——它们都在”，他回忆说，“即使是强大的梅赛德斯也侵犯了我的专利权。”他心烦意乱地离开家，搭车前往华盛顿，又乘上了南下的灰狗巴士。不知怎么地，他开始相信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是希望他去澳大利亚，去设计电车。“那时，我意识到我从未花时间和我的孩子们在一起。我总是专注于研究雨刷的工作，以至于我甚至从未教我的孩子们放风筝。所以我就去买了这两只风筝。警察在几天之后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田纳西州的一个公园里，手里拿着这两只风筝。”
1978 年，卡恩斯起诉福特公司侵犯其专利权。后来，他又在诉讼中增加了其他几家汽车公司，但是福特公司是他憎恨的主要目标。“我坚决认为福特公司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卡恩斯说，“这不公平，并且这不合法。”在诉讼中，他要求将3.5亿美元的利润损失赔偿翻3倍，这是故意侵权诉讼中的惩罚性赔偿，加上利息和诉讼费，总额为16亿美元。
亨利·福特厌恶专利。福特的一名律师曾吹牛说，“除了最高法院，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让亨利·福特签署许可证协议，或是支付专利使用费。”福特认为专利系统应该废除，他说“专利权滋养寄生虫，会让人们躺在他们的船浆上不做任何事情。专利给小人提供机会，这些小人在其他更加狡猾的家伙的指挥下篡夺天才发明人的成果。专利让讼棍获得打击老实人的武器，这些家伙在书呆子式的公正的名义下，采用公认的方法玩拦路抢劫的生意。
福特对于专利机制的深恶痛绝是受赛尔登专利的刺激。1879年，罗切斯特的乔治·赛尔登申请汽车专利权。申请中，赛尔登描述了一项是汽油驱动、在驾驶座前有内燃烧式发动机；离合器、脚刹车、驱动轴，前轮驱动的机器。赛尔登从没有建造过这样的汽车，也绝不是熟练的汽车技工。实际上，他是一名专利律师，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人开着他想象的这种机动车到处跑，因此他想拥有这种机动车的垄断权。
16 年后，赛尔登让这项专利申请暂停在专利审查阶段，他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将审查时间无限拉长，时不时修改申请书，期待着哪一天有个人能制造销售他所描述的这种汽车。 1895年，他发现机会来了，并拿下了549,160号专利。东海岸一家投资辛迪加支持的名为艾伯特·保罗的汽车制造商与签订了许可协议，拥有专利部分权益，向赛尔登支付了专利使用费。根据当时的惯例，，保罗和他的幕后合作伙伴成立了一个信托机构：汽车制造许可协会（A.L.A.M）。A.L.A.M声称任何一家没有得到他们专利许可，没有支付相当于汽车销售价格四分之一专利使用费的汽车制造商都侵犯了赛尔登专利，将面临侵权诉讼。截止到1905年，85%的汽车制造商都拿到了A.L.A.M许可。赛尔登也被认为是汽车的发明者。
1903 年，底特律的一个不知名工程师亨利福特建立了福特汽车公司。他申请A.L.A.M. 许可，但却被拒绝了，因为福特的公司被认定是一家不可靠的零部件装配者，不是真诚的汽车制造商。福特仍然决定生产和销售汽车，并宣称无意支付专利使用费，而该专利也公平，首先赛尔登描述的汽车组装起来也走不了。A.L.A.M. 在第一时间起诉了福特。戏剧性的是，福特，这个没怎么受过教育、讲话直率的中西部美国人，对抗整个汽车业和华尔街一些强有力的利益集团，受到了公众的拥戴。使得福特名声大震。
福特也没有从公众视线中淡出，而是扩大攻击范围，挑战整个专利系统 “我绝对相信自由竞争，坚信废除扼杀竞争的专利。”在1961年出版的一本名为《垄断车轮》书中，作者威廉·格林利夫写道，“通过赋予他的抗争挑战专利基本准则的意义，福特将一场精疲力竭疲惫的专利战争演变成一场一个人发起的争取无障碍机遇的战役。这在革新论的政治主张横扫全美的大环境中是强有力的主题。当时美国的社会民主主义仍然在小商人的希望和野心的滋养下。1911年，福特在上诉中赢得了赛尔登案，打碎了汽车行业的专利枷锁，摧毁了A.L.A.M.，也将自己推向了汽车行业领军人物的位置，预示着未来美国人将把亨利福特，而不是乔治·萨尔登，看做汽车的发明人。
在他的余生，福特实际上忽略了专利系统。“作为规定，福特强烈反对接受他人有专利的零部件。”格林利夫写道，“福特要求自己的工程师自主研发自己的零件。” 其他汽车制造商也是如此。这就给了年轻的汽车行业非常独特的优势，一个技术一旦研发出来就可以免费使用。福特可谓是普罗米修斯这样的人物，将社会精英的革命性的新技术拿过来送给社会大众。这对技术的发明者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化油器、火花塞、散热器、橡胶轮胎、助力转向、超速档、折叠式车顶、齿条齿轮转向设计、后车窗除霜器、巡航定速系统、安全气囊、间歇性雨刷等等。但是福特为了维护自己的反专利立场，也常常列举出自己的发明：轻型便宜耐用的量产汽车，说如果当时强制要求付费，他的这些发明可能变不存在了。“我并没有发明出新东西。”福特说，“而是仅仅是将其他发明者的东西重新组装。这些东西历经了几百年、数百人的研究，还有人继续研究。如果五年或者十年前进入这个行业，福特就不会成功。所以都是新的。所有的条件具备了，技术进步就会出现，且不可避免。那些教条说人们历史进步是由极个别人带来的简直是最差的谎言。”
当卡恩斯1978年起诉福特公司侵权时，福特用了专利案的惯用手段：拖延，企图让卡恩斯失去信心，或陷入资金困难。专利案容易拖延的理由很多。福特抗辩的核心是卡恩斯专利无效。根据非显而易见性原则，卡恩斯的间歇性雨刷根本不是一项发明。
非显而易见性原则是解决困扰杰弗逊发明定义问题的解决方法。在过去的两个世纪，很多人都尝试着定义什么是发明。被专利律师奉为最有影响力专利权法官的勒恩德·汉德认为，发明是法律概念最为模糊的一个，是无形的、难捕捉的、不规则的、空洞的精灵。在1929版的《专利漫谈》是标准专利教科书，指出，“什么构成发明是非常复杂的问题。”1937年，文字被改写为“发明是发明活动的产物。”发明活动通常被认为是发明家的灵光一闪。正如在尼古拉·特斯拉发明交流电。他当时正在巴达佩斯的一个公园闲逛，背诵着歌德诗句，突然交流电的概念闪现脑海，并立即用棍子在沙地勾画了草图；或者如爱德华·兰德的拍立得成像，一天早晨他正在给女儿照相；当女儿问，为什么照片不能立即显现，他构思了一次成像程序。发明故事是发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许多法官都不是科学家。法官对于发明的更多是诗意想象，而不是来自法官来自实验室的经验。到20世纪末，人文学科和应用科学差别越来越大，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最后一颗稻草是1941年最高法院发布的“创意天才的灵感”决定，库诺工程公司起诉自动化设备公司一案中，涉诉的发明是第一个汽车点烟器。法院裁定其不享有专利，因为缺乏发明的特征。大法官威廉·道格拉斯写道，“这个新工具虽然实用，但是必须展示创意天才的灵感，而不仅仅是职业技术。”
专利专家开始感到法律观点的发明与实际情况不符，业界需要更科学更少浪漫色彩的发明定义。专利专家组创造了非显而易见性原则，并于1952年成为专利法的一部分。该原则规定，具有专利性的发明必须在发明的当时对具有基本技术素养的人是非显而易见的。然而尽管非显著性比“天才的灵感”有很大的进步，但它本身也不是完美的：非显著性存在“针头上能够容纳多少个天使跳舞“的逻辑悖论，非显著性与否可以无限争论下去，结果是获胜的往往是法律资源雄厚的一方。
攻击福特的官司几乎成了卡恩斯生活的全部。他把每一分钱都投入了诉讼，而驱使他的动力是对司法公正的信念和对汽车产业的纯粹的憎恨。在1980年的听证会上，卡恩斯说，“我想你可以理解我带着一个小徽章，而这个徽章表明我是一个发明家，表明我对社会是作出的贡献。或许你看不到这个徽章，哪些企业产业的先生们也看不到这个徽章，我也相信在这个法庭庭审结束后，也不会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这个徽章，但是我会证明我是否带着这个徽章。”由于梅赛德斯雨刷的打击，卡恩斯不能工作了。他从雇用单位标准局领取伤残补助金生活，他和儿子蒂姆在地下室组装和销售数字模拟转换器为生。蒂姆说，“我想你会说这场官司毁了我父亲的一生，但是我会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这个问题。这是他的生活。如果说真是有最悲剧的一面，就是他从未发明任何东西。你可以看到间歇性雨刷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而他的下个发明能够挽救多少人。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因为他不能就此放手。”
菲莉丝尽自己的努力支撑着，“我们为90天后的听证会做准备。在第89天，电话响了，我听见鲍勃的尖叫和大喊，福特又给我们倾倒了一大堆新文件，听证会又将被推迟。此前我从来听不见他嘶喊。父母从来不大喊大叫，最后到了我接受不了的程度。”1980年菲莉丝离开了丈夫，“罗伯特希望我能和他一样坚持和投入，但是我实在坚持不了了。”
时不时地，当我觉得有关专利的想法就要溜走时，我有时就会找到杰瑞·莱梅尔逊（Jerry Lemelson）。莱梅尔逊已经获得500多项专利，超过其他任何当时的独立发明家。他在两年前摘得这个“最多”头衔，也就是在拥有533项专利的埃德温·兰德（Edwin Land）去世后。30年来，莱梅尔逊平均每年获得20项专利，如果保持这一速度，他便会在97岁的时候赶超爱迪生。爱迪生拥有1093项专利。莱梅尔逊1993年69岁，他个子不高，已经秃顶，纽约腔听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他说话速度很快。在每一项发明的背后，都有一个关于如何灵光一闪的故事。莱梅尔逊会像一位站立喜剧演员一样讲述整个过程，只不过，他的讲演最后不是打开一个包袱，而是一项发明。
有人的生活是一幅照片、一首歌或者一部短篇小说。莱梅尔逊的生活就是一个专利。他每天想着专利，就连做梦也会梦到专利。他拥有机器视觉系统、工业机器人、传真机、复印机、盒式录音机驱动器以及便携式摄像机的方面的专利。他的发明专利几乎涵盖所有技术。有一次，我与他谈论无绳电话，那时的美国刚刚解决了有关无绳电话的电子漂移问题。莱梅尔逊说：“不好意思，我也发明了这个东西。”
进行发明时，他首先选择一个特定的领域，例如现在的他将目光聚焦到显微外科上。（他获得过电子控制止血带专利）他可能雇人检索有关专利，获取他所关注领域的所有专利信息，他还可能亲自去专利局，了解相关专利信息。他会设想这一领域的未来发展方向，而后申请一项处在发展之路上的专利。即使发明从未进入生产制造环节，莱梅尔逊只有七分之一的专利遭受进入制造阶段，他的专利也会像高速路上的收费站一样，所有驾车者在它面前都必须停下来。与其他发明家相比，莱梅尔逊的一个巨大优势就在于他自己撰写所有专利申请。从理论上说，专利申请不过是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发明，但事实上，专利说明书这本身也是一个发明。他说：“撰写专利申请需要绝对的技巧。你必须尽量扩大发明的四至，让专利保护范围最大。你要尽量避免使用限定词。比如说，如果能用‘可控电子管’这种说法，就不要用‘晶体管’。当然了，如果内容过于宽泛，可能无法获得授权，因为变成了公知技术。但如果范围太小，你就可能落下这项技术中可能走得技术路线，错过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1992年，由于与索尼、三洋、西门子以及其他公司签署许可协议，莱梅尔逊据说获利2亿美元。几年前，他已经将摩托罗拉、柯达和苹果告上法庭，住处也从新泽西州搬到内华达州。他说：“我不介意透露搬家的原因，原因就是在内华达州诉讼更为容易。如果是在新泽西或者纽约提起诉讼，需要5到10年时间才能等来庭审，在内华达只需要1年时间。”
莱梅尔逊是企业眼中最可怕的噩梦。在批评他的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位“纸面专利”发明家，充分利用了专利制度赋予独立发明家的权利。而在莱梅尔逊看来，动用法律武器是独立发明家保护自身权益的唯一途径。他说：“有时候，通过许可也可能获利，这种方式在当下要比过去更容易。但绝大多数生产制造商更多地是选择侵犯专利，而不是花钱获得许可。你是否听说过非我发明综合症？美国工业界普遍患有这种疾病。他们的态度是：‘如果不是我们发明的，我们不会对此感兴趣。’或者‘如果这是一项很好的发明，我们难道会想不到吗？’又或者‘嘿！我们公司有数千名工程师，为什么要花钱买别人的想法？也就是说，独立发明家与一家美国企业开展发明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对并非出自自家的发明不感兴趣。’
克利福德·萨德勒是福特公司专利部的主管，瘦高个，讨人喜欢，银色头发，有幽默感。他侧着头听记者的问题，手像别的律师一样放在膝盖上，告诉我：“电子是世界发展的方向，科恩斯博士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要说他发明了电子间歇性雨刷，恐怕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即使在1963年，电阻电容计时器就已经是工程设计的标准配置，不过是大学二年级的的东西。”
萨德勒伸长了腿，躺回到椅子上，叹息说：“科恩斯博士真把自己当成是福特设计队伍的成员了，福特公司可不这样认为。福特的工程师们觉得卡恩斯像只害虫，总是跑来实验室，打听有没有什么活可以干。”萨德勒表示福特绝无可能抄袭科恩斯的设计。“至于说到侵权，我们的律师分析了科恩斯的专利，认为他的所谓专利根本立不住脚。”科 恩斯的野心就是想成为福特雨刷的供货商，那是白日做梦。他说：“福特有2000多家供货商，我怎么都想不出一个没有生产经验的独立发明人能够成为供货商。汽车行业没这样的事。”
福特侵权案于1990年1月开庭审理，距离科恩斯提出上诉已经过去了12年，而且他的大多数专利已经过期了。对于科恩斯来讲，想取得进展是难上加难。科恩法官将案件的审判分成两部分：首先判断科恩斯的专利是否成立，是否被侵权；第二步是如果侵权成立，那么福特公司该为侵权行为付多少钱。
法学教授马丁·阿德尔曼是福特案的专家证人，他告诉我，科恩斯一上法庭，事态就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戏剧性地逆转了。发明人有一张专利局颁发的宽宽的蓝带子的一张纸，他可以把这个专利证书在陪审团面前晃来晃去，陪审团倾向于相信他有专利他有理，企业就会处在证明专利局错误的不利位置。
“每个发明者都有个故事，专利律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讲好这个故事，主要是如何获得灵感，比如做梦梦到的，淋浴时灵机一动或者修剪草坪时想到之类的。科恩斯的发明故事相当经典：新婚夜，香槟酒瓶的软木塞伤到眼睛，他开始想眼睛的工作原理，最后发明了像眼皮一样来回刷动的雨刷。这不是实验室发明的实际情形，这是英雄史诗般的发明和社会发明之间的区别，但陪审团最喜欢英雄史诗，所以英雄每次都赢。法官费尽心机地讲解 ‘非显而易见性原 则’。但人们喜欢听的是灵感闪现的一瞬。”
Adelman thought for a moment and added, “Of course, in the Kearns case the really scary thing is that Kearns is probably crazy. I mean, any rational holdup artist would have taken the money.”
阿德尔曼教授补充说：“当然，就科恩斯的案子来看，福特公司最大的威胁是科恩斯被气疯了。任何理性的拦路要钱的发明人早拿着福特开出的赔偿走人了。”
一审持续了三周，陪审团又讨论了一个星期。最终认定科恩斯的专利有效，而且福特公司侵权成立。福特公司开价三千万美金，要求庭外和解。而科恩斯不顾周围人的劝告，拒绝了。他说：“拿了福特公司的钱，就等于承认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的。”
于是有了第二次庭审，科恩斯赢得了520万美金，相当于福特公司每卖出一个雨刷，就给他30美分。宣判的时候科恩斯没有出庭。两周前他就抗议程序不公离开了，他没有跟家里打招呼独自一人回到盖瑟斯堡。底特律自由快报的头条是：“雨刷诉讼的发明人消失了“。他 拿着他的露营设备，在西弗吉尼亚的小班尼特地区公园里搭起了帐篷，一猪排和豆子为生。同时，科恩法官的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他表示如果科恩斯不出现并接受这笔钱，那么他会考虑开始新一轮聆讯，来判断 科恩斯的精神状态是否胜任诉讼。最终，科恩斯和福特公司以1100万和解。
在 1992年6月10日，克莱斯勒裁定公布之前，科恩斯和他的家人一起出城了，和他一起的有丹尼斯、蒂姆、蒂姆的女朋友弗朗辛、莫林、莫林的未婚夫保罗以及凯西。每次他们去底特律市中心时，酒吧的调酒师和招待都会去祝他们好运。科恩斯精神头很足，他相信他已经说服陪审团让克莱斯勒付出心疼代价，赔偿总数估计在 4000万。并且告诉全世界那些有专利侵权的公司他们将会付出代价。他说“我相信我已经对他们表述得很清楚了。”
科恩斯一家在宾馆吃了晚餐，他们并没有去讨论第二天早上将会降临到他们家的财富。那些钱的讨论就像不速之客一样到来。人们在拐弯抹角地讨论这件事。他们为自己认为的数额下注20美元。在晚饭结束后卡恩斯离开了，卡西说：“最主要的是爸爸看起来很高兴。”她说没有人会觉得明天所有事都结束了。 “我记得在和福特打官司的时候，我父亲的女朋友珍曾说‘好吧，很快就要结束了，他将会是我的人了。’最后我不得不说，‘珍难道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件事永远不会到头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的时候人们开始陆续进入法庭。卡恩斯的大学室友卢·米哈利和他的妻子平琦也在场。卡恩斯停车的华盛顿城堡车库的代表也来了。菲利斯也在她在前一天晚上和她的儿子罗伯特一起从马里兰开车过来。那天晚上凯西告诉我：“很明显妈妈依然关心爸爸。我是说，你可以从爸爸抱着她时的颤抖看出来。但是她还是受不了这样天天打官司的生活。这样太疯狂了。”现在菲利斯说她想努力变得不那么紧张，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陪审团已经做出决定这一事实上，而她所做所想的事是无法改变陪审团的。她将手握拳说道：“我很希望他们能判决故意侵权。”
很快在9点以后，陪审团入席了。法官科恩询问他的助理是否可以宣读陪审团的裁决。卡萨迪读道：“你是否认为卡恩斯博士提供的关于克莱斯勒公司恶意侵犯专利权的行为的证据是清晰而有说服力的？回答是：否。”菲利斯轻轻地喘了起来。卡萨迪继续读道：“你们认为12500607个侵权零件每个零件的的赔偿基数应该是多少？回答是：90美分一个。”
在随后的片刻安静中，任何人都可以听到场内的人们在计算。这样大概是1150万美元。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利息，最后大概在两千万美元左右。
科恩法官对陪审团的工作表示感谢后，就让他们散去了。之后他向对到场的律师们告别。他朝着卡恩斯的方向说，“我们肯定还会在这里见面的。”
卡恩斯一家步出法庭来到了走廊上。车库管理员赶来与他握手向他表示祝贺，卡恩斯或多或少有点尴尬，但他还是接受了。记者们很快就围拢过来，此刻卡恩斯的脸色并不好看。“不得不说，我很失望，”他开口了。站在他周围的家人们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对于这笔高达1150万美元的赔款，他们不清楚是否该大声庆贺；他们都很清楚，这时候这么做肯定不合时宜。于是，他们开始谈论谁赢了赌注。最终，凯恩斯表示他要前往办公室，然后就在家人和记者的跟随下走向了电梯。在楼下的大厅里，一位女士指着不断接近的人流说，“那是谁啊？”
一个保安说，“他就是发明间歇性雨刷的人。”
卡恩斯一家沿着西拉斐特街一路下行。在他们乘电梯前往卡恩斯的办公室的过程中，乃至电梯升到14层的时候，始终没有人吱声。卡恩斯凝视着天花板，“我就是搞不懂，”他自言自语。“我就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判故意侵权。”
一家人挤出14层。这里以前的租客最近搬走了，他们甚至带走了那铺满整个走廊的地毯，所以他们脚下的是环氧树脂包被的混凝土地面。透过窗子，你可以看 见底特律的市中心——空无一人的旅馆、百货商场和废弃的机修车间。一间闲置的房间里摆放着从一辆1965年产的Dodge Dart上拆下来的挡风玻璃和仪表盘，上面还带有完整的雨刷系统，这是以往卡恩斯试制雨刷时用的。
他们进入卡恩斯的办公室。现在才10点半，还没到吃午餐的时候。菲莉丝建议由她煮点咖啡。她的前夫似乎又要陷入到某种绝望的情绪中去了。“从道义上讲，违法的行为就该付出代价，”他说，“我不明白我们有谁回家后能够对我们的孩子说事实并非如此呢？”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此刻的他仿佛在严寒时在户外的人，正在极力缩成一团，维持体温。
| wangjingang (2014-03-15 15:24: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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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一篇旧闻，信息量太大了，两天才翻译完。有人翻译过，但不懂专利，太多硬伤，我自己来一遍，收获很大。从中可以看到美国专利的疯狂和发明人的艰辛和偏执。网上一查，加拿大人还根据此报道排成了电视剧。嗯，有空看看。 |
| 予微 (2014-03-16 05:16: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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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量确实大，一下子读不完。多谢分享！ |
| wangjingang (2014-03-17 07:4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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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快了没洗泥，回头看不通的地方还不少，找时间再改吧。 |
| lingyun (2014-03-19 04:09: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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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分享！专利的保护需要完善的法律制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