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不, 不要这样。”她歪着身子躲避他,手里的碗掉在水池里,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
“没事,你会喜欢的。”大鹏关了龙头,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他的眼里燃着火苗,嘴唇向她凑近。
“真的不可以。我要走了。”
大鹏放开了她:“好吧。天黑了,我送送你。”
“不用。”
“你放心,我不会再这样。”大鹏一脸诚挚:“你是个傻傻的小丫头,很好,他很有福气,你为他办陪读签证过来吧。”
“我走了。”
“今后不论在哪里,用得着我时吱一声,我一定帮你。”
她决定采用大鹏的建议让松泉以陪读身份来美国。她即将要从研究生院毕业了,趁着圣诞节的假期,她飞回中国和松泉办理了结婚登记。美国文化尊重人性,成全夫妻团圆之美,松泉果然很快获得来美国的签证。
她搬到一间独居的小公寓,买了一张新的双人床垫,没有床架子也没有床头板,光光的放在擦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她磕磕巴巴地烧了几个菜,请了几个要好同学一起为松泉洗尘接风。
他们靠着她的一份助学金维持生活开销,日子虽然过得清寒简朴,有了爱人的陪伴便显得甜蜜温馨。平日里松泉在家准备托福和GRE 考试,她去学校上课兼做老师助理。每天她从学校回家,松泉总已做好了饭菜在等她。他从国内带来几本食谱,一只砂锅,一只蒸锅,她哈哈笑着,说他怎么婆婆妈妈的。
松泉说:“你现在既不见婆婆,也远离妈妈,我受两位老人家嘱托,要一身兼三役,把你给伺候好了。”
松泉果然厨艺不凡,菜烧得像模像样,还常常做饺子汤圆,蒸花卷馒头包子。天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吃面食呢,可是在南方偶尔吃一吃馄饨或包子只是一种口味调换,松泉听了便说她的前世或者祖先必有北方人。松泉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南方人,他拌的馅儿倒宜南宜北,独具匠心。常常地,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地吃着晚餐,自是口角噙香,连屋内的空气也是甜丝丝的。
她毕业后顺顺利利地找到一份工作,公司还同意为她审办绿卡。拿到第一份工资的那一天,她拉着松泉去附近一家中国餐馆聚丰园庆贺。
一进门,收银小姐就笑咪咪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拥抱。寒暄之际,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服务生过来向她招呼。他们全都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松泉。
原来她曾经在这个餐馆打过周末零工,她向老工友们介绍说:“这是松泉,是我的丈夫。”
老板娘闻讯送来一瓶香槟酒祝贺他们,打趣说:“这么英俊的帅小伙子啊,难怪安琪对谁都不动心。”
正说着,一个老外顾客从后面桌子上走过来,先抱吻了她一下,又对松泉叽哩呼噜地说了一连串话,松泉听出一句 “lucky guy”, 这是他来美后与人相逢时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了,他微笑着为自己又一次被冠名为幸运男人致了谢。
两人吃罢饭,牵着手儿往家走。夏末初秋的夜晚,微风轻拂,她有点儿兴奋,有点儿喋喋不休,告诉松泉老板娘怎么为她做媒,又有几个客人向她表露爱意。
松泉说:“你呀,放着好日子不过跟我过穷日子,傻不傻呀?”
“你怎么啦?这是问题吗?”
“就是觉得你有点傻。”
“我傻你还娶我呀。”
松泉笑了笑,不响。
她对自己的精明不足向来有点自卑,此时见松泉态度暧昧,不禁站住了脚步,噘嘴道:“你说呀,你老婆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当然是聪明的,不然怎么会是你来挣钱养家呀。”松泉酸溜溜地说。
她怔了怔。自从她找到工作,松泉似乎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高兴,反而生出了心事似的。他不再说她爱听的那些甜言蜜语,人也不像从前那么精神抖擞了。唉,看来他是为挣钱养家纠结着。松泉虽然随和开朗,但他毕竟是雄身一尊的北方汉子,他不想靠老婆吃饭。
她搂紧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这不是暂时现象吗?以后你读书毕业了,我在家养宝宝,给你烧饭吃,你来挣钱养家,好不好呢,嗯?”
松泉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那就快点给我生个小安琪。”
“我还要个小松泉。”
“好,一对金童玉女。”
“一对俊男美女。”
她咯咯笑着:“两小无猜。”
“青梅竹马。
“日共嬉戏。”
“郎情妾意。”
“错了错了,郎情妾意这是用在情人上的,不是兄妹。”
“是大人你先错了,我是将错就错,否则后果很严重,我会死啦死啦滴。”松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说。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松泉从她身后抱住她,将她的脸往后扳下吻住她。 他吻得那么细腻,缠绵,比从前任何一个激吻更让她的身体发软发热,她饥渴地攫住他的唇,将一声声娇吟送进他的嘴里。
“宝贝想要了。”
“嗯,嗯,不要-”她忸怩着,眼里是一片渴求和亢奋。
松泉将她拦腰抱起,走进路边的树丛中。他将她掩在大树下,吻她。
她怀孕了。她算来算去,孩子是那夜在大树下面孕育的,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孩子,平时都采取措施的,唯独那次的野地之合是一种冷不防。哦,可那是一次多么新鲜又富于刺激的欢愉啊,醉人的高潮竟也不期而至。之后她浑身娇绵无力,由着松泉半扶半抱带回了家。
她说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野外做爱,松泉说:“我们的老老祖宗都是这么做的,这叫回归自然,是最美最人性的。”
她发现松泉常常会有这样的信口妙语,笑他说:“你怎么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以为你很老实的,原来你是变色龙啊?”
松泉说:“这才是我的英雄本色啊。”
她确诊怀孕后,本以为松泉比她更不想要孩子,不料松泉却满面欢喜说:“太好了,这个孩子是听到我们说想要金童玉女,赶着来投胎了。这是上天的恩赐,是星星看着,月亮守着孕育出来的,这个宝宝是天地间的精灵啊。”
松泉的话让她觉着欣慰。女人意外怀了孩子,无论自己怎么想,都不喜欢听她的男人说出不满意的话。这世界的男女对孕育新生命的态度有着天然的不同,男人急不可待地在性爱中获得快乐,却至少有一半的时候不要快乐之后的结果,比如女人对他的情感依恋,比如小生命的出现。女人在性爱中未必一定获得快乐,却要担当孕育的辛劳,或者遭遇背弃的痛苦。如果孩子是天从人愿地降临,便是集万千宠爱的小生命,皆大欢喜,反之却会带来不合时宜的烦恼和痛苦。
天地一弘 (2014-03-14 01:09:11) |
祝福小生命的来临! |
含嫣 (2014-03-14 01:29:11) |
问一弘好!谢谢你! |
海伦 (2014-03-15 02:03:39) |
简约优美的文笔,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