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树
李叔打小就是超级狗迷。还在建设兵团战天斗地那会儿，他养过一条名叫小虎的牧羊犬。高大威猛的小虎除了看家护院是把好手，还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门特殊本领。
村口公路两侧有一片低矮茂密的灌木丛，吸引了大批沙鸡前来栖息。每天清晨，天还麻麻亮，小虎就会准时出发。它先悄无声息地潜伏到公路的一端，然后一路狂吠着冲向公路的另一端。
熟睡的沙鸡被惊醒后，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天空。但是迎接它们的，是几万伏的高压线……
自打养了小虎，李叔家的炒锅里总是泛起油花，肉归李叔，骨头和内脏归小虎。
“城里人真有口福，养了这么个灵气的畜生。”在蛋白质严重匮乏的年代，李叔家的营养大餐让全村人眼热。
一天早上，小虎像往常一样，叼着一串沙鸡往家赶，半路却被村支书带领的社员拦在村口。
人们吞咽着口水，眼中闪烁着令小虎警觉的贪婪。它咆哮着亮出獠牙，村支书的小腿挨了重重的一口。
“畜生咬人啦！”人群顿时炸了营。
那年月，没有专业的套狗索，小虎这个级别的牧羊犬发飙，没人敢靠前。村支书吩咐人把李叔喊来。
匆匆赶来的李叔被混乱的场面骇呆了。他一面赔不是，一面厉声呵斥小虎。
看到主人，狂躁的小虎慢慢安静下来。它摇着尾巴，蹲在一棵大树下，满眼期盼地看着李叔，似乎在期待一个对忠诚的嘉许。
“拴上！”支书递给李叔一条粗绳。
李叔乖乖地接到手，把小虎牢牢地栓在大树旁。
“套上！”支书又递过来一条麻袋。
“这怎么行……”李叔嗫嚅着，想为小虎争辩几句。
“这畜生咬人啦！你还想留它作甚？套上！”支书的眼神透着狰狞，社员们手中的棍棒也转向李叔。
李叔的话被恐惧闷在胸口，他颤抖着接过麻袋。
小虎望着俯下身的主人，疑惑地后退一步。两串晶莹的泪珠从那颗硕大的头颅上滚落，打湿了李叔的手。但是这庞大的畜生没有做最后的挣扎，只是垂下头呜咽着，任由死亡的黑暗遮住双眼……
棍棒雨点般落在小虎身上，它的哀嚎凄厉而无助。那时刻，李叔觉得自己是一名被良心枪毙的叛徒，正随着小虎渐渐衰弱的哀嚎死去。原来背叛是如此锥心刺骨的痛苦，他战栗着，蜷缩到树根底下……
自从小虎死后，李叔再也没养过狗，但是一种期盼的眼神和无助的哀嚎，却常在夜半无眠的时候，回荡在他的心头。
| 天地一弘 (2014-02-15 02: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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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失去了人性，有时连畜生都不如，贪婪啊！ |
| 火树 (2014-02-15 03:0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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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人心坏到极致，比万物都诡诈。 |
| 春阳 (2014-02-15 20:1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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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一弘评论。这篇写的太深刻了， 得想想畜生到底是谁？ |
| 海云 (2014-02-16 01:49: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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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读完。赶紧过去搂住我的狗儿。 |
| 火树 (2014-02-16 04:5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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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畜生更可怕的是诡诈的畜生。 |
| 火树 (2014-02-16 05:00: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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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一份100%的信任。 |
| 夕林 (2014-02-17 18:02: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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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你对人性的揭示，很有深度！欣赏。 |
| 火树 (2014-02-18 00:56: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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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欣赏。 |
| 林玫phoenix (2014-03-05 22:51: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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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都碎了，国人当中，人性之歹毒者比比皆是，在特定时刻暴露无疑。 |
| 火树 (2014-03-06 01:1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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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劣根性和人与生俱来的罪性息息相关，不是某一民族特有专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