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涩时光
六十八
乡野流韵
方桐躺在床上睡不着，外面的雨还在下，哗哗的。凉快倒是凉快，就是无聊了些。青蛙的叫声咕呱咕呱的远远近近的传入耳鼓，不知道是在欢呼还是在抱怨，乡村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然界里的声音占主流地位，只要留心，时刻都有这样的脆声，奇怪的是这样的声音出现反而让人感受一份安宁。城里也是不缺少音响的，总是有机械声充斥着空间，即使是深夜也摆脱不了那令人心烦的声音。下雨天有下雨天的好处，好处就是蚊子出不来了，不然晚上可得费神了。记得那一次在西递，那晚与圆月坐在村头的小石桥上听声音，那季节还没蚊子，那个夜晚的月亮真好，又亮又圆，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大概这样的夜晚一生中也仅此一次了。还算幸运，还有这样的一次，不知道多少人也许一次也没有呢！那个火车上遇见的姑娘也是的，真是漂亮可爱，可惜也没有后来的消息，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这人群真是太庞大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想让浪漫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也不是容易的，社会性的条件太复杂了……
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在哗哗的雨声陪衬下很有点学美声的在练声的意思，很勤奋很执着，直到你麻木对他的声音失去感觉，这就进入新境界了——可以置它于不顾。方桐此时就渐渐走出了对窗外声音的感觉，他想，那用小茴香炕的千层饼就是香，吃两口这很耐嚼的饼喝上一口丝瓜汤，真叫人什么事都忘了！这乡村人的口福真是修来的，你说这里什么蔬菜不好吃？就连那番瓜叶的柄撕去表皮切碎用盐一腌就稀饭就是一流的，又脆又嫩，那番瓜藤的嫩头也好吃，烧汤，那鲜的滋味简直绝了……人在这个世上究竟图什么？其实什么也是白搭，能自在地活着，能吃点新鲜的东西就很不错，可惜就是因为不能自在就生出无数的烦恼，再相互的挤兑相互的争斗……就形成了远离生命本质的漩涡了，很难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一辈子的日子走完了还搞不清究竟干什么来了，只是急匆匆地走着，与大家一样……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雨一停太阳就出来了，天空蔚蓝云朵洁白阳光热烈，可地面上却是到处是水，被阳光照的亮晶晶的。屋后的晒场上都有腿肚深的水，幸亏各家都有经验，那小麦堆下面都是好几层的薄膜包裹严实的，不然可就受罪了！太阳出来各人都面有喜色，都出来透气儿，有的就带把铁锹顺便把堵起来的水沟什么的疏通疏通，暂时水退不了多少，再等上一两天就没什么事了。承包鱼塘的也笑着和人说：“今年又不走时了，这下还能几条鱼？”“管它去呢，手指丫还有缝呢，沙土不漏还盖座塔呢！”说着就都笑起来。
方桐也出来溜达溜达，这就得赤脚了，插进有些浑浊的水里脚底下可得小心了，尤其是比较硬的地方要特别地小心，一不留神滑个屁坐就丢人了。脚趾尽量弯着，步子不能大，身子稍稍前倾，走过危险地带就会好不少，有毛草的地方最好了。但还是不能大意，要防止有什么东西刺着脚。远处那个毛孩子倒胆大的很，嬉闹着逮鱼呢！那到处乱窜的鱼被追逐着昏了头一下子撞到谁的小腿上，敏捷的手一下子下去就卡到了，兴奋的把鱼弄出水面，鱼尾巴直甩着，伙伴们羡慕的脸色让心里比逮到那鱼还要高兴！
已经退了水的地方非常干净，这里也属于沙土，一场雨水过后地面异常的整齐，土黄里还透着红。方桐最喜欢这个时候的地面，不仅是走在这样的地面上很平整舒服，而且看着也很舒服，不像平日里老是有一点烟尘似的。这样的地方也最适合拿根树枝划来划去的，轻轻一划就出来一道浅浅的凹线，富有立体感的线条诱惑人继续划下去……这样的感觉很爽，小时候最爱玩这样的游戏，这比在纸上阔气的多了，纸哪有这样的惬意？何况又大，可以很尽兴，这比趴在桌上写蚂蚁大的字要痛快的多……方桐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感受，觉得人在这天地之间确实神奇的很，有了天地之后有了人，原始的人在大自然里适应着摸索着，一步一步到今天这个模样，其实也是无奈的结果。但又不得不接受，结果人变得拘谨了，被束缚了，心胸也随之而变得很小，基本是眼前的利益胜过一切，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乡村的人开化程度不够高还保留些质朴，城里人所谓的精明说穿了不就是自私吗？可以动很多脑筋获得利益，获得利益的同时就伤害了别人的利益，如此而已，事后还洋洋得意，跟刚才那孩子逮到一条鱼一个样子。这究竟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退步？谁又能说得清楚？说不清楚，大家都是这浑水里的鱼，各自为战，人人努力，努力使自己得到什么，得到之后依然如故，直到最后。
方桐玩够了就回去，院子中的木桶里有几条大小不同品种不同的鱼，说是东头三叔送来的。这样的鱼最佳吃法就是滚了面粉在油锅里一炸，然后放点红椒放点茴香之类的一烧，味香肉嫩汤浓，不要配米饭，要么是水拓饼要么就是米饭锅巴，那鲜嫩的鱼与脆饼或锅巴形成对比，吃两口脆的再来点嫩的，加上茴香的浓香与辣椒的甜辣，这一混合的滋味，天啊，太爽啦！这是在乡村之外绝不会有的滋味，方桐的口水都要出来了。赶紧的拿鱼收拾，这是条小鲶鱼，没有鳞却滑滑的有一层粘液；这是一条小昂刺，三根尖刺朝着三个方向，尖刺上还有小锯齿，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扎着，可这玩意最鲜美了；这是一条虎头鲨，看起来不耐看，可肉多刺少吃着省心；这是小刀壳子，是最常见的，数量多也泼皮肯长，常逮常有；还有泥鳅……
二0一三年五月十八日十六点一刻
| 梅子 (2014-01-30 04:55: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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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与北方差别是大，有水有鱼，韵味无穷。 |
| 木桐白云 (2014-01-30 08:02: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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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北方的气象，南方有南方的韵致，这就是美丽的国度！ |
| 春山如笑 (2014-01-30 22:54: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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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笔下享受南方的韵致. 新年好! |
| 木桐白云 (2014-01-31 00:3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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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