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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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志谦跟安蕾常在周末相聚。志谦开始忙着考托福、GRE,投递申请书到国外的学府。

     那天,安蕾赶到南京郊区的化工厂探望他。志谦赶到车站接了安蕾,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筒子楼。

      初冬的夜色已过早地昏黑了下来,楼道里还没上电灯。筒子楼的楼梯两旁堆满了自行车、篓筐、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家什,像煤球炉、斜贴在墙上的婴儿学步车等等,无一例外地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似乎每一件都有陈述不完的悠远故事,又都傲然拥有着铁一般存在的理由,事实上又与垃圾桶里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只是在没走入垃圾桶之前,它们依旧属于资产而不是垃圾,正是它们的存在,使得楼道更像是个拉长了的垃圾桶。

      摸黑走在脚下充斥着各种资产和机关的楼梯上,安蕾在前面走得很慢。志谦紧跟其后,和她聊着考试的事,安蕾一分神,脚底下不知踩了一个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她尖叫一声,身体随即向后一仰,正倒在了余志谦的怀里。

     志谦想这一刻不知想了多久。他谋划了好几次,但一直不得要领。

     志谦学着电影上和跟舍友小宋讨教来的几招,在昏暗的楼道里,紧紧地抱住安蕾,他紧张地把嘴唇凑近已在怀中瘫软了的安蕾脸上,由于太紧张了,两个人的嘴唇猛地撞到了一起,安蕾张嘴“哼”了一声,痛得眼泪快冲出眼眶了,她伸手推着志谦的胸膛。他心里猴急似地挠着,心火猛窜出来,慌忙用胳膊把她的脸拨过一个角度,迫不及待地送上了“初吻”,胡乱地用舌头探试着,那种朦朦胧胧的晕眩和甜蜜如触电的感觉让两人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不知哪户人家突然传来开门的的声音,他们跟做贼似地慌忙分开来。安蕾羞了个脸红耳赤,她心烦意乱地用手拼命地擦拭着嘴唇,脚下却站不稳似地在原地晃了晃。“小心,”志谦扶着她的手臂、拖了一把她的腰肢,两人继续往5楼走去。

     5楼住的大多是刚毕业一两年的大学生。靠近水房的一间屋子,原本是给楼层管理员预备的,因为常年没人入住,已经成了“家属、亲友专用房”。志谦把磁卡从门缝里硬挤进去,左右拨弄着弹簧锁,这招是小宋传授的。小宋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很识趣地躲到牌友家去了。志谦拨弄了好一会儿,才把门锁打开,冒了一头的汗。房间里还算干净,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灰尘味。屋里只有一张上下铺的硬板床和一个床头柜。志谦拿了把笤帚粗粗打扫了一下,然后抱了几床被子进去。安蕾正端着洗菜盆从水房里走出来,她站在客房门口喊着:“我自己来铺吧,你帮我把电炉插上”。志谦搞了点麻辣火锅底料,两个人就坐在脱了漆、抽屉半垂着的一张旧书桌上涮火锅。青菜、油豆腐泡、粉丝、平菇和志谦存在楼下“师姐”家的冰冻猪肉圆铺满了陈旧的书桌。两个人对着热气腾腾的电炉,在寒意渐重的夜晚,却吃了个大汗淋漓、浓情蜜意。

      饭后,志谦收拾桌子,安蕾洗弄碗盆。小宋哼着小曲踱着方步回来了,安蕾正在房门口一个又黑又破的碗柜里整理着碗筷。余志谦则坐在床头翻书。小宋一看到安蕾立刻抿嘴吹了声口哨,走到志谦旁边,伸手在他胸口狠狠地捶了一记,揶揄道:“你小子,TMD, 艳福不浅呀!”

     志谦托福、GRE 都考得不错。他先收到SN大的通知书,一看专业和导师都很理想,就惜别安蕾,带着从父母亲那儿借来的1000美元和对前程忐忑不安的憧憬之心,踏上了远赴S国的旅程。     

     志谦每两天打电话到安蕾的宿舍,每星期都写信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外学习,他心里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女友。至于安蕾,初恋的甜蜜和绵绵的思念,已经塞满了她情窦初开的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