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涩时光
四十四
松涛云海
吃了点东西后几人就裹着大衣沿着山路向一个小山头走，几乎没什么光亮，方桐也看不大清楚就随着圆月走，上了几级台阶就到了小山顶，这里有几颗大松树，就坐在松树下的石头上。夜晚的山风很大，人整个都缩在大衣里相互紧挨着，也看不见其他什么东西，方桐大声问圆月：“什么是松涛？”“你听，听那风声里比较特别的，就是松树被风刮过的那种声音！”奥，原来松涛就是松树被风吹过发出的声音，这里风大松树多，松树又有高矮粗瘦之分，有树冠不同之别，强风吹过就相当于吹出了许多长短强弱粗细高低不同的音，这就够成了松涛。这个也要仔细分辨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方桐静下心来闭上眼仔细地听，风时强时弱，混响起来的效果果然有很多差异……圆月推了推方桐，方桐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圆月说：“我也看不见，过一会就能看见的。”方桐依言定定神，好一会才发现天空的方向有一些稍浅的灰白，另有灰黑色的烟雾一般的团状物在移动，圆月说这就是云。
继续听松涛吧，方桐再次闭上眼睛，仔细体会呼呼风声里起起伏伏的像海浪激起的涛声似的声音，这声音听的久了越发清晰起来，方桐好像随风而起也飘到云层里了，这云层的下方是绵延的群山，黑魆魆的看不清楚，这是到哪了？也许是家乡？也许是北方？还是南方？地面上的一切是这样的渺小，这凡人的世界怎么这么多烦恼？有什么好烦的？吃你饭睡你的觉过好你的日子，你干涉别人干什么？你与别的动物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同样是人你又有多大的能耐？什么城里乡下的，不就是那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别嘛，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可以自卑的？人这种动物就是最自私的了，其他的动物植物都任你们取用，这还不知足，还相互争斗你死我活的，恨不能都做一球之主，恨不能把小小的地球挖空，真是蠢物一摊……“方桐！方桐！”方桐一惊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睛，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有人在推自己，“方桐，走喽！”奥，方桐这才清醒过来，随着圆月及另两个一起往旅馆走。
方桐梦游似的轻飘飘的就回到房间，倒头往床上一躺，模糊中听人说明早三点就得起来，能否起得来谁知道呀，方桐已经睡着了。
等方桐发现眼前白光刺眼一片喧闹时大家已经在乱纷纷起床了，一边穿衣服一边着急地说：“快，快！迟了，迟了！”什么迟了？方桐还没闹清什么就也赶忙穿戴起来，圆月在外面托人进来喊了，催快点！方桐赶紧裹了大衣就出来，圆月急步就走，天色已经开始朦胧，圆月边快步走边说：“迟了就没好位置站了！”
这里的确已经站了不少人，只见前方白雾茫茫湿气扑面而来，大家都在静静等待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这黄山的云海并不是容易见到的，有的时候许多天也见不到，左前方的石崖上蹲着一只石猴，这只石猴永远在守候着日出。这云海非得有这日出才显出气派和神采来，不然就只能像此刻的白雾一片了。众人虔诚地凝神观望，生怕错过那神圣的一刻，仿佛亲眼目睹到那一刻的迷人光芒会使自己一生都充满光彩。方桐大致望了望游客急切的神情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似的，这日出嘛，早点起来就看到了，在乡村的田野看日出也很壮观，那道金光照到麦田上，照在油菜花上，照在河流上照在村庄上……照到哪都好看，但照在这里就格外显得高雅，就能吸引这么多的人天不亮就起来看，这要是在老家还不被人痴笑啊，发什么神经！有这精神还不如提个粪兜去拾点粪也好的！乡亲们并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不用拾粪，也不用那么辛苦，可以富足而清闲地起早在黄山上等着看太阳升起……
“红了！红了！”人群一阵骚动，东边的天空稍稍变红了，这意味着太阳就要升起了！大家屏住呼吸全然不顾潮湿的雾气把全身浸透，似乎是等待一个婴儿的诞生，又似乎是等待女神的起床，这就是人类的好奇，也是人类对太阳的崇拜，就是想看看太阳初升这一刻的柔和与可爱，等太阳威严地在头顶注视一切的时候却很少有人正眼去看。
“看！有了，有了！”太阳露出一点小小的头顶了，那附近的云彩也立刻生动起来，可接下来却好长时间没动静，大家的心都被提了起来，不知道这下一刻会是怎样的结果。忽然，太阳一下子就跃出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眼前的一切都在这一霎间被霞光笼罩着，本来被雾气浸得有点冰凉的皮肤也感受到温暖了，大家都很兴奋，这场面确实难得，这一刻没有人胡思乱想。
太阳的脸全露出来了，光线明亮温和，可霞光也不像刚才那样神奇了，众人也各自散开，热闹过后总是会些落寞，可太阳似乎并没有理会众人兴趣的散去，自顾自地开始日常的巡视，你喜欢也好你怨恨也好，他只做他可以做的，无论这人间是风还是雨，也无论是贫穷和富有，他都一样，他不需崇拜也不需要欢呼，他只是在做，他知道有需要。
方桐感受良多，却无从说起，或者说无需说起，圆月看方桐呆气又上来了，也不用多理会，只是照应他不要掉了队就好，这个呆子真是呆，不该发呆时净发呆，昨晚听松涛他能睡着了！今早还起不来，现在人家兴奋他发呆！莫非真当自己是个贾宝玉？！贾宝玉？圆月心下一回味觉得不是味，脸不禁红了，这个呆子才不是呢，他哪有这福分？他几乎一无所有，虽然人比较正直，早落后了，现在这年头还一副书生气只能贫穷一辈子，可惜了……
二0一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十七点
| panda11 (2013-10-04 20:47: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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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桐对自己是从乡下来的这一点好像很有感触。。。是不是城里的学生老对他显出优越感来了？ |
| 木桐白云 (2013-10-04 20:5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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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桐很敏感，当然城乡的差异是肯定存在的，如何跨越这个差异，如何正确看待这个差异，是这篇小说的一部分要解决的问题。 |
| 梅子 (2013-10-04 22:16: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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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我有过这样在荒山看日出云海的经历，呵呵，你描述的真好。 每个农村来城市读书的大学生都会有方桐那样的感受，在你的笔下展现出来了。 |
| 木桐白云 (2013-10-04 22:24: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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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清晨来阅读，没体会过的也许会觉得有些矫情，其实这很真实。 |
| 春山如笑 (2013-10-04 22:42: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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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能像太阳般不理会众人的兴趣，做自己喜欢和应该做的事该多好啊。 没见过如此壮观的日出, 但在这里目睹了, 谢谢! |
| 追梦 (2013-10-04 2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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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日出也很美妙，可惜我只看到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清晨一般是老公上岗，我值夜班。 |
| 木桐白云 (2013-10-04 23:46: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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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能不受外界干扰做对大家有益的事是最好不过了。 |
| 木桐白云 (2013-10-04 23:47: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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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壮观的很，可以想象那金光在海面上闪耀的场景…… |
| 若敏 (2013-10-05 00:1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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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看日出了，永远都看不厌，每次都心潮澎湃！ |
| 木桐白云 (2013-10-05 00:47: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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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的人喜欢自然景观，那一刻会让你忘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