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贾当道
我躺在床上,想起了和白衣姑娘在街头的舞蹈,白衣姑娘真是漂亮,怎么就没有拉住她的手,问一下她的姓名,或留下她的电话呢?都怪警察的水枪,毁了我一段姻缘。我哈哈地笑起来。还有白衣姑娘的说话也特别像,像松鼠哥哥?可能吗?我又哈哈地笑起来。,
早晨,云卷云舒,阳光明媚。
白衣姑娘从木屋里走出来,在木屋前的一片空地上跳起了舞蹈。
木屋边,轻轻流淌的溪水,冲刷、碰撞着千姿百态的石路,不停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是一首灵动的乐曲,为白衣姑娘的舞蹈演奏。
白衣姑娘曼舞了一会儿,像是在热身,然后旋转起来······
我上班,又走到了我跳舞的地方,我停下来四处看去,希望能看到白衣姑娘。我的脸有些发热。我想起了我和白衣姑娘舞蹈时,姑娘的秀发撩碰到我脸上时的情景,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脸,心里美美的。
我走近了办公楼,在院子外就看到贾局长正站在办公楼的台阶上,一手掐着腰,一手好像拿个对讲机,在说什么。
我不愿意看到贾局长,更不愿意看到像张科长、马干部那样嘴脸善变的人。我走进院子,感觉今天的院子好像有点怪。院子里有好多台车,都车头朝外,排好了队一样,其中,拉肠子的半截子也在里边。我隐隐约约看到车底下像是藏着人。我把脚步放慢了。
贾局长看着我,用对讲机说:做好准备,斯人已经警觉了,已经警觉了。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刚要迈上台阶的时候,贾局长一挥手,真从车底下钻出了好多人一齐向我扑来。马干部抓住了我的胳膊。张科长从腰里拿出了绳子要捆我。
我喊:光天化日,你们竟敢抓人?
我挣扎着挣脱开来,抡开了拳头和他们撕打起来。我穿梭在车空儿之间,挥拳打到了几个,又上来一些,围攻我的人越来越多。
我喊:我的火炮,我的火炮。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部,我想起来了,我的火炮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散去了。但我依然喊:快,给我火炮,给我火炮。我有难了,我想起了松鼠哥哥,想起了我耳朵里的小红豆。我抬起手准备摸耳朵说话的时候,马干部一掌劈在了我的耳朵上。我懵了一下,很快又清醒过来。我再摸耳朵的时候,小红豆不见了,小红豆被打丢了。我没了办法,只能靠自己了。我飞起一脚把马干部踢翻,脚还没有收回来,就又扑上来一个。真是一场恶仗,我不停的出拳转身,不停的飞脚腾跃,30几个回合过去了。我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了。就在我再一次迎战张科长的时候,刘委员从后面包抄过来,照着我的腿窝狠狠地给了我一脚。我被踹倒了。我又摔了一个重重的屁股墩。我本来就没长好的两半屁股要命地痛起来。我想我的屁股沟沟定是真的血流如注了,我摸了一下,好像还没有。我晃着身子站起来,再战,但终因寡不敌众,我被他们按倒在地。
张科长用绳子捆住了我两只前手,又捆住了我两只后脚。我看到了张科长系的是猪蹄扣,系的非常熟练。他们就像抓猪似的抓了我。贾局长指挥他们又拿来了一个杠子插在了我的两个胳膊和两条腿之间。他们把我抬起来。贾局长喊一二三,他们一悠就把我扔到了半截子车厢里。车厢里肠味扑鼻,我当时就哕了。
车子发动起来,张科长的车在前,跟着的是刘委员的车,马干部的车,接着是拉我的半截子。贾局长的车断后,一辆跟一辆开出了院子,驶进了街路。张科长从座子底下拿出了警察用的警灯,伸出手放到了车顶上。警灯叫起来,张科长的车变成了警察的车。街上的大车小车,都急忙地躲避着。张科长的车等,屁股后大口大口地冒着尾气,急速地向城外驶去。我的两半屁股在车子的颠簸中,一阵一阵地痛。
车子开出了老远,开过一座江桥,驶进了一座医院。我看见了医院的牌子上写着:“忘我精神病医院”。
杠子依然插在我的两个胳膊和两腿之间。我被他们抬下车,抬进医院,抬进了住院部登记处。医院的贾院长已在那里等候了,看来他们早就和贾院长联系好了。
贾局长和贾院长说着什么。
我喊:我没病,我不住院。
贾院长走过来看看我说:怎么用抬猪的方式?
贾局长说:没办法,他太狂躁了。
贾院长说:狂躁好办,扎一针就不狂躁了。
我喊:我没病,我不扎针。
贾院长说:办住院手续吧。
我被抬到717病房,他们把我放到了7号病床上。
贾护士来了,拿着大针管,大针管顶上插了一个大针头,我看着都眼晕了。
我急了喊:我不扎针,不扎针。
贾护士不看我,示意张科长他们扒了我的裤子,便一针扎进了我两半的屁股上。
我即刻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想要睡觉。
张科长他们抽出了杠子,解开了捆绑我的绳子。贾局长一挥手,一干人扬长而去。
我似睡非睡,我不知道他们给我打了什么药,我想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看到病房里其它病床上的病友,或坐在床上,或趴在床上,或蹲在床上,一个一个或傻笑着,或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一动不动,还有一个人用一只手不停地摸自己的鼻子,摸一下,看我一眼,摸一下,看我一眼,鼻子都让他摸红了还摸还看。我想我完了,一针下去我就没了力气,要是再来一针我也肯定和他们一样了。我想起了娘,娘要是知道我被抓到精神病院,娘会真的疯掉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娘了。想着想着我哭了,泪流满面。
贾院长进来了。
贾护士说:我已经给他扎上了。
贾院长说:扎上就好,扎上就好。
贾院长背着手看着我说:流泪啦?知道扎针痛啦?再扎几针你就不知道痛了。你看看他们?贾院长用眼睛扫了一下其它床上的病人,又对我说:你会和他们一样的。贾院长说完笑笑。
我瞪着贾院长,心里骂了他妈妈之。
贾院长说:你还会瞪我哪?慢慢你就都不会啦。
贾院长得意地看了一下四周说:贾局长很关心你,也特别提醒我们要注意你的“火炮”脾气。贾护士,斯人的病就由你负责治疗,要先告诉他我们治疗精神病人的目标。
贾护士:是,贾院长,我一定先告诉他目标。
贾护士陪贾院长走了。
我骂:妈妈之,贾局长、贾院长、贾护士?这世界还有没有真的啦?我无力地笑了笑。
木屋里,白衣姑娘抚琴,琴声幽怨,凄苦,如泣如诉。
白衣姑娘想起了过去。
500年前,爹和娘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门前来了一伙人。领头的是个阔少,四个人抬着,在轿子里翘着二郎腿,说:这房子是谁的,有没有主人哪?阔少是个公鸭嗓,声音难听死了。
爹回答说:是我的。
阔少说:姓什么呀?
爹说:姓斯。
阔少说:斯老头,给你两吊钱,明天搬家。
爹说:我住好好的,为什么要搬?
一个随从走到爹跟前说:少爷要用这块地,建大客栈。随后拿出两吊钱给爹。
爹说:两吊钱,够盖个房角的?
随从说:拿着吧?
爹说:我不要,我不搬,我没地方搬。
阔少扯着公鸭嗓子喊:少跟他啰嗦,告诉他明天不搬就拆。
爹和娘一夜没睡,爹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一夜没说一句话。
娘有些害怕。
娘说:她爹,就忍了吧?
爹说:明天早晨你带斯妹走,再不要回来。
早晨,爹的脸铁青铁青,每一条血管都要蹦出来了。
娘哭了,说:她爹,忍了吧?
爹催促娘和斯妹快走。
爹将外面的柴草都搬到了屋里,满满的。
外面,阔少又坐着轿子来了,比昨天来的人多多了,里面还有几个带着刀的衙门里的捕快。
爹拿着镐头站在屋门前。
阔少在轿子上喊:斯老头,你到底是搬还是不搬?
爹说:我没地方搬。
阔少喊:不知好歹,给我拆。
几个拿着钩子的人上来了。爹抡起镐头打倒了几个,随后跳进屋里点燃了屋里的柴草,火烧了起来。
爹的身上着了火,一个火人跳上了房顶喊:阔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娘拉着斯妹跑到村头,看着大火烧落了房架,看着大火将爹淹没在火海中。
姑娘如泣如诉的琴声飘出窗外,飘进山谷,飘进溪水里,花儿零落,鸟儿停止欢跳,漫山遍野松涛悲鸣。
娘拉着斯妹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县衙,娘看到了鸣冤鼓,跑过去拼尽全力锤响了鸣冤鼓。娘倒在鼓下,斯妹拉着娘走进大堂,跪下来。
阔少从屏风后走出来,走到胡县令面前,跟胡县令耳语了几句,然后在娘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胡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喊:你一个老百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敲就鼓,说喊冤就喊冤,这么不注意影响?建大客栈是官家的事,占你那个地方是你为官家做了贡献,你应该感到光荣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你看看咱们这个穷县,不建大客栈行吗?州衙令来了,府衙令来了,六部尚书令来了,都是朋友,往哪住哇?住你那街边小旅店啊?不像话。好了,看你们母女俩挺可怜的,我再给你们两吊钱。我可跟你们说,建大客栈可没回扣,我这给你们的可是自己的俸禄。
一个衙役拿过两吊钱扔给娘。
衙役说:你是有福哇,摊上胡县令这样的好官啦。
斯妹喊:我不要钱,我要房子,我要和那个阔少讲理?
胡县令说:讲理?我刚才不都给你讲理了吗?你个小孩子,听不懂啊?
斯妹说:你那不是理,你那不是理。
胡县令惊堂木一拍,说:敢说我讲的不是理?你个小孩子,小刁民,给我轰出大堂。
周围的衙役齐喊:威武啦,威武啦。随后上来几个硬把娘和斯妹拖出了大堂。
娘瘫倒在台阶上大口吐血。斯妹抱着娘放声痛哭。
娘有气无力地说:斯妹,我们走吧。
斯妹扶着娘来到了一个破庙里。娘躺下来,娘的脸死人一样灰白。
娘说:斯妹呀,你爹一生刚硬,扛过了天灾,扛不过人祸啊?
斯妹抱着娘,娘伸手抓住了斯妹的手,娘的手冰凉冰凉。
娘说:斯妹呀,你不是娘亲生的。
斯妹哭着说:娘,你说什么呢?
娘说:你是人贩子带到咱村上的,你病了,没人要就把你扔到了村头的一棵树下,是你爹捡回了你。
斯妹喊:娘。
娘说:娘陪了你15年,不能再陪,陪了。娘说完松开了斯妹的手。
娘,娘。斯妹抱着娘哭喊着,昏了过去。
木屋里,琴声发出了轰鸣的声音,白衣姑娘疯狂地弹奏着,眼睛里沁满了泪水。琴声悲怆,抗争。
木屋外,瀑布狂泻,鸟儿惊飞。
姑娘的手指渗出了鲜血,鲜血染红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