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连载《另是一番天和地》“上山下乡十年之二”

我和D在奎勒河边谈心,大黄狗参与其中

1974年初,我踏上了大兴安岭的土地,开始了我上山下乡第六年的别样生活。

                                                   好一个下马威

 

我刚刚报到,D就提议带着我到他曾经插队的扎如木台去看看。我当然求之不得,只可惜我的好友林伊那时己去干校了,不然该多高兴啊! 

 

 

出发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D不知从哪儿套来一挂马车,他在马车上铺上狍皮,又带了一个老羊皮袄让我盖在身上,我头上戴着D小三亲手做的白兔皮帽子,欢欢喜喜的出发了。

 

 

大杨树早已落过雪,镇上的房屋店铺仿佛披上洁白银装,往日坑洼不平的土路,被雪填平补齐,变成白茫茫一片平地,给这个荒凉的小镇增色不少。D穿着皮夹克,飒爽英姿的挥着皮鞭在地上抽得啪啪响,让我体会他愉快无比的心情。坐在马车上,我突然联想起电影《红旗谱》中的一个镜头,朱老忠带着一家老小,啪啪甩着响鞭,赶着马车去找地主老财算帐!D真应该戴上小毡帽,而我则应该穿一大抿裆裤!  

 

 

穿过小镇,马车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整个大兴安岭,仿佛披着一件硕大无比的白色斗篷,从绵延起伏的山脉一直覆盖到山顶。我们顺着荒凉的雪野,在寒冷,清澈而摇晃的太阳的光辉中向前走着。看见D那么热,我也把帽子摘下来,跳下来跟着马车跑了一会儿,觉得耳朵有点痛才又戴上了帽子。

 

 

大约走了一两个小时,我们先到了煤矿,这里己有D的不少朋友等着我们。他们热情的把我们迎进屋,非让我上炕暖和暖和。脱掉大衣帽子,我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才觉得脸被冻的火辣辣的疼。忽然我听见耳朵兹兹直响,刚要用手摸,D的朋友喊:别动!耳朵冻伤起大泡了,快用雪搓。我爬下炕去照镜子,吓得哇哇直叫:有一支耳朵的大泡己经大如鸽子蛋,亮如灯泡了!D的朋友赶紧从外面端进一脸盆雪,把我尚未起泡的另一支耳朵搓了又搓,我又用雪搓了手和脸,才算罢休。再一照镜子,整个脸变成一大紫茄子!估计D的朋友们还纳闷儿呢,D左等右等,居然把关公的妹妹等来了,真个是酒糟鼻子赤红脸儿,樱桃小嘴一点点(嘴冻得都撅起来了)。

 

 

因为冻伤,让我领教了什么叫高寒禁区,联想到今后艰苦的生活,下午赶路时的好心情明显打了折扣……

 

傍晚时分,我们到了扎如木台。这可真是个美丽的小村,静静的奎勒河流过小村庄,此时己结冰被冰雪履盖。两面围着白桦和黑松的树林,下面的山沟里密密生满了柳树,杨树和名木繁多的灌木丛。温柔的初冬的夕阳光辉洒在一个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落,院子中是用坚硬的粗糙的木头建造的,大约就是D所说的红木到顶的房子。场院中码放着高高的木拌子和尖尖的干草堆。家家的烟囱冒着凫凫炊烟……该是做晚饭的时候了。

 

 

晚饭我们是在知青点吃的,这个当时被旗里称为东方莫斯科的知青宿舍(意即修正主义,自由主义的诞生地)已没有几个人,但全都是北京青年。这些青年都很有思想,桀傲不训,很有些壮志难酬的不甘。其中有一高三男生还给我看了他写的小说死不了》(一种有顽强生命的小花,用以比喻知识青年低微但顽强的生命)我想如果他们去了兵团,大约命运会好的多吧,艰苦归艰苦,至少可以吃上饱饭。可惜的是他后来还是死了,据说死于车祸……知青们特意包了饺子,大家一边神聊胡侃,一边喝当地的白酒,我居然一口气喝了八杯还毫无醉意。我不知道是该称为酒逢知己还是应称为他乡遇故知,总之大家都很高兴。

 

 

第二天上午,D领着我去一家一户的拜望老乡,老乡的家里都很简陋,家家热炕上摆着紫色或橙黄色的雕着各种图案的炕琴,铺着袍皮、羊皮或狗皮的垫子。有孩子的家房梁上吊着木制的雕花摇篮。娃娃的脸都黑红黑红,绷的紧紧的,像是要崩瓷儿!达斡尔人无论男女都抽烟,家家都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酒味。他们热情的叫我妞妞,说着蹩脚的我听不大懂的汉语,并不断伸大姆哥,不知夸D还是夸我。我没有在任何人家中久留,就匆匆告别了纯朴的老乡们。

 

走前知青们给我照了或骑马,或在奎勒河边的照片。(当时这里的知青为了生活,偷偷的走村串户为老乡照相,以赚取点零花钱,当然我是不用掏钱的),并且把我和D送出好远好远…… 

在D插队的地方,美丽的扎如木台骑马 

 

 

 

 

 






天地一弘 (2013-02-25 13:38:44)

走过岁月,温暖的感觉荡漾在心底。

渺渺 (2013-02-25 14:00:05)

美丽的扎如木台,子蕴姐在这值得纪念的地方开始了新的万里长征!了不起啊!

雨林 (2013-02-26 03:09:43)

第一张照片像电影里面的镜头。

子蕴 (2013-02-26 12:29:03)

曾经的一切在记忆中那么美好

子蕴 (2013-02-26 12:30:20)

不是子蕴姐了不起,那一代人都如此,只是子蕴姐写下来了……

子蕴 (2013-02-26 12:31:33)

我也很喜欢这不经意间留下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