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的房子

梭罗的房子

 《星岛日报》2013年2月3日

融融

 

瓦尔登湖

 

“执迷于一座田园,和关在县政府的监狱中,简直没有分别。”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这样说。这本书不知道读过多少篇,怎么就在我为自己设计房子即将结束时跳出来了呢?那个设计花费了我三个多月,修改了一百多次,不想太豪华奢侈,不想为投资而造,只想有一个安度晚年的平安家园。

 

我们买了十英亩的宅地,造一栋两千英尺的平房,就像一个小不点儿,自以为很节俭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梭罗突然站在我的面前,向我发出警告?重新翻开他的《瓦尔登湖》,又读到:如果有人要打图样造一所住宅,他应该像我们新英格兰人那样的稍为精明一

点才好,免得将来他会发现他自己是在一座工场中,或在一座没有出路的迷宫中,或在

一所博物院中,或在一所救贫院中,或在一个监狱中,或在一座华丽的陵墓中。一个人造他自己的房屋,跟一头飞鸟造巢,是同样的合情合理。谁知道呢,如果世人都自己亲手造他们自己住的房子,又简单地老实地用食物养活了自己和一家人,那末诗的才能一定会在全球发扬光大,就像那些飞禽,它们在这样做的时候,歌声唱遍了全球。

梭罗给自己造了怎样的房子呢?“我有了一个密不通风,钉上木片,抹以泥灰的房屋,十英尺宽,十五英尺长,木拄高八英尺,还有一个阁楼,一个小间每一边一扇大窗,两个活板门,尾端有一个大门,正对大门有个砖砌的火炉。我另外还搭了一个披屋,大都是用造了房子之后留下来的材料盖的。”“我的家具是一张床,一只桌子,三只凳子,一面直径三英寸的镜子,一把火钳和柴架,一只壶,一只长柄平底锅,一个煎锅,一只勺子,一只洗脸盆,两副刀叉,三只盘,一只杯子,一把调羹、一只油罐,和一只糖浆缸,还有一只上了日本油漆的灯。”他用的工具是:一把刀,一柄斧头,一把铲子,一辆手推车,如此而已,······。

 

在梭罗的笔下那些为了房子而贡献一生精力的人是糊涂和卑微的。今天有谁相信他?也许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他的话语为什么那么有力量?时时缭绕耳际,挥之不去? 

我对着图纸看了又看。三间睡房,其中两间成为我们夫妻各自的办公室,前两天还在问自己:客房在哪里?要不要再加一间?或者加在阁楼上,或者挖个地下室?难道自己真的是被房子捆绑住了?很多夜晚不能安寝,很多旅游被取消,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被搁在一边。我不由自主地修改了图纸,在一千五百英尺的车库里,朝南方向挖出一块,厕所厨房卧室电视机长沙发写字台晚餐桌洗衣机等等全部安置完毕,令我吃惊的是,只要三百平方英尺!我对先生说,房子造好以后,让我们先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