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七十七)
《侨报》2012年9月26日融融
“她怎么知道是被害而不是事故?”
“她没有证据,但是,当地农民检举前来调查的新闻记者,可以得到50元钱的奖励。为了钱,有的农民被传染了艾滋病还去报告,可恨不可恨?”
“你怎么知道?”
“那些记者被关起来了,放出来以后写文章揭露的呀。”
“记者也被关起来?”
“是啊,不让外面了解真相,写了保证书才放人。”
小卉解开了大衣纽扣,鼻尖上微微冒汗。我怕她走累了,一冷一热容易感冒,便建议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
“我不能随便吃东西。”她说,“要拉肚子的。再说,我是隐形人,我在外面的话,姐姐就呆在家里。我们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如果哪一天有人要暗算丹卉,我会去冒名顶替,反正我活不长。”
我怔住了。她把死看得那么淡,莫不是受尽折磨以后的一种解脱?可惜她那么年轻,那么美丽,生命如此短暂,真是太冤枉了!她见我叹气,推了我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嗯。”我说,“所以,你一般不去公共场所。”
“是的,我住在姐姐那里。”
“今天你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你真是聪明,姐姐没看错。是的,还有别的事情。”
“我可以知道吗?”
“因为今天……今天……”她突然大口喘气,眼睛里闪着泪光,即刻,泪水夺眶而出。她摇头,痛哭,好像山洪暴发,不能自已。
我一手拥她在怀里,抚摸她柔软的头发,轻轻地说:“小卉,别难过,我们回家吧。”
她泣道:“今天是石岗过世3周年,我出来看看他。”她从书包里取出一包茉莉花茶,倒一些在手心里,往湖里撒去。寒风瑟瑟,吹皱湖面,白白的小花有的落在波纹中,有的被吹到远处。一群野鸭,在湖中央嘎嘎叫,好像在吵架,又好像在互相安慰。她又抓了一把花茶,举起手臂,像扔皮球一样,抛向湖中。她想扔得远一些,有几次手臂甩出去时,身体一起跃起来。她手上的钻戒光芒万丈,刺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花茶像万花筒一样,在天幕上组合成无数图画,传递着她的感情和声音。我看得很累,累得眼睛模糊,仿佛湖水倒灌进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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