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六十四)

来自美国的遗书(六十四)

《侨报》2012年9月7日


融融

 

  两种声音互相争吵,眼看白衣女人已走得很远,像只白蝴蝶,渐渐消失在黑夜中。我拍掉身上的泥土,直奔大门。我要看看,丹卉到底是不是在里面?要是不在,我再追上去也来得及。

  走到门口时,我拍脑袋骂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这个女人不是丹卉的妹妹吗?那个与凯文睡觉的丹卉妹妹?那个和约翰在玻璃墙后面窃窃私语的丹卉妹妹?啊,我恍然大悟——原来今晚,她躲在玻璃墙后面,看丹卉陪那帮无赖喝酒,亲眼目睹丹卉和姓吴的调情。吴老总中了圈套!那么,现在她去干什么?深更半夜的,难道代替丹卉去陪吴老总睡觉?对!这一着厉害!如果她是艾滋病人,吴老总就是第二个凯文!

  门虚掩着,灯光很暗,里面有声音,仔细听,是女人的哭泣。这个声音多么熟悉!丹卉曾经当着我的面,满脸是泪,一边哭一边请求我原谅。 我推开门,啪啪啪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只见她的身体一个哆嗦,原本坐着,突然站立起来,转身背朝着我。

  “丹卉!”我大喊,大步跑过去,把拥她在怀里。“亲爱的,你怎么啦?”我搂着她说。她停止了哭泣,挣扎着把我推开。“我是汤姆。你不是在找我吗?”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用陌生的眼光把我从头扫到脚。这种目光冷漠挑剔,好像一桶冷水,把我所剩无几的热情全部浇灭。

  “你,是余丹卉吗?”我再问她。

  这时,她一脸委屈,眉头紧锁,“哇”地一声嚎啕大哭。那哭声震得我倒退了一步。她却边哭边朝我扑过来。她的胸脯顶在我的心口上,她的双臂绕着我的脖子,像条蛇一样,把我的身体紧紧缠住。我一动不动,像根木头。她们是双胞胎,妹妹患有艾滋病,我也怕搞错了。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她不回答,一个劲儿地哭。

  “别难过,别难过。”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还是哭。我把她抱起来。抱到墙边的沙发上,让她躺下。她捏着我的一只手,继续哭。

  我跪下来,离她近一些。她把我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别哭了,我劝她。她反而哭得更厉害。我就这么跪着,一只手按在她柔软的胸部,好像一叶小舟行驶在汹涌澎湃的浪尖上,随着她的呼吸和哭泣不停颠簸。我对自己说,这是丹卉,不会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