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五)
《侨报》2012年8月24日
融融
“顺便来看我?你以为我那么傻那么容易受骗?”她翘起了下巴,眼珠子往上翻,冷冷地说:“你恨死我了,是不是?”说完,她哈哈大笑,笑声撞到天花板,就像在办公室里一样,令我毛骨悚然。
我怕艾玛发现我对她的反感,强装笑容,无话找话说:“凯文好吗?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恭喜。”
“啊,我的父亲还说了什么?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是不是?”
“艾玛,结婚是好事情,没什么可保密的。”
“你说对了,我们要结婚了。我们的婚姻就是一起走向死亡。”
阳光在白台子上画了一条斜线,她的脸被太阳一切为二,一直切到脖子上,脖子上露出长长的青筋,锁骨凸现,笔挺的鼻子成为一条分界线,一半亮一半暗。像电影里的巫婆一样。
“凯文在哪里?好久不见,他好吗?”
“凯文?”她说,“凯文快死了,我的父亲没有告诉你?”
她见我不出声,呵呵冷笑,然后把头扭向一边。我准备离开,不想多说一句话。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话音从窗那边传过来,她没有看见我已经走到门口。
“现在你得意了吧,凯文和我都倒霉,你可以乘机爬上去,对不对?”
我握着门把手,发现一步之远有个净水器,便走过去,抽了一个纸杯,装满水递给她,一边说:“很抱歉,艾玛,你好好休息,我要告辞了。”
艾玛猛回头,接过纸杯,“啪”的一下,把水朝我泼过来,一边说:“他们把我当精神病人,现在你相信了吗?你快去向老板汇报,艾玛在胡说八道,不能出院。其实啊,告诉你,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杀死我们的是我的亲生父亲。是他杀死了我,杀死了我的孩子,杀死了凯文。他把我们都杀死,只留下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报纸。”她说得唾沫四溅,两边的头发晃来晃去,遮住半个脸。她吼叫,说她父亲一直想赶走凯文,让我来顶替他。她用双拳打击台面,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是杀人不见血的凶手!”
我用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水迹,拉开门,大步跨了出去。
“别走!”她喊道。我站住,仍旧握着门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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