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三十八)

来自美国的遗书(三十八)

融融

《侨报》2012年8月1日

 

 

 

  “艾玛节后能回来吗?我需要休假。”

  “嗯,是的,你很辛苦,应该休假了。”老板说得慢吞吞,只差没有用鼻子“哼”一声,讥笑我根本不配去度假。

  我说:“艾玛不回来的话,你得另外找人。”

  “感恩节的版面排得很有特色。”

  “谢谢,请安排新人接我的工作。”

  “报纸广告中有一定的比例给你提成。”

  “好哇,意外的收入用作奢侈的享受。我到赌场玩儿去。”

  “这次恐怕不行。”

  “怎么啦?”我说,“假期不用白不用。”

  他说,“我给你加班费。”

  美国人喜欢用钱说话,所谓“Money Talks ”,即简单又实用。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老板对我的要求回避再回避,一定有难言的苦衷。

  “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唉,他叹气,犹豫了片刻才说:“艾玛进了医院。”

  “怎么啦?病得很重吗?”

  “她说凯文遭人陷害,快死了。”

  “这和她进医院有什么关系?”

  “医生说这是她的幻觉。”

  我握电话的手抬在半空中放不下来,好像托着举重的哑铃,重量通过手臂压到肩膀,从肩膀垂直往下沉,压到两条腿。我站不稳,扶着台面坐下来。胳膊底下,两条汗腺迅速分泌,热汗像虫一样往下爬。后来他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过了好久,我朝右手看了看,电话还被托着,已经没有了声音。凯文被陷害死了,艾玛得了精神病。耸人听闻!这是记者最喜欢的消息,也往往是最不可靠的。如今出自老板之口,他是消息来源,还会错吗?但是,我怎么能相信,怎么敢相信,我的两个同仁竟然落到这个地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板说了吗?我不知道。知道了又怎样?一死一疯,我能做什么?不论是真是假,我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我根本不该来!眼皮沉沉的,一会儿看见凯文,一会儿看见艾玛。我就这样睡去了,直到一个推销电视卫星的电话把我吵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