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轻梦 小说 十七

 

“从你的眼泪中我看到你对他的难以忘却,是不是这样?” 茜茜对我安澜这只“落水狗”穷追猛打, 丝毫没有让她能有喘上一口气的机会 ,茜茜继续:“你不要以为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破坏陶诚雨和伊婉,我其实是要告诉你,你和伊婉都不适合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他最佳的伴侣!因为我能猜透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我也能容忍他的所有,包括他贫穷的家庭和他孤傲的性格!你们欣赏的都是他的外表和他的才气,只有我欣赏他里里外外的一切!” 茜茜小小的头颅微微地仰起,安澜泪眼中看到她尖尖的下巴仿佛一个朦胧的小球在安澜的面前晃动。

安澜眼中的泪珠终于落尽,她抽了抽塞住的鼻子,镇静自己的思绪,定睛在茜茜的双眸,问:“你既然那么自信,何苦要对我说这些?现在抢了你男朋友的人并不是我,你为什么不对她宣战而对我称雄呢?”安澜说出这话之后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本来答应教授来陪伴他失恋的女儿,怎能说这些风凉话。茜茜到不以为意,几乎马上就回答:“因为我不认为伊婉能够和陶诚雨长久,我甚至可以肯定他们不久就会玩完!想知道原因吗?第一,他不爱她!第二,她好胜心太强!她始终想强过你!第三,她处心积虑,心思太深!一旦阴谋败露,陶诚雨会立刻走人!……”

“你、你也许有对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这么说伊婉!我知道她是真心爱他,很多年了,我知道的,你把她想得太复杂……” 安澜说的是真心话。

“哼!” 茜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安澜的看法不屑一顾,“她那不是爱是占有!你知道吗她竟然把你们学校那个留学留了十几年的老留学生请来,就为了向陶诚雨作证你和美国男人有一腿,对中国男人却故作清纯。那天我和陶诚雨和她约好咖啡馆见,没想到不仅见到她还有那个自称是你的同校校友的老留学生!” 茜茜的话让安澜呆如木鸡,她简直如一条落水狗被人在水里又打了一闷棍,顷刻间就要窒息死去!

茜茜并没有停止:“她回来之后就一直约陶诚雨见面,我从来就不给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 但是,也许,我太轻敌了,以为她根本就不会构成问题!就是从那次见面之后不久,陶诚雨被她拉着消失了。不多久我就收到陶诚雨让我转给我爸的辞职信,他说不久将会和伊婉去福建和广东旅行结婚, 婚后准备随伊婉去美国!……”

那个夜晚,安澜和茜茜几乎没合过眼,大多是茜茜在叙说,安澜想茜茜是认定安澜已有了美国男朋友,不会和她去争夺心上人,所以放心地把一切和盘托出,希望安澜和她站在统一阵线上。但是,安澜能做什么?她既不能帮茜茜夺回她的男友,更无法停止自己对陶诚雨的丝丝眷念和幽幽的怨恨!安澜自问:他真的爱我吗?如果是真爱,为什么禁不起风吹雨打?如果是真爱,为什么敌不过他的自尊和矜持!如果是真爱,为什么这份爱始终没能彻底地表白!

不记得是那位作家说过:不曾被表白过的爱情,就像那不曾开放的花朵。它还没有呈现美丽就凋谢了!也许那份美, 美在内涵,因为爱在沉默中成长。可是它可能害怕风霜雪雨,它可能错过了季节,花苞就在绽放前脱落枯萎。而这不曾表白过的爱情,终将有一天在记忆中淡去,在历史中枯萎。当回首去看,便如人生道路上的片片落叶, 凄楚美丽却令人叹息。

天色发出青白的光亮,安澜注意到累极的茜茜均匀的呼吸,她终于睡了过去。看看手表,手表上仍是美国夏威夷时间下午一点钟,北京时间清晨五点,安澜没有睡意,和衣坐在床上,忽然有点明白自己这次回国的真正目的,其实她是来告别的!向留在大洋彼岸的过去和这段一直萦绕心头难以忘怀的青涩爱情告别!

安澜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没有伊婉回来插这么一杠子,也没有茜茜和陶诚雨这一段,我会投入陶诚雨的怀抱吗?她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有点自我安慰地掏出钱包里的那张小照片,那上面有个满脸阳光的大男生冲着她心无城府地咧嘴微笑,那个蓝眼睛的异国男生,和她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安澜反而一点都不恨伊婉,因为她让安澜看清自己,自己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安澜对陶诚雨的爱也是经不起太平洋的分隔,经不起热带海岛的浪漫,更经不起情感和情欲的需求!为什么人们往往自己做不到洁身自好爱情专一却会要求自己所爱的人坚守戒律?而在人们心中纯洁坚贞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却总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第二天中午,在教授为安澜在外面餐厅里办的当年的大学和编辑部同事们的接风宴上,安澜更是不断听到同僚们把伊婉和陶诚雨这段近乎“私奔”的恋情不时地提起,要不是顾忌陪坐在安澜身边茜茜的感受,估计话说得还要难听。好好的一场接风宴成了八卦会兼控诉大会!

接着又是大学同学为安澜招集的聚会,聚会上伊婉和陶诚雨的这段仍然是大家热衷谈论的话题,甚至有男同学这么对她说:“这个世道变了!如今不仅女人可以靠嫁男人出国,我们男人也行!男女平等吗!只要你长得帅,能吸引女人好色的眼珠就行!哈哈哈……” 。 还有同学说:“听说那伊婉把她美国老公给休了,就为了回来和陶诚雨重修旧好!” 马上有女同学反击:“她那老外丈夫是个小老头儿,哪有咱陶同学那份姿色!还有,人家陶同学以前可没看上她,人家都快结婚了,她硬是把陶同学的未婚妻给撇到一边儿去了!这女人真够厉害的!”男同学开始嘲弄说这话的女同学酸葡萄心态,女同学不乐意了:“我才不会为了伊婉这种女人犯酸呢!她结了几次婚了,你们知道不?头一次是我们上一届那什么姓吴的,高干子弟!她留在本市就因为她第一次婚姻的关系。去了美国就把人家给蹬了!为了留在美国,又找了个美国的二号小老头, 听说那美国男人的女儿都和她差不多大!做了两天后妈不得劲儿,又回头找当年的梦中情人!这次怕是第三次结婚了,我向毛主席保证,她这第三次婚还得离!”说这话的女同学叫单红妍,当年和安澜和伊婉都是学校艺术团的成员,是个大嗓门的炮筒子,今天在一家外资企业任职,算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最早的一批白领阶层。单红妍说完这番话还意犹未尽,转过头对安澜说:“安澜,我还记得当年我们那位陶兄找上门邀你和他跳探戈,你那男朋友明察秋毫坚决不让你去,才使得伊婉有机可乘的,我没记错吧!”安澜尴尬地连连干咳:“咳、咳,我们能不能谈点别的什么,你看,我出去好几年了,回来变化还真大,昨天去江边走了走,那么多高楼我都眼花缭乱了……” 话题终于让安澜转了过来,同学们开始为她介绍这几年的种种变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