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二十八)

来自美国的遗书(二十八)

融融

《侨报》2012年7月19日

 

 

 

  丹卉聚精会神,沉默不答。两道目光专注得凝固了似的,好像要穿透进去。她让我抱着,毫不介意,好像我不存在一样,好像她自己都消失了,除了一眨不眨的两只眼睛。她想看什么?

  他们面对面地说话,我们根本听不见。倒是我,抱着她,闻着她,又一次醉了。

  情火在体内燃烧,烈火熊熊。她应该感觉到,就像我给她拍照,和她跳舞时一样,每一次冲动,她都感觉到了。如果我不及时下手,她会用一些特殊的举动来破坏我的感觉。她给过我不少机会,每一次都因我的无能和犹豫不决,使她改变主意。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理智和激情,欲望和道德,互相残杀。她轻轻地把我一推,站了起来,把灯打开,一边说:“我们吃饭时,她也看着我们。”我回过头去,这时才看清了那是一道玻璃墙,墙的那边装有白色的落地窗帘。窗帘合拢时,看上去就像一堵平常的墙壁。

  “你妹妹也看着我们?”我突然想起刚进来吃饭时,灯光亮如白昼,原来是为了让她的妹妹看得清楚一些。我抓过茶杯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茉莉花茶喝完,然后脱下白大褂,扔给她。就在她转身去门后挂衣服时,我的新闻触觉被拨动了。  我说:“她在寻找什么人,是吗?”

  她猛一转身,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她的目光变得像刀刃一样直射过来,在空中把我的问题“嚓嚓嚓”切成碎片。但是她瞒不了我,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惊愕和虚弱。我瞪大了疑惑的眼睛,急切地等她回答。她的肩膀和腰肢一下子挺了起来,嘴巴撅得老高,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我大步追上去,把她拉向舞池。她把头一扭,说,别胡闹,我累了。我说,姐姐,让我们跳舞。一声“姐姐”,叫得她眼睛潮了,别扭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

  我们进了舞池,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搂住她的腰部。舞曲在脚下旋转,节奏代替情绪,肢体代替语言,身体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但是,相互守住了底线。这时,我才近距离欣赏她的风姿,身体的曲线,细腻的皮肤,鼻尖和嘴角……以及我们之间默契的眼神和会心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