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十一)

 

来自美国的遗书(十一)
文/融融
 
 

《侨报》副刊,2012年6月22日 

  对于我这样尚无对象的离婚男人,至少不应该对艾玛很感冒,更何况她是老板的女儿?可是,当老板从墙上把镜框取下来送到我的手里,这两个字似乎从语境中游离出来,变得毫无意义。艾玛,仅仅是一种声音,不,不是单调的声音,而是一种杂音,一种令人讨厌的声音,好像猫爪子在撕裂我的声带。   我不喜欢美国女人。我曾经和美国男人讨论过美国女人的问题。现代社会就是男争女夺的社会。但是,却高举着男女平等的旗帜。男人已经节节溃败,守不住他们的阵地;女人却步步为营,想把男人打得一败涂地。

  艾玛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害怕的女人。直到几年以后,艾玛走了,我接替当了社长。她残留在报社的气息、那些噪音,仿佛仍旧粘在天花板上。那些愤恨的肢体语言,仍旧残留在空气中,时隐时现。一提起她的名字,我仍旧感到嗓子冒烟,仍旧感到焦躁不安,可见艾玛多么不简单,可见她的能量有多大!

  我当然知道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符号,尤其外国名字,不像中国名字学问很大。再说,艾玛是一个很普通的洋名,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以艾玛命名的人成千上万,都听过算数,像耳边风一般。人与名粘在一起,符号变成了一个口袋,空洞抽象中填进内容,这个内容就是生命。生命变化无穷不可捉摸,有时候几乎令人畏惧。每一次面对艾玛,都是一场恶梦。

  照片里的艾玛并不难看。这是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浓眉大眼,短发,长脖子,如果做成腊象,可与模特比美。但是,一旦动起来,就像一阵旋风,好像脚下踩着轮子。这种速度如果用在冰上芭蕾,让宽松柔软的衣服充盈空气,长了翅膀般地翩翩起舞,倒也好看。她不是,“噔噔”每一步都象榔头落地,身体一弹一颠,四肢张牙舞爪。这还不算,艾玛的嗓门令人颤栗,两片外翻的厚唇,静止时,棱角分明,好像熟透的番茄鲜红欲滴,一旦动起来,却像两件重金属乐器,乒乒乓乓,惊天动地。她的肢体语言给人火山爆发的感觉,好像末日即将来临。说得严重一点,就是精神暴力,我对她没有一点抵抗力,只能举起双手喊投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