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三)

来自美国的遗书(三)



融融

《侨报》6月11日2012年

 

 

 

  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说得体面一点,人的一生,难得有爆发生命火花的舞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怎么能打退堂鼓?

  但是,老板不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把我当作运动员一样,以为跑到快休克的那点,正是突破纪录的开始。其实我的极限已经过了,必须停下来。我得和他周旋,不能把性命拱手送给他。

  办公室里浓重的雪茄烟雾,从白色的天花板徐徐下降,香得刺鼻,气氛神秘兮兮。

  这个办公室我进进出出好多次,以前总是被他闪电一般的目光所吸引,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里面的布置。他的神采覆盖一切,与摆设浑然一体,房间里除了他,别的都让人视而不见。

  以前他总是站着迎接我,先是握手,然后拍打我的肩膀。他的眼光锐利深沉,时而跳跃,时而专注,让人捉摸不定。我们只谈工作,他谈得头头是道,神采奕奕,可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今天,我们要谈点别的,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启齿。

  迎面而来的是一堵墙的茶色玻璃,过滤掉外面变化无穷的色彩,永远是一个颜色。左墙全是书架,老板兴趣广泛,什么都看。特别是科幻小说,前拥后挤,一排又一排,精装的封面,铜版纸上艳丽的色块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右墙挂着大幅照片,记录着他一生中的重大事件,多是与政客明星的合影,只有一张他和女儿的照片。

  还有一堵墙什么都没有。整个布置好像野外烧烤大鱼大肉那样简单明了,毫无故弄玄虚,精雕细刻的痕迹。他的写字台很大很高,放在白色的墙壁前面。

  我的朋友,他这样称呼我。身体显得格外瘦小,缩成一团藏在烟雾后面。烟雾通过气管进入我的喉咙,辣辣的,黏在音带上,好像很多小虫,清除不掉。我回答时,声音沙哑,自己都没有听清楚。我虽然不抽烟,却喜欢闻雪茄的香味,还从来没有对雪茄烟雾有过不适,这是第一次。

  黯淡的目光,迟钝的眼神,软软地随著烟雾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让我心生怜悯不敢直面看他。这个老头除了办报,好像什么都不会。难怪他的老婆跟别人走了,把独生女儿留给了他。(未完,待续)

 






老来天真 (2012-06-11 18:47:40)

精彩!期待!

天地一弘 (2012-06-12 06:07:36)

对事业的爱,所以使得老板格外专注。

刘瑛依旧 (2012-06-21 18:02:03)

融融对气氛、环境的描写非常到位。让人如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