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炎蒸喊急雨 急雨来迟滚闷雷 (<雪>37-4)

 

万木炎蒸喊急雨 急雨来迟滚闷雷 (<雪落轩辕台>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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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生感叹:“真没想到老祖宗实行过这么久远的生产方式,不是一两年,几十几百年,而是实行两三千年,多了不起!”

她一边给李梦生扇脊梁一边说:“我认为,虽然不可能也没必要回到历史老路,但是,农民在分得土地以后,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条件下,比如没有大型农业机械,没有更加便利的交通、通讯,特别是,没有涌现出成批的新知识武装的农民,这样,沿袭传统农耕生产,农户所有、农户经营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并且需要稳定相当长的时期,直到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障碍再自然寻求新的突破。如果强行突破,全国一刀切,急于搞‘共产主义’,只能事与愿违。井田制的兴盛是由于找到了当时农民与土地的密切关系,而随着铁器和耕牛的普遍使用,又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我分析,耕者有其田与耕者无其田的相互转换在中国长长的历史上可能多次发生,但都应以提高生产力为前提,空想和命令都不可取……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历史似乎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其实是全民族的财富,有许多宝贵的东西可以使后人变得聪明,明白走什么路更好。根据一己私利怕丑,捂着,并不可取。不知中国人什么时候才变得理聪明一些。”

李梦生说:“我不明白那么多理论,对大拨轰倒有体会。现在社员普遍流传一句话:‘工分儿工分儿,社员的命根儿。’社员下地干活直接的目的是为了挣工分,至于干多干少,干得怎样全不在关心范围之内。反正干一天活,不忘给记工分就行。每天晚上不管多晚多黑,路怎么难走都要去一趟生产队队部,向记工员报工,生产队长在一旁核实;看到记工员确实用笔在自己名下划了道道才肯离去。社员出工主要是耗时间,耗一天记一天工分。工分分几个等级,最好的男劳力每天十分,最好的女劳力每天八分,依次向下排,老人和儿童也有三四分两三分的。挣到五分称作半劳力。只承认劳力强壮与否,不承认同等劳力的劳动差异。偶尔也实行计件工分,如背紫荆条子,挖土方,但这种情形很少。社员劳动仅仅是为了挣工分,哪个还肯下力气干活。每天上工,生产队长恨不得把钟敲破社员才慢慢腾腾从家出来。派了工,先在地头坐一大阵子,等到生产队长催促了,带头干上了,才慢腾腾抬屁股。在半天的劳动中,还要休息个够,看太阳走到哪了,抽烟,打闹,勤快一点的薅猪草,剜野菜……这时肚子早空了,比划比划,盼早点收工。生产队长着急,骂人的事经常发生。社员承认自己是‘穷命脑袋’,可干起活来照样磨磨蹭蹭,哪能不穷命……依我看,‘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山穷水尽了。”

她说:“检验一个生产方式的优劣要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而人民公社在这么短时间就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证明了什么,一目了然。事实上,无产阶级专政的主要经济基础正在崩溃……既然经济基础出了问题,那末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一切,就是经常说的上层建筑必然动摇。那,现在,人民公社还有党组织吗?”

“没有了。公社党委成员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靠边站,一部分结合进了公社革委会,党员也不再活动。一切权力归革委会。其实革委会的活动主要是贯彻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组织上实行民主集中制,革委会主任是一把手,大拿。民主集中制是假,权力集中在个人手是真。也成立个生产指挥部,聋子耳朵,配戴。公社的核心部分是民兵营,公社武装部长是民兵营长又是革委会副主任。从县武装部到公社武装部,再到大队民兵连成为一个系统。武装部有支‘左’的任务,专门支持造反派。公社除了政社合一就是劳武结合。”

她给他扇着脊梁,忽然叫道:“呀,下雨了!”






抱峰 (2012-05-31 22:06:08)

写百里玉妆对给中国农民带来极大苦难的人民社制度的思考,主要为了表现她的性格,正义,善良,缜密的思维习惯。

而这样的性格该多么独特,丰满。这对以后性格的攀升打下一定的基础。

“以百姓心为心”--老子的思想在这里闪光。

老来天真 (2012-06-01 07:25:01)

先生的小说里充满了思想的光芒!

抱峰 (2012-06-01 12:46:18)

写这一章时真有些为难。好像不是小说,倒像个议论文。没办法,因为这毕竟在整个小说中占很小分量,欲写得生动难度太大。陀思妥耶夫斯基写<罪与罚>恐怕就遇到这样的情况。那里大段议论也不少。

我认为,百里玉妆对人民公社的见解至今也非常地道,是一般学者难以做到的。(某些观点)

谢谢老来天真,欢迎提出宝贵意见。我不怕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