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只一墙之隔 进门要先开锈锁 (<雪>36-4)

<雪落轩辕台>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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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爬几步,登上山顶。走近了看,怎么看怎么不像虎,只是一尊硕大狰狞的青石;刚下过一场雨,湿淋淋,凹陷处仍有积水。青石下有个能够容下几个人的透空的地方,其中有个石柱支撑,石柱磨得光滑,还乱划些字;方才明白,这就是公虎的“器物”了。她想:把高山险要的巨石想象成公虎,可见,这里繁衍生息的男女有着雄性崇尚的传统。

她靠在公虎的器物上微微喘息,向西看山路,向下看大沙河,居然老毛病复发,犹豫了:西走,通李梦生家,下走,通学校,向相反方向迈出一小步该多么艰难,可能不同的命运从这里开始。

她向西看一阵,向下看一阵,目光停留在一朵绛紫色的牵牛花上,牵牛花的藤蔓滋意生长,向着阳光,俏丽的花朵扯着藤蔓开在酸枣棵的尖刺堆中,大敞着喇叭在风中摇曳,召唤蜜蜂吮吸,尽情展示固有的天性。“这不就是马洁么!”她想,“而我,却是牵牛花下的那块石头,被阴暗和潮湿包围,听任虫豸孳生咬噬,又没有勇气翻身,哪能不痛苦。痛苦痛苦,和伟雄见面前痛苦,见了面更痛苦,虽然这种痛苦已经没了任何意义。这不,心,此时此刻还在一剜一剜地疼……李老师睡在不避风雨的小屋里,孩子没奶吃整夜啼哭,和丈夫难得见上一面,她说,心里装个人,去想他,这就是幸福。我呢,心里却装把锈锁!”

西边,远处有座突兀迷蒙的山峰,更像高级灵长类的器物,高挺雄壮,上边还顶个帽儿,跟远眺承德避暑山庄的棒棰山毫无二致。器物上空弯起一道彩虹,恰似架在两山之间的拱桥,内虹清晰,从上至下依次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外虹则模糊得多,颜色从下而上倒着排列,紫蓝青绿黄橙红。“噢,太奇妙了,简直就是一扇彩色之门,生命之门!”眼前的奇异景观使她惊叹。

燕山山坡长满栗树,栗树的枝桠粗壮坚硬,相互穿插,许多碗口粗的树杈被锯掉一端,蕴涵着再生的力量。栗树正处盛花期,五六个猫尾状的雄花簇拥着裹了尖刺的雌花组成一个个繁育体,错落有致,随风飘摆,弥漫香气,引来蜜蜂大军不停忙碌,嗡嗡的歌声虽然单调却有强大的气势,听了很容易醉醉昏昏。燕山和长城无不被栗树雄花的香气笼罩,这种香气似乎有感情,会思索,使人感到凉丝丝的慰藉,蓝蓝的纯净。香气似乎有重量,在整个山川凝结,沉积,好象一个无比巨大的容器把人们放进熏制,久而久之也变得质朴,醇厚。

她看着栗树下赭红色的土地,判断地下一定埋藏着连绵不绝的铁矿,于是按照顽固的积习,作出逻辑思考:赭红的土地埋藏着铁矿,生长着铁质丰富的板栗,板栗被山民裹腹,铸就了铁的品格,赭红的土地,土地……不就是阳刚之气的根基么!她深深吸口气,尽量让这样的空气在胸中充填,体味一种蒙胧奇异的感觉。然后起身掐下那朵绛紫色的牵牛花,她的“马洁”;一只蜜蜂嗡地从喇叭口飞走,在空中踅两圈,落在她的头发上,拨弄拨弄,飞起,飞出一串似惊恐似快乐的曲线,又钻进了喇叭口。她冲牵牛花笑笑,连同花里的蜜蜂夹在耳朵和发际间,向彩虹桥和突兀迷蒙的山峰走去……






抱峰 (2012-05-28 21:59:48)

她冲牵牛花笑笑,连同花里的蜜蜂夹在耳朵和发际间,向彩虹桥和突兀迷蒙的山峰走去……

--走出这一步多么艰难!她要寻找现实的幸福!

天地一弘 (2012-05-28 23:41:53)

打开生命之门注定有许多痛苦,痛苦也是幸福的起源!

抱峰 (2012-05-29 01:43:49)

是!她的思想斗争如此地激烈,终于要开幸福之门了。多么不容易。试想,一个南方女青年,受到这样的迫害,连恋人都让人家抢去了,下放到深山沟的小学,挤在烧不进火的半截炕,命运如此地不公平, 她该多么无助!正是这种环境磨炼了她,铸就了她。唉,如今的人,还有谁关注她的命运!可,她是妈妈,民族的精英,正义的力量。

老来天真 (2012-05-29 09:35:15)

文字好优美!命运!命运!人生就是要和命运抗争!

抱峰 (2012-05-29 22:30:27)

谢谢老来天真的鼓励。

我写这小说怎么得劲怎么写。就这个爷爷奶奶样。但愿能为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