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哲宏长篇小说新作:《非占有的爱情》(内容提要;第一章•1;连载1)

 

内容提要

 

 

 

长篇小说《非占有的爱情》,运用“一千零一夜”故事式叙述与“自传”式叙述两种方式的相互穿插,将女主人公高情作为情妇(“小三”)的二十年爱情生活,浓缩在两个月的故事发生场景里:

 

当爱神丘比特之箭首次射向她20岁的心怀时,仿佛就注定了她只能爱上“有主的”成熟男。杨一波是第一个使她“偶然地”成为情妇的男人。在经历了通常女人希望嫁给他的愿望被摧毁后,她无奈地接受了被栽进自己造就的坎坷命运的结局;吕薄冰使她第二次重复了同样的命运。三十而立的她终于明白,她能爱上的男人,不是与她基本同龄、在世俗眼光中适宜婚配的一般男人,而是品格高雅超凡脱俗的伟岸大男人。于是她又“必然地”爱上了有妻室的大龄教授乐为。正是因为逐渐成为情妇型女人的自强不息,她由原本区区一个中专毕业生,依次成长为自考专科生、网络本科生、心理学硕士、哲学博士,乃至最终成为大学的哲学副教授,一名存在主义哲学家。

 

即使到了40岁,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只是她独特的爱情经历使她感悟到:情妇要的是为爱而爱的纯粹爱情,而不是对男人占有的婚姻(因而才有她的口头禅:“我这个小三不上位”);“妻子”与“情妇”,不过是扮演不同角色的两种女人。虽然都在围绕着同一个男人转,但她们彼此所得到的是全然不同的东西。前者得到了婚姻和拥有丈夫的名份,后者则享用了爱情的甜蜜和自由。她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抢占谁的东西。而一当情妇想变成妻子时,悲剧现在时就开始了。

 

小说生动而有力地表明,情妇是一种客观而必然的爱情现象。只要有婚姻,就会有情妇。

 

(全文28万字)

 

 

第一章

 

 

 

 

 

 

我是个满了40岁的女人。

 

40岁,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按当下世俗的评判标准,至少意味着:你拥有丈夫既能赚钱又爱你的婚姻,拥有一两个孩子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可这些,严格说来,我都没有——除了有一个快满七岁的儿子(可其生父却不能公开)。

 

我仍是一个人生活(儿子大都由我父母带着)。当然我首先得声明,我并不是独身主义者或不婚主义者,但我现在——也包括过去——确实是“独身”来着,或一直处于独身的状态。那么男人呢?男人在我生活中的意义和作用呢?如果你是个女人,你一定会关切地问我这个问题。

 

那我就这样爽快地告诉你:我是一个小三。或者说,我一直扮演着小三的角色。亦即一个被网络上的人们所不屑,或鄙夷,甚或唾弃的“小三”。

 

我希望我的回答,没让你惊恐万状,抑或令你忍俊不禁!

 

网上开始流行“小三”——你发音时,还要带上“儿”化音,才好听,也才来劲儿——这样一个妙词趣语,屈指算来,至少也有十多年了(今年可是2016年喔)。我想大家都知道,这词儿是啥意思,本用不着我多费口舌。不过,一开始,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所理解的小三的真实涵义:

 

我只爱已婚男人;或者说,我只做已婚男人的情人。一个真正的、纯粹意义上的小三,就是像我这样的女人。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私下的真实身份,就是这样子的。

 

但这里的“到目前为止”,我必须要限定一下。因为事实上,我已经有接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得到男人身体的抚慰了——自从我和前任情人分手以来。也就是说,我现在没有固定的已婚男人作情人了。我正处在爱情的间歇期呢。

 

我的爱情生活为什么会出现间歇期,这是我近来一直在严肃思考的问题。我在上海的华东大学哲学学院教书。两年前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前不久才混上个副教授。我研究存在主义哲学。萨特和波伏瓦,既是我的研究对象,又是我人生发展和生活选择的标杆。40岁生日(58)那天,我在家里举行了个小小的生日派对——其实也称不上啥子“派对”,不过就是几个好友,还多半是女人,聚聚而已。就是那天晚上,我在彻夜难寐之下,斗胆地做出了两个重大决定:一是尽快结束没有男人身体滋润的“寡妇”般的生活——我决定开始“买春”;二是开始着手写我的所谓《自传》,或叫《回想录》、《忆想曲》也行。

 

就在我此刻写下这行字的时候,这买春之事儿,纯粹还只是个意念,尽管这意念的力度越来越强大,频度也愈来愈紧凑——可我,毕竟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那种无爱之性的事儿,不是说你想做就立马能做的。这样就可以解释了,我为何又守身如玉两年。倒是写自传的想法,目前已经从隐约的冲动,转化成实际的行动了。国人一般都是快六十岁时才写自传,而且多半是男人在写,仿佛写自传,就成了一个人衰老的标志。我现在开始不再这样看。我是从萨特那里得到启发的。他从青年时期就开始写简短的类似自传的东西,在人生的不同时期,又都留下了或长或短的回忆录。我认为,他之所以名气那么大,与他这些自传对自己的吹捧或造势,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不,我在研究他的思想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要把他思想的形成追溯到这些自传上。

 

最近偶尔看到《达利自传》。这书原名叫《萨尔瓦多·达利的秘密生活》(不知中文版为何要胡乱翻译),是他37岁时写的。这位在艺术界简直嗨翻了超现实主义大师,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我在绘画的时候,也多多少少在模仿他。他某些扣人心弦的说法,最终激起我为自己挥笔疾书。他说,人们往往都是在其生活即将终结之际——老年啊!——才开始写回忆录的。可他认为,先开始写回忆录而后再生活,这样更明智。我忍不住要引用他的原话:“生活!清点一下前半生的生活,以便通过生活经验使后半生更丰富,不受过去桎梏的束缚。”这句话之于我,不仅仅是如雷贯耳,更是、简直就是鸿蒙初辟啊!我,必须要总结一下自己的生活了!我都当了整整二十年的小三了,我扮演已婚男人的“情妇”的角色,真是够长的了。为了像达利那样,使我的后半生更丰富,为了自己不受过去桎梏的束缚,现在动手写写自己,应该是恰逢其时了!

 

先请诸君瞧瞧,下面就是我试写的部分初稿(我暂从我的青春期开始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