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北月枫园》(三十八)

第十九章 金融街的冬季


公司大规模裁员的消息,是钟铭在一个管理人员会议上听到的。 公司决定,钟铭手下的十几个人要全部裁掉。 钟铭为下属们据理力争,他建立这个团队不容易,没有两下子的人,钟铭不会招到自己旗下,一下子都遣散了,钟铭就成了光杆司令,什么都干不成了。 可是钟铭说什么都没用,公司就让他执行。


钟铭只好让秘书把大家一个一个排着队叫进他的办公室。都是自己招进来的,这几年并肩战斗的下属们,钟铭怎么张得开这个嘴啊。 大家也都不傻,一被叫进来就知道是什么事,好几个人不用钟铭张口,就直接上来握手拥抱告别。


只有一个叫 Matthew 的钟铭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说实在的钟铭在全体下属中,就后悔招了这个 Matthew,这个人特别能说,在面试时把钟铭聊晕了,以为碰到了什么大拿,结果来了之后发现一门不门,还特别能往上钻营。 钟铭早就有意把他开掉,但是他跟上层转眼又打得火热,开他也不容易。 这会儿倒是理直气壮地开他了:“Matthew,公司情况咱们都知道,不幸的是,我有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告诉你。“  Matthew 说:”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已经找好了下边的工作,以后说不定还能见面呢。” Matthew 笑着看看钟铭。


全体人员都谈过话之后,钟铭本来想让秘书安排个午餐,他以私人名义请大家吃个饭。 可是钟铭的上司打电话过来让钟铭来他办公室一下。  钟铭一进去,上司就站起来,在钟铭背后把门关上了。 钟铭预感有什么不对劲了,狐疑地坐下。


上司也坐下,眼睛看着别处说:“Michael,你是我招来的博士生,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你从一个毕业生变成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和决策者。 但是世界变幻太快了,这个公司已经今非昔比,就你的才华和能力来说,这个公司现在的情况,已经在限制你的成长,是时候了,你去寻找更大的空间吧,我相信你会更成功的。”  


钟铭在椅子上凝固了。 他不能相信,他几年来呕心沥血,为公司赚得数不清的财富,这个上司也在他的有力支持下连升几级,到头来竟然让自己走路?! 而且,让他走路之前还让他先当刽子手,开了自己所有的铁杆下属! 很明显上司在让他开下属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下一步就是要开钟铭,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那他当枪使。 最让人恶心的是,平时跟自己恨不得称兄道弟的这个上司,竟然在开他的时候还面无愧色,明明知道现在到处裁员,纽约金融圈子就这么大,这个时候被开,谁也找不到工作,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这么冠冕堂皇,还他奶奶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钟铭真想拍桌子骂娘!


可是钟铭没有骂娘,他站起来对上司说:“I hope this never happens to you.  Good bye Andrew.” (我希望这样的事永远不发生在你身上,再见,安德鲁。) 风水轮流转,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钟铭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不屑于理会他了。


抱着一个简单的纸盒子,钟铭走出了这家金碧辉煌的金融公司。当时他来的时候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令人振奋,现在他已经看到了这栋楼里边的财富,肮脏和冷酷,是离开的时候了。 回家的出租车上,钟铭看着曼哈顿,仿佛看到刚刚毕业的自己,从中西部小镇带着雨嘉第一次来到了这个花花世界,自己比那时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雨嘉把自己的一部分资产转到了房地产上,自己不是两袖空空而来,又两袖空空而去吗?  


钟铭没有回家,他让出租车停在了一个酒吧面前。 他把雨嘉和两个孩子的照片从自己抱着的这个纸盒子里抽出来放进西服口袋,然后把整个纸盒子,包括奖杯,笔记本,资料,文具,一股脑扔进路边的垃圾箱,走进酒吧。


钟铭的酒量不小,他从来不放纵自己喝酒,雨嘉滴酒不沾,所以钟铭和雨嘉在一起时从来不喝酒。和朋友同事在一起时,钟铭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思维,所以非常有节制。 但是今天,没有关系了,没有人等他开会,没有人给他看案子,没有人给他发电邮,没有堆积如山的事情等他处理。 钟铭漫无目的地一杯一杯喝着,百无聊赖地看着酒吧里的人。 工作时间,像他这样穿着西服,大中午的喝酒的人,除了他之外只有另外一个,那个人看了看钟铭,钟铭也看了看他,两人都突然笑了一下,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钟铭走过去:“Got sacked like I did?”  (也是被解雇了吗?)


“Story of the day!” (今天最大的新闻。)那个人一举杯,钟铭笑着坐下。 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碰了杯,面带苦涩微笑聊了起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俩人的舌头都直了,而且谈话已经变成了把金融界上上下下都骂一个溜够,钟铭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他的英文已经没有了语法,时态和He She区别,纯粹变成胡说八道了。


钟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他从断片中恢复过来的第一个意识是自己家门的钥匙怎么死活插不进去? 雨嘉听到声音,从里边把门打开,钟铭一头栽到雨嘉身上。 雨嘉差点被他压倒,赶紧拼着力气扶住钟铭,喊柳嫂过来,两人把钟铭架到了床上。


看着面色潮红,不省人事瘫在床上的钟铭,雨嘉突然说不出的烦躁,不安和气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父亲的形象进入了脑海。 雨嘉从小到大,父亲喝酒,喝醉了也是像钟铭现在这样,母亲因为父亲喝酒而跟他闹气,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酒瓶子也砸过,雨嘉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家里多少硝烟战火都是因为父亲酗酒引起的。父亲酗酒后的可怕狰狞面目,现在还是雨嘉的噩梦。 这样长大的雨嘉对酒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和反感,她自己滴酒不沾,钟铭也从来没有在雨嘉面前喝过酒,即使在外喝酒,也从来没有喝醉过。 今天突然莫名其妙地醉成这样,雨嘉小时候一切不好的记忆都回来了,她真的看都不想看一眼钟铭,她好怕自己的丈夫变成自己父亲的样子。 她的钟铭,那个运筹帷幄,一切皆在掌中,万事都能应对的男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雨嘉突然觉得好怕啊。


那一夜,雨嘉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不能忍受睡在这样的钟铭身边,她宁愿不看他,宁愿自己闭上眼睛睡到天明,她盼望着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就走出一个精神抖擞,准备去上班的钟铭。


可是早晨,钟铭没有起床,雨嘉到床边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并没有发烧,又轻轻试了一下他的脉搏,也没有问题。上班时间已经快到了,雨嘉没有办法,只好嘱咐柳嫂送了孩子上学,然后回来给钟铭煮一点果茶,自己就去上班了。


晚饭时间雨嘉一进家门,看到钟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且雨嘉发现钟铭显然是一天都没有出门,连脸都没有刮。 雨嘉和钟铭平时除了偶尔看看新闻,一般都是不看电视的,看到钟铭胡子拉碴地穿着套头衫看着肥皂剧,雨嘉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问:“你今天没上班吗?”  


“没班可上了,我被裁员了。” 钟铭眼睛盯着电视说。


“真的吗?” 雨嘉走到钟铭身边坐下,“怎么会呢? Andrew 怎么会把你裁掉? 他裁谁也不应该裁你啊。“  


钟铭哼的一声冷笑,就不说话了。 雨嘉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抱抱钟铭,可是,他俩之间的拥抱亲吻从来都是钟铭主动的,雨嘉没有这个习惯,她想做也做不出来。 她犹豫了半天,只好说:”没关系,好在我的工作还有,咱们生活应该没问题。”  


可这却是钟铭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他烦躁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 舒亚和莉亚跑过来,舒亚爬到妈妈身上,莉亚冲过来一下抱住爸爸的腿。六岁的莉亚明眸皓齿,已经是一个俊俏的小美人,钟铭坐到雨嘉对面的沙发上,抱起女儿放在自己腿上,说:“我莉亚都这么大了,爸爸是不是都老了?”  说着,把舒亚也叫过来,抱到自己另外一条腿上。


看着钟铭搂着两个孩子,雨嘉突然觉得这个画面真美好,就说:“正好趁这个时间你还可以多在家陪陪孩子,平时忙,孩子们都难有时间跟你在一起。”  这句也不是什么钟铭爱听的话,钟铭把两个孩子放下,双手搓了搓脸,晚饭也不吃,自己进屋了。


其实,这样的时候,曼哈顿的金融公司没有一家好过的,雨嘉公司也在裁员。一天早晨,雨嘉也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雨嘉以为自己要被裁掉了,谁知老板说,公司现在让很多人走路了,但是剩下的活儿还不能耽误,雨嘉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干将,希望雨嘉负责更大的项目,担任更多的责任,而且老板告诉雨嘉,他给雨嘉争取到了奖金和提薪。


虽然钱的数目不大,但是雨嘉非常高兴,这是对她工作和能力的认可,每一分钱都是她辛苦换来的。 下班后雨嘉赶紧往家里赶,这几天钟铭情绪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跟自己话也少了,雨嘉不知道怎么让他重新高兴起来,振作起来。 也许自己提职加薪这个消息能给钟铭带来一些惊喜和快乐吧。


今天不幸的是舒亚和莉亚都有点感冒发烧,一早钟铭叫他们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但是当时雨嘉已经走了。 柳嫂还正好有个新泽西州的亲戚出了车祸,昨晚就请了假,坐大巴去新泽西了。 雨嘉回来的时候,钟铭已经对付了一天两个生病的孩子。 家里有个护士,往往会让其他人在照顾病人方面变成低能儿,钟铭白天打电话没有找到雨嘉,自己也不知道给孩子吃什么药,吃什么饭,穿多少衣服,怎么测体温,孩子儿科医生是谁,手忙脚乱心慌意乱地过了一天,头都大了。


雨嘉一进门,钟铭就说:“一天打电话都找不到你,孩子病成这样,我都急死了,你怎么才回来? 真有这么当妈的!”  


说实在的,雨嘉真的从没有听到过钟铭以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孩子病了雨嘉也很惊讶,心痛。 她今天一天都在会议室,忙得四脚朝天,手机也不敢开,没有接到钟铭的电话,回来他竟然用这种责备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雨嘉忍着气赶紧给孩子量了体温,检查了扁桃腺和淋巴结,用听诊器听了听肺部,又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耳膜,然后雨嘉问了症状,问了一天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雨嘉知道就是病毒性感染,几天就会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给孩子吃了退烧药,给他们喝了 pedialyte 电解质补充液,又给孩子做了清淡的米粥哄他们吃下,就安排他们睡觉了。 两个孩子每次生病,都是妈妈照顾,所以孩子一看妈妈回家,一给自己做检查,就觉得似乎自己的病就好了一半,爸爸给的药他们不吃,只有妈妈给的药他们才吃,爸爸给做的病号饭也不吃,只有妈妈给做的才能治病,他们才吃,因为妈妈是护士。


而且两个孩子不相信爸爸已经给他们学校打好了电话,请好了病假,他们非要妈妈再打一遍电话,因为老师和校长都认识妈妈,不认识爸爸,平时跟学校联系都是妈妈打电话,爸爸打电话他们不放心。 雨嘉只好哄孩子说现在学校已经关门了,但自己会再给老师发电邮,没有问题。 孩子们听到妈妈的话才放心睡了。


钟铭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跟孩子在家一天,连个药都喂不进去,雨嘉一回来,孩子药也吃了,营养液也喝了,晚饭也搞定了,两个小祖宗也踏实了,乖乖睡了。 弄完这一切,雨嘉已经精疲力尽,吃了一点孩子剩下的米粥,也不理钟铭,就自己进屋了。 雨嘉有一个弱点,就是她对别人的话语非常敏感,她不是那种听到不好的话转眼就能忘记的人。 她想起这些年来,不管自己多么无理取闹,钟铭在外边多么累,他都对自己娇惯呵护,今天自己这么辛苦,做了这么多,他怎么竟然出口就是这个口气,而且到现在也不来哄哄自己? 他怎么好像突然不爱我了似的? 雨嘉越想越气,拿一本书自己在床上躺下了。


钟铭心里也不舒服,他这几天都在四处联系找工作,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金融公司出来的中级管理人员满大街都是,钟铭又不能从刚入行的小分析员干起,哪里去找管理阶层的工作啊? 在外边不顺,在家里还什么都干不好。 雨嘉工作做得好不说,来到家里也是手到病除,她一出现就解决了钟铭一天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想到家里的财务情况,如今雨嘉已经是全盘掌握,几个房子的投资都被她玩得滴溜转,房租收入和雨嘉的工资现在是他们的日常开销来源。 在这种情况下,雨嘉仍然在寻找下一个房地产的投资机会,雨嘉的胆魄真的不是钟铭预料得到的。


钟铭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怕辛苦,就怕自己没用,就怕自己失去控制。 他宁愿雨嘉还是他的宝贝小雨伞,他幻想着在他没有工作,股市也血本无归的时候,雨嘉比他还慌乱还害怕,哭着趴在他怀里等他想办法。 可是那样的雨嘉已经不存在了。


他多么希望那个小雨伞能再回到他的怀里。 他走进卧室,走到雨嘉的那侧床边,拿走雨嘉正在看的书,掀开雨嘉的被子,把雨嘉压在身下,正在急切地扯开她的睡衣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雨嘉睁着大眼睛在看着他。 每次当钟铭和她亲密的时候,雨嘉都是半闭着眼睛,从来没有直视过钟铭,可是现在,她的目光镇静严肃,带着一点愠怒,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钟铭一下子败下阵来,沮丧地从雨嘉身上滚下来,仰面躺在床的另一侧。 雨嘉平静地扣上自己的睡衣,拉回自己的被子,拿起刚才的那本书,说:“你先睡吧。”   钟铭只觉得透心凉。


钟铭每天都在努力找工作,但是现在僧多粥少,哪里都不景气,钟铭申请的工作没有一个有结果的。 终于有一家金融咨询公司给钟铭发了面试邀请,钟铭大喜过望,他对自己的面试能力非常自信,他相信只要有见面机会,他就一定能够胜出。


面试的那天早上, 雨嘉仿佛看到原来的钟铭又回来了,他还是那么整洁,帅气,钟铭那一年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经验丰富,锐不可挡的年纪,雨嘉发现钟铭的鬓角出现了几根白发,她走上去想帮他拔掉,钟铭却摇摇头,出门了。


一般这样公司的面试都会事先为应试者提供面试人员名单,面试流程,以便应试者准备。 但是让钟铭很奇怪的是,这次公司竟然什么都没有提供,钟铭等于是闭着眼睛进去,完全没有知己知彼。 钟铭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公司前台,前台的秘书说:“你好,钟先生,York 先生正在等你。”  


钟铭脑子里飞快地转 York 这个名字,纽约金融圈很多人钟铭都认识,但是他只能想起来原来自己的下属,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草包 Matthew 姓 York,其他的还真想不起来了。 当然面试自己的肯定不是那个当年自己开掉的 Matthew,那就肯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 York 先生了。  


秘书小姐客气地把钟铭带进面试房间,并为他冲好了咖啡,点点头走了。 钟铭迅速拿出手机,输入了这家公司的名字和 York 这个名字,正在低头查找,听到门开了,一个人满面笑容地出现:“Michael! So good to see you again!”  (Michael,很高兴又见面了!) 钟铭抬头一看,正是自己原来的那个讨厌的下属 Matthew!


Matthew 笑着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楞在那里的钟铭。 钟铭象征性地碰了碰 Matthew 的手,说:“Hi Matthew。”  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Matthew 满不在乎地坐下:“这一段你怎么样? 在家休息得不错把? 想出来继续干吗?” 说着,Matthew 把这个公司描述了一番,重点讲了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钟铭应聘的这个位置将如何在自己的领导下发挥大作用。 然后 Matthew 转过来把原来公司的 Andrew 等几层上司,那些他当时像哈巴狗一样巴结的上司们,全部贬损了一番,对钟铭说:“我就看你能干,原来那个公司真是委屈你啦,怎么样,出来跟我干吧。”  


钟铭说:“除了你之外,今天还有别人面试我吗?”  一般这样金融公司的面试会有五六个面试者,从各个不同角度了解和观察应聘者。


Matthew 说:“这个职位我说了算,没别人了。”  


这算什么事? 从第一天面试就不把钟铭展示在团队面前,而是他自己一个人独自拍板,这就表明,或者他知道自己草包,就是想招来一条只跟自己不跟别人的,干苦力的走狗,或者根本这个面试就是在耍钟铭,压根这个职位就没打算考虑他!  而且 Matthew 不顾一般面试不谈头衔的惯例,似乎幸灾乐祸地把一个比钟铭职称低很多的头衔抛给钟铭,然后轻蔑地看钟铭的反应。

 

钟铭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说:“Fuck you, Matthew.”  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钟铭是一个心里有一股劲儿的人,什么人什么事情顺着他那股劲儿,他就会把自己才华横溢,精明能干,慷慨大度,绅士风度,体贴入微的方面展示出来,而且那样的时候,他自己也是快乐的,亲和的,能照顾别人的,满心是爱的。 可是如果什么人什么事逆着钟铭心里的那股劲头,踩错了哪根筋,那他可就像变了个人,恕不奉陪,沉默不语,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 而且这样的时候,钟铭自己也非常挫败,非常痛苦,今天,就是这样一个日子。


晚上,是马化鹏把喝醉了的钟铭架回家的。 雨嘉在公司累了一天,下班后又弄两个孩子,给钟铭打电话也没人接,也不知道他今天面试怎么样了。 结果他竟然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还跟马化鹏在一起! 自从上次马化鹏出了那事跟许月莹离婚之后,雨嘉就再也没见过他。  雨嘉一股气顶上来,说:“你把他放沙发上,你走吧。”


马化鹏尴尬地说:“他,他下午来找我,我们就去酒吧坐了坐。”  


“你们男人除了酒吧就没地方去吗?”  雨嘉没好气地说。 马化鹏只好尴尬地走了。


柳嫂过来说:“我把饭给他热热吧,再给他烧点茶,醒醒酒。”  雨嘉说:“柳嫂你也忙了一天了,你安顿孩子睡觉吧,让钟铭睡吧,明天再说。”  说着,雨嘉抱了抱两个孩子,把钟铭的枕头和一个毯子扔到沙发上,自己进屋,把门关上了。








海云 (2018-05-15 16:32:31)

很多男人经不起挫折,其实一旦挺过去,又是一条龙。

牧童歌谣 (2018-05-15 18:50:04)

其实男人比女人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