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中英翻译

看到大家在讨论中英翻译的事儿,也想谈谈我的体会。我没有太多的经验,迄今为止只翻译过一部小说《夺命时刻》。由台湾皇冠出版社和香港证主出版社联合出版。2002年夏天,在香港国际书展推出。

小说Assassins是当时销量过4500万册,单本销量过1500万册的末世流行小说《Left Behind》中的第六册。我当时敢竞标,纯属无知者无畏。能拿下独自翻译的合同纯属天赐良机。如果是现在,一,我恐怕不会接这样的活儿。二,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找我。

400多页的英文小说,经过三个月夜以继日的熬战,翻译成375页的中文书。最后,我不是快疯了,而是已经崩溃了。

因为,英文和中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思维。要翻译的精准,不但要求中文的水平,更要求对英文的穿透理解。好在当年我遇到了一位非常资深,谙熟中英文的编辑。很多地方经过他的重写(我一点儿都没夸张),才使我的中文翻译能比较接近原文,才得以保证我翻译的第六集和整个系列的一致性。当时,我做得最大的一个功课就是,不但把前五集和后面的四集好好地读了一遍,而且把前五集中出出现过的人物关系全画出来,精读后,又把第六集中的全部人物在后面四集里的命运全部看过。这样,心里才算有了底儿,知道大概作者想要表达的是什麽,而且,也更加熟悉作者的思路。

从叙事的角度来说,英文实在是概括力很强的语言。从表达感情来讲,英文的一词多意有时让人真的抓狂。你心里知道感动的流泪,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中文来描述。勉强找个词儿出来,自己都不会感动。

举个例子,我翻译的英文小说原文第一章是这样开始的:

"RAGE.(注意,全大写字母)

No other word described it".

大概一看,这是多麽简单的英文,但是,要把这个RAGE翻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如果不读前五集就无法明白这个RAGE的度,如果不考虑这个RAGE带出来的主人公Rayford的行动,也不太能翻出RAGE里面所含的能量。经过反复推敲,终于把这个RAGE翻成“怒不可遏“。庆幸的是,编辑认同了我的翻译。可怕的是,为这一个词,我数夜无眠。

我的体会是,用中文重写一部小说,比翻译要容易得多,反之亦然。翻译,常常会把有生命的文字翻成死的,最后,不但走形,而且丢了魂。你会发现,在原先的语境里非常活鲜的感觉没有了,只剩下文字——失了味儿的文字。

我也看过严歌苓的英文小说,不得不说无论表达还是张力都不如Amy Tam. 也许这就是用英文思维写英文小说,和用中文思维写英文小说的区别吧。

但是,我也看过翻译的非常精彩的作品。例如巴西作家Paulo Coelho,他的母语是葡萄牙语,但是他的英文小说也非常精彩。

好了,水平有限,三言两语希望能抛砖引玉。

同时,希望各位不要放弃。梦就是要追的。

 

 






海云 (2012-04-30 20:23:06)

我正在这池子里扑腾着呢!英译中还好点儿,我自己挑战自己,想把我的中文小说翻成英文的,有点自找苦吃!:)我的帮手是个曾经教过大学和中学英文文学的老师(美国人),她非常讲究文法和逻辑,但因为她完全不懂中文,第一遍英文翻译是我自己翻的,有好有坏,好处在我自己总想忠于自己,嘿嘿,坏处在免不了英语是母语的人一看就不对味儿!好在这方面她帮着把关,但是我的词汇有限,她很少会为我改词汇,我总觉得句子通畅了,但不够文艺!英文老师不一定能成为好的写者,就像一个中文老师往往不一定是一个好作者一样,她可能能看出语句的问题,却无法让我有种满意的快感。

但暂时只能这样了,一部短中篇小说,我和她尽量一周一次,已有个月下来了,还没结束!够折腾人的!

天婴 (2012-04-30 20:25:40)

海云,我支持你,没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你是原文作者,这也是你的优势. 加油!

天婴 (2012-04-30 20:31:59)

海云,还有一个方法,你可以给你的帮手讲故事,把你完整的故事讲给她听。这样可以帮助她明白你的思路,特别是中心人物的状态,跟她分享你想要的感觉。我相信,这对她会有帮助的。我现在的英文老师,就越来越能明白我写的东东,就是不断“讲故事“的结果。

期待看你的英文小说。

再想想 (2012-05-03 05:59:10)

很同意,两种语言两种思维,翻译比重写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