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沉渣顽劣作浪 搅屎棍倒海翻江 (<雪>29-2)

 

泛沉渣顽劣作浪 搅屎棍倒海翻江 (<雪落轩辕台>29-2)

 

 2

张丽君说:“王姨真是好人,算百里姐造化大,换个医生,溜沟子舔眼子的,恨不得人快点死……”

王菲叹口气:“唉!你们知道县革委会有个叫陈奇的吧?”

“县革委会副主任,常作报告,知道!”

“陈副主任是……”

“影儿爹!我的那个……活现眼的老爷们!”

王菲的特殊身分使女人们大出所料。

王菲又叹口气:“陈奇和孙部长车马不离桥,陈奇整了莺莺,这回轮到孙部长整百里了!不知道他们中的什么邪!”

“什么邪?”短发女人说,“我也纳闷。往日无冤近日无愁,怎能下死手打人?你们说为什么?”

“无产阶级专政呗……毛主席说的!”

“别什么都往毛主席身上安……毛主席可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反正毛主席说: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什么是暴烈行动?还不是打人!往死里打,辗臭虫!”

“那是指战争年代。”

 “《毛主席语录》是这么说的,大家也都天天念,并没说哪个时代管用哪个时代不管用……现在大家不都在活学活用吗?说‘放之四海而皆准’吗?”

“林副主席不是说了嘛,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大家别高声大嚷!我可怕当反革命,把小命搭进去!今天的话千万不能外传,今后在任何场合也不能提……其实,其实,我说其实,其实刚才大伙不是在学习《毛主席语录》么,谈心得,讨论特别热烈,要对反革命采取暴烈的行动,都说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哈哈,是不是这样?就是这样么……别以为出身好就打了保险,我可害怕!”短发女人下地,推门到屋外四处看看,回屋说,“放心,外边没人。这么大的震动,贴窗户也听不清屋里说什么。不过还是得小声点。你们不是说他们为什么打人吗?这回我可知道了。那天,就是把百里姑娘拽回来抛在炕上的那天,我去食堂吃饭,去晚了,饭菜都凉了,看着发愁,一个粒一个粒数杂交高粱米子儿。心情也不好,想着百里姑娘的惨相。忽听伙房里大吵小嚷,喝酒划拳,什么‘螃蟹一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的个呀……’我就顺打饭口向里看,见里边坐着几个地质队工人,大案板上放一碗面酱,一掐大葱,一人眼前一碗酒,抱猪爪子啃。他们发现我闹得更欢了。一个操东北口音的小子拉过一个小白脸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说:‘我问你,抓了几把大妈妈……嗬,我说你这手又白又嫩呢,哈哈!又白又嫩!大妈妈熏的!’小白脸说:‘得了吧,数你抓得多,瞅不冷就抓一把,我可没抢上槽去!’都涎着脸笑,得了欢喜宝似的。我心想,‘怎么不抓你姐姐你妹妹,你姐姐你妹妹的乳房又白又嫩!’他们算缺大德了!提起这事心就颤,恨不得把他们嘎崩嚼了!他们又说:‘这个女反革命够硬的,怎么打也不吭声,顽固到家了!’

“其中有个连鬓胡子,可能是他们的头儿,说:‘王参谋表扬同志们了。王参谋说,同志们苦大仇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从水深火热中解放出来的,分了房子分了地,还参加了革命工作,成了产业工人,响当当的领导阶级。当前,修正主义,反革命要我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毛主席号召我们打退他们的进攻,这个任务光荣伟大。从大伙的表现上看是忠于毛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王参谋还说,要在同志们里发展党员,进革委会。到那时就是干部了,不用天天在野外挨冻、馋人家大姑娘小媳妇了……最后这句话是我加进去的。对,你们手里的猪爪子、碗里的酒就是王参谋奖的。我拿王参谋的条子骑自行车跑了趟招待所,招待所的那个大肚子所长太抠,我偷拿一碗肘子让他发现,他拉拉脸夺了回去。这个大肚子,犯在我手非踹出稀屎不可……’大伙都说要找那个大肚子算帐,踹出稀屎!”

“难怪气儿鼓得这么足!”

“总不该下死手打人呀!”

短发女人说:“工人和贫下中农过去卖苦大力,‘苦大仇深’,如今当了领导阶级,农村依靠对象,一下子从地底下升到了天上,说打仗,冲!说打人,打!反正指哪打哪,大老粗好糊弄!敢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我猜,这才是毛主席打败蒋介石的法宝,发动文革又使上了……去打刘少奇……打黄花姑娘!”

“可是,我还有点纳闷,大老粗还算罢了,头脑简单,好胡弄,那,陈叔叔呢?他可是知识分子呀……王姨别介意……”有女人问。






抱峰 (2012-04-28 09:06:20)

“工人和贫下中农过去卖苦大力,‘苦大仇深’,如今当了领导阶级,农村依靠对象,一下子从地底下升到了天上,说打仗,冲!说打人,打!反正指哪打哪,大老粗好糊弄!敢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我猜,这才是毛主席打败蒋介石的法宝,发动文革又使上了……去打刘少奇……打黄花姑娘!”

--女看守讲了真话。但非常害怕,怕被打成反革命;彼此保证绝不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