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涩欲望的躁动与尝试(三、四)[《熊哲宏文学自传》连载19]

 

 

 

 

我初三那年,语文老师刘信义有一次在课堂上偶然提到了小说《林海雪原》,还颇为动情地讲起了作者曲波创作这一小说的背景故事。说是解放后不久,有一天曲波很晚下班回家,外面大雪纷飞,看到妻子女儿已经甜蜜安详地睡着了,不由得一股既幸福又酸楚的暖流涌上心头:今天我们的幸福生活是多么来之不易啊!他自然就联想到了过去并肩战斗的战友,想起了杨子荣,并由此产生了创作《林海雪原》的冲动。不管刘老师讲的是否属实、我的记忆是否准确,但当时确实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甚至激动得我睡不着觉。我盲目地在父亲办公室的书柜里乱翻,试着碰碰运气。书柜里的书并不多,大都是些装订的文件材料,除了那一套厚厚的《资治通鉴》在那里沉默、让我肃然起敬外,我并没作什么指望。可正当我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本厚厚的书在我眼前一亮:竟然是我日思夜想的《林海雪原》!一本还算新的书,封面上还用画报纸包着的呢。真是太巧了!这也许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巧合。

 

我惯常的学习节律被打乱了。每天放学回来,急匆匆地、也是头一回马马虎虎地写完作业,就一股脑儿钻进小说中去了。我甚至不想、抑或是害怕爸爸看到我看小说而耽误学习,一听到堂屋里的地板有动静,就赶紧起身将书藏在床头的棉絮下面。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好几次,但都没有被爸爸发现。这是我读的第一本完整的小说,而且不知读了多少遍,几乎读得滚瓜烂熟。看过小说之后,我就觉得以前看的京剧《智取威虎山》,那意思实在是太小了!太不够味了!我对书中的奇特人物一个个了如指掌,什么座山雕哪,八大金钢哪,许大马棒哪,郑三炮哪,栾平哪,等等等等。但我觉得最看不够的还是《白茹的心》那一章。啊!我的记忆,仿佛是永恒的记忆,先是瞥见了“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接着又瞥见了“她的心十八年来头一次追恋着另一颗心。白茹心里那颗种子——剑波的英雄形象和灵魂”。最后还瞥见了“可是她又不敢向剑波吐露她的心。因为她知道剑波现在并没有了解她的心。她也不了解剑波能不能接受她的心。”天啦!假如我就是那个少剑波就好了!我甚至为剑波叹息,为他不能爽快地接受白茹的爱情而可惜。不过更多的时候,我是想着白茹的可爱,她的美丽,她的那份痴情。我简直就像独自坐在一个地方痴想少剑波的白茹那样,无限甜蜜地回嚼着白茹靓丽的倩影。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一点儿也不浪漫!我把小说拿到班上去了。当时的心态,也许是想与同学们分享一下,可更多的,无非是想美不滋儿地炫耀炫耀——你看,我多牛!我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书。对这一不纯动机的报复是,这书在班上传看了许久,当我好不容易才收回的时候,却发现《白茹的心》那一章,被人撕走了。我的那个心痛啊!那就像是我的心脏被人剜了个洞似的。那同学也真该死!那么厚厚的一沓纸呀,那么沉甸甸的爱呀,你竟然也下得了手哇!当然喽,我今天会原谅那个我不知名的他(她),并为其行为点赞——他(她)是像我一样最初懂得爱情的魅力的人!

 

此刻我发现,回忆那一段我读小说的初中生活给了我无以复加的愉悦感和幸福感。我相信,这不是一般的像我这个年龄的男人通常会有的——即使是在你写自传的时候。这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又向我走过来了!可是,当我首次见着它的时候,我却是典型的“有眼无珠”呢!那是在我同学许斌的妈妈经管的小书店里。在那年代穷山僻壤的公社一级的小街上,居然还拥有一个有书可卖的小铺子,令我写下这行字时都觉得不可思议!看来那时的公社领导还是挺有眼力的,让公家出钱办这么个卖书的地方。它就坐落在南边与老街平行的新街上,稍稍靠西一点,与那个小汽车站(靠东)对角线地错开着遥遥相对。我的记忆长镜推给我的鲜明印象是:它一个向外倾斜着凸出——像直角三角形的斜边——的玻璃柜台,共有三层白色搁板,上面放着色彩纷呈的图书。想来这样的造型颇适宜于向爱书的人展示其书的魔力。我那天,也许正是在这魔力的驱使下,发现最低一层的中间竟然躺着一本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我心中即刻纳闷起来,也许还伴随着自言自语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本讲怎么样炼钢的书吗?炼钢的书……我可看不懂哩。这时噗哧一声伴随温和的话音从我头上传来:可不是讲炼钢的哟。这是一本小说,讲英雄的小说……我猛一抬头,是许斌的妈妈正笑盈盈地跟我说话呢。她约四十出头,自然柔顺的短发下一张圆圆的和蔼可亲的脸,只是雀斑比较明显。我和她太熟了,常到她家里玩(就在这排房子的东头)。然后她就跟我介绍起这本书的内容来。说起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是如何了不起,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又是如何地英雄大义。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可当她说到还有保尔和冬妮娅的爱情故事时,我就决定要买下它了。可当时手上没钱。第二天我向父亲要钱。他说那是本好书,值得买。当即就给了我钱。

 

那个热情、倔强、性格刚毅的保尔啊!那个美丽、温柔、文雅、凌波娉婷的冬妮娅啊!她可是不像其他富人家的女孩那样瞧不起咱工人呢!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穿着女式海军服、婀娜窈窕、声音温柔得像蜜一样甜的冬妮娅了!他们最后的分手令我长时间唏嘘喟叹不已。他们干吗不一直爱下去呢!我对小说中的一个情节甚是不满:有一次,保尔参加工友的聚会,带着冬妮娅一同去;可仅仅是因为她穿着漂亮,竟然遭到了工友们的讥讽和嘲笑。有必要这样写吗?更令我不能理解的是,按小说的意思,保尔最终意识到冬妮娅和自己不是“个阶级”的,就爱情分道扬镳了。有这么严重吗?……

 

 

 

 

 

 

我青春期前段的第四个变化,也是最重要、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开始探索自己的身体了。这种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的欲望和行为,随着内分泌系统和生殖系统的日渐成熟而日趋强烈。我在新庄时期对男女关系(特别是吃皮蛋的女人、陈伯与老三儿之间的博弈)的朦胧意识,如今开始像海豚呼啸一声冲出海面那样跃升到意识大海的清晰的水平面上。我进一步密切地观察男人和女人之间那极其微妙而又神秘的关系。

 

我最先观察和注意到的,是我初中的英语老师宋仁芳和她的丈夫张金堂。我初进五里中学时,只有两栋呈东西走向的、彼此分开但又在同一条直线上的石砌平房教室(外加位于西边小小的山坳后面的厨房)。夫妻俩就住在东边那栋教室的最西端——一面墙要当西晒的呐——老师住的两小间房里。中间是一小块开阔地。从这里有一条路通往约百米开外的公共厕所,你得经过一块水稻田的畦边泥路走向厕所,女厕从东边进,男厕从西边进。而西边那栋教室的最东端,住着我的物理老师崔中伟和高中语文老师刘定芳。

 

张金堂是体育老师,高大魁梧的个子,清灈黝黑的方正脸膛,在我的眼中简直就是高山仰止般的威武雄壮。我觉得他太高了!这种高,倒不是由于我自己很矮而产生的一种错觉,而是我总在不自觉地——实际上是莫名其妙地——把他与妻子宋仁芳相比较:她又太矮了!矮得我认为他俩是完全不匹配的那种夫妻档。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宋老师。她教我们启蒙英语。我记得我们学的第一句话是:Chairman Mao is our great leader. 她在教我们音标时,樱颗轻启,绛唇妩动,笑容盈盈,让我好生欢喜。她对我可好了,甚至到了偏袒我的程度。有一次期末考试,在英汉词汇互译时,我在写中文字“摇曳”的“曳”时,少写了那最后的一撇。她站立在我旁边,嗔怪地看我一眼,然后用她的春纤在我的考试纸上一指,我当即就明白过来了。那次全班我考了第一。我认定她是全校女老师中最漂亮的,她可比我们那个土生土长的班主任吴老师洋气多了!原来她夫妻俩是从武汉那特大城市来的,难怪她这么有气质,这么光彩动人!

 

    可随着我对她喜欢的加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或忧愁,在我那无端躁动的心灵中黯然萌动起来。每当我想到她,那偏执似的脑袋就会不由自主地与张金堂联系起来:一个金堂,一个仁芳,一个高一个矮,你俩相配吗?你俩在一起时你受得了吗?(无论我理解的“在一起”是啥意思。)他是那么的长,那么的重,他把你压在下面你喘得过气来吗?他不把你压扁了吗?他不是每次在上面都要欺负你吗?……我这种毫无由头、莫明其妙的忧思,终于在一天竟变成“现实”了!

 

那是夏天的一个午后,放暑假了,我去找老师辅导作业。可能是老师们看在我父亲是他们领导的份上,再加之我一直好学,老师们都乐意给我开点“小灶”。我去上厕所。骄阳似火,含苞抽穗的水稻被晒得有些蔫了,近旁枞树林里从早到晚叫个不停的知鸟和千金娘娘,这会儿也昏睡般的没劲儿叫了,反而使得整个厕所更加岑寂了。西头的男厕所,门却开在南边(东头女厕所亦然)。我埋着脑袋一个冷子钻进厕所,猛一抬头,却惊觉里面有人!而且就生生地在我的正对面。原来,这厕所解大便的坑是横向排列的,用水泥板一个坑接一个坑地间隔开来。当我从门外进来时,眼睛就能直接撞上那蹲在便坑里的人。我吓了一跳!因为我没想到这时候厕所会有人。我几乎还没回过神来,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倒是先到达了:“熊哲红,你来了……”天!是张金堂。可最先映入我的眼帘的,似乎不是他整个人的身形,而是他那下蹲着的、恍若苍穹一般高的下身,因为他健壮的长腿足以使我有那样的视觉感受。霎时间,似乎我的瞳孔被定格在了他那特异般粗大壮硕的雄性体上。他那高耸斜立的圆茎杆下,长长地垂着一个滚圆的灯笼绣球。那茎杆的外包呢,一派黑褐色,而茎杆的尖头呈刺眼的腥红色;那灯笼般的绣球也是黑麻麻的像一簇飘浮着的乌云团。就那么千分之一秒地一眼,就那么犹如光速地一瞥,男人的雄性标志物的原型,就闪电式的嵌入我大脑的视觉皮层中、继而成了永恒的记忆痕了。

 

我不记得当时我到底排过尿没有,也不知是怎么样惶然走出厕所的,但我凭着记忆中那抽穗的水稻叶片上憩息的红腹蜻蜓来判断,我当时脑子里所交织的是,这个庞大的雄性体与娇小玲珑的妻子如何匹配的问题。我感到不可思议:那么“大”的一个家伙,它能放得进去那么“小”的一个维纳斯之穴吗?继而又是一种女性受压迫的愤然感:我恨张金堂!他肯定每晚都在欺负我心爱的宋老师。

 

我偶然看到——甚至算是一种“偷窥”——的这一幕,并不仅仅由原先的莫名担忧变成“现实”就完事了,而且还产生了一个似乎是必然的副效应:我开始觉得,我的那个“东西”小了,实在是太小了!自从我开始注意自己的下身,那日渐长出、越来越多、又粗又黑的阴毛,那个毫无由头就昂扬直立起来的圣阳,那个日益大起来重起来的淡红灯笼,我起初并没有嫌弃它太小的意思。我自认任何我这么大的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可自从厕所事件后,新一轮的忧愁——如果不说恐惧的话——又悄然袭来:我的这一位怎么这么小啊!我不仅日复一日地观察自己,希望它尽快地长得大些,而且还尽可能地观察男同学的,看他们的长得咋样。还有呐!随着我怀疑自己太小的意念日趋明显,我对张老师越发产生了一种自相矛盾的态度:既想再次看见他那个东西(想再次验证一下,我的那个是大是小),又真的很害怕再看见那个东西(怕确认自己的东西小)。有一段时间,我见了张老师就立马躲起来。也许张老师也会觉得讶异:熊哲红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呵呵!观察同学的老二终于有了机会。初三临近毕业的那个冬天,我们全体学生被要求在校内住宿,我也就第一次有机会与男生们泡在一起。那还是比较艰苦的。有意思的是早餐的吃法。你得把你的食材亲自送到厨房去。炉灶上的大锅里盛着一层层叠起来的扁平蒸笼,同学们把自己要吃的东西放在自己备好的碗里,多半是土豆呀,红薯呀,玉米棒子呀,玉米粉呀等等,很少有像我这样送上大米的。我们送去的时候把它放在桌上,然后由大师傅酌情处理:如果你是玉米份,他就给你用水搅拌一下,然后放在蒸锅里;如果你是大米,他就给你加上适量的水。我要说,那样蒸出来的米饭真好吃!香喷喷的,松软可口,甘甜润津。可比我在家里煮的饭好吃多了。现在我品味起来,也许应该归功于那种大杂烩式的蒸煮:那蒸笼里啥子都有,各种食材彼此像菡萏争芳似的,哪能不好吃哩!

 

有一个晚上,已经过了半夜,可有几个同学像是突发神经似的还在瞎闹。我本来是早就睡着了的,也被他们吵醒了。原来是来自瓦屋大队的朱茂社在搞恶作剧。他平时爱开玩笑,说些农民常说的打情骂俏、甚至淫言猥语的俚语或怪话。他左手上缺了个大拇指,有可能是在山上砍柴时不慎给弄的。按我们当时的说法,“他的精杆子蛮长”(“精杆子”意指小聪明)。那天晚上,他把一个正在睡梦中的同学的阴茎用手绢捆起来了,还绑上一根细麻绳,一直牵到他的床上,然后就在床上不时地轻轻拉动一下。这同学一时半会儿居然还在呼呼大睡,引得好几个同学窃笑私语起来。这位被逗弄的同学醒来后大发雷霆。他赤条条地跳下床,甚至拉开了电灯,质问是谁干的?待他搞明白后,就直扑朱茂社的床要揍他。就在他经过我的床前时,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那个东西。后来这态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的嬉闹不仅把好多同学都搞醒了,而且还惊动到隔壁寝室的学生,直到宿舍管理员前来制止才算完事。我大概是太专注于他的阴茎了(我发现他的比我的大),竟然忘了自己的职责:我这个班长完全没起作用。第二天,女班主任吴老师在谴责这事的同时,把我也顺带给批评了一顿。

 

我对自己阴茎小的担忧,应该说困扰了——先是有意识的,后来变成了无意识——我好多年。我会利用一切可能的场合去关注别人的那个。比如上厕所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斜睨别人的;每当男人的下身被单薄的衣服兜得很紧时,我会产生自发的联想,暗自揣度它可能的大小。而每每碰到张金堂,那我就像是一个强迫症患者了。特别是夏天,我进教室早读前要经过他家门口,可他总喜欢穿个齐膝盖那么长的宽松短裤,蹲在屋檐下刷牙。他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堆儿在那里晃荡,总会引起我无尽的遐想!

 

当然喽,我今天知道按弗洛伊德的说法,我的这种莫名的担忧叫孩童的“阴茎焦虑”;而这种焦虑又与儿童的“阉割焦虑”联系在一起。要我说,阉割焦虑不一定有,但觉得自己的阴茎过小的这种无意识忧虑,也许还是有的。因为这有着进化心理学的依据:男人看重——无意识地看重——它的大小,希望用它来征服女人。进化心理学提出“精子竞争假设”,似乎最能解释为什么男性的阴茎会增大得如此“嚣张”——阴茎尺寸的扩容,是精子竞争的直接结果!这主要涉及在受精过程中阴道和精子之间彼此冲突的关系:你简直难以相信!阴道实际上是一个对精子很不“友好”的地方。因为它是酸性的,对精子而言,从它被射出,直至达到卵子,这是一段十分艰辛且障碍重重的旅途,是一场名符其实的“精子马拉松竞赛”。或者形象地说,阴道就像一个苦难之“窝”,处处是陷阱。事实也正是这样。在大部分情况下,一次射出的数以“亿”计——一般为23亿个左右——的精子,几乎是无一幸免地——也许除了其中的一个“幸运儿”——死在了阴道内。这样,如果谁拥有一支能直接到达阴道内壁的长阴茎,想必就比那些阴茎短因而精子射得离卵子较远的男人,更有繁殖上的优势了。

 

唉,我们当时没学好《生理卫生》课,也许会无形中加重了这种担忧。虽然在初中阶段开了这门课,可其中的《生殖系统》那一章,老师根本就没讲。我记得是那位也是来自武汉的挺秀气的、文质彬彬的张老师,戴一付深度近视的细边框眼镜。他平时给我们上课总好像面带一点淡淡的羞涩似的,他那女人般白皙的手指在额前一挥,就在黑板上写下一手纤毫秀丽的粉笔字,仿佛是有意地向我们展示他的书法似的。不过,他这样的一手漂亮字,后来我再也没有——至少在大学期间的老师那里——见过了。那天他走进课堂,我满怀期待地准备听他讲《生殖系统》。可他呢,平时那点羞涩今天好像陡然加重似的,镜片后躲闪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难为情的神色,像是不好意思开口似的。令我惊讶的是,他要我们自己看书!当堂看,保持安静,自己看自己的。当我们窸窸窣窣翻书的时候,他突然像是临时想起了啥似的,在黑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标准的正楷字:“睾”。接着又在旁边写下它的拼音:gao。然后他那纤细的手指指着黑板上的“睾”字,对我们说:“这个字的发音是gao ,睾丸的睾。”然后就没了,什么都没了!而我呢,还在紧盯着他的嘴唇,巴望从那里继续讲出我想听到的东西。他的发音是如此之轻,轻得让人觉得如果他发声再大一些的话,那就要触犯什么天大的禁忌了。既然从老师那里得不到什么,那就硬着头皮看书呗。我不记得当时我看了多少,又看懂了什么——就像那个情感、欲望受压抑的时代一样,我恐怕也是压抑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