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回去的一路上都塞车，车子开的像乌龟爬，郑义几乎一直沉默着，李子军像大多数第一次踏上美国土地的新移民一样兴奋异常，根本不觉得长途旅行的累，唠唠叨叨地述说他们如何幸运，如何去美国领事馆签证，多少人被拒签，就他们父子俩一举成功……
虞美人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一进车子里，她就把事先买好的巧克力和玩具献宝给了孩子，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吃了巧克力就露笑容了，再看到玩具眼睛就亮了，不多会儿就开始妈妈长妈妈短得了，把虞美人叫的是心花怒放，更顾不上注意郑义的情绪了。
好不容易到了住处，郑义头都没回，说：“你们下车吧！我要去还车。”他就坐在驾驶座位上没动窝，也不准备帮情人的老公搬行李。
李子军感觉到郑义的冷淡，跟着老婆进大楼时，便说：“你这个邻居怪怪的，是不是觉得我们欠他人情啊？要不，送他点茶叶？”“是欠他人情啊，出租车这趟来回一百块美金都打不下来！别送茶叶了，过两天，请他过来吃饭吧！”虞美人手里抱着儿子，领着丈夫上楼进屋。
那边还了车的郑义，自己乘地铁回到住的附近的站头下车，走出了地下的黑暗，外面的太阳一照，似乎心情也好了一点。走到住的公寓楼街口的便利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就进去买了一小箱六罐啤酒，两手提着，回到了公寓楼。进了电梯，有个老黑兄弟已经在电梯里了，用英语问：“几楼？”郑义两手提着啤酒也腾不出手按电梯楼层，就感激地回答：“四楼。”老黑一按电梯里的四，电梯的门慢慢地关上了，郑义这才想起，四楼是虞美人住的楼层，自己住住六楼，习惯成自然了，现在人家夫妻带着孩子一家团圆，自己得回自己的住处去。
老黑兄弟在三楼走了出去，郑义赶紧用腿帮忙接着啤酒，腾出一直手一指按在六上，可电梯储存了前面的指令，还是在四楼停了下来，郑义依旧提着啤酒，等着电梯关门，这门如果关得快一点，那天接下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可那电梯是老式电梯，关门关得特别慢，郑义鬼使神差忍不住探了下头，往虞美人的公寓方向看了一下，其实家家门都关得紧紧的，能看到什么呢？哎，你还别说，那天就让郑义看到了不同往日的楼道一景。
虞美人的公寓门口，小豆豆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地上一圈好几个新玩具摆在他脚边。郑义身处的电梯门正要关上，他用脚放在两扇电梯门之间，门碰到他的脚，“叮”的一声，电梯门又打开了，郑义一步跨出了电梯。
郑义来到孩子面前，蹲下来，问：“你怎么坐在这里呀？”豆豆抬眼看见是那位从机场接自己到妈妈家的叔叔，就回答道：“爸爸让我在门口玩一会儿，不能走开，不能跟人说话。”郑义摇了一下自己的头，举起拳头朝着虞美人的公寓门做了个打人的动作，呼出口长气，不用说白了，他都知道房里那一对男女在干什么！就这么急吗？等不到天黑？还把孩子一个人放在楼道上，这可是纽约！不担心孩子被坏人拐走？这是什么样的父母啊？
郑义脑中却又不自觉地浮现虞美人赤身裸体的样子，还有她在床上翻云覆雨时的神情，此刻，那个迷人的身躯和陶醉的神情正在里面对着另一个男人……郑义正怔怔地陷在自己的想像中，感觉衣角被一拉，是小豆豆仰着小脑袋看着他，问：“叔叔，你要不要玩这个，我带你一起玩。”豆豆看见这个叔叔的样子，小孩子也感觉得到大人的悲哀，把手里自己刚玩过的一个玩具递向郑义。
郑义心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让自己与孩子差不多高，接过玩具放在一边，对孩子说：“你玩吧，叔叔嘴巴干，喝点水啊。”郑义打开一罐买的啤酒，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一罐啤酒，接着又打开一罐……他就这么一罐接一罐，坐在虞美人的房门口，喝着啤酒，仿佛在品尝着这人生为他酿就的苦酒。
待续
| 牧童歌谣 (2017-06-30 21:5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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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海云的虞美人小说补课，一口气看到这里，非常喜欢！ 海云把人物的心理和细节掌握得很精彩。 |
| 予微 (2017-08-25 14:46: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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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套一节，又一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