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孤舟》(2)马塞洛与费尔南多

 

 
航海指南和船友博客都说巴西治安不好,遇到的人都能讲出被打劫的故事,在萨尔瓦多我们随时准备被打劫,上街不带信用卡护照和任何贵重物品,连婚戒都摘下来了,随身只带零钱,看见街上流浪汉就绕着走,紧张兮兮真可谓草木皆兵。巴西政府机构非常官僚,入关手续繁杂,办事效率低,初到巴西少不了焦心和无奈,直到认识了马塞洛,巴西才变得亲近起来。


马塞洛五十多岁,是萨尔瓦多当地人,曾在美国呆过几年,会讲流利的英语,在游艇会经营很小的一间船品店,也做船的维护修理,“海友”修理自动导航仪的固定装置,没少麻烦他到处跑着给我们买配件,他甚至用一个实心钢棒给我们车出来两个套管,我们不介意他加一点费用,人家花了那么多时间,开车耗油,总得给点跑路费哈,再说他手下雇了几个伙计,他总得保证生意良性运作吧。一来二去跟马塞洛混熟了,我们请他到“海友”上喝啤酒,马塞洛说他也要去航游,船已经准备好了,再干两年就退休。马塞洛是个热心肠,对人非常友善,好像也很愿意跟我们混,除了船的业务,马塞洛带我们去他最喜欢的小摊吃豆炸糕(Acaraje),还带我们去了一家地道的当地海鲜餐馆,普通游客绝不可能自己摸到那里。


餐馆在一个临海的小渔村里,最近的公路在半山腰,中间是治安极差的贫民窟,客人都要事先打电话,餐馆派人去接应,大概劫匪不抢熟人吧。经水路比较安全,从游艇会开小皮艇二十分钟就过去了。在巴西贫困线以下的简陋居民区叫favela,这个渔村不知能不能算上一个,参差不齐的房子彼此紧挨着,临海土路边万国旗般地晾着衣服,狂欢节孩子们不用上学,扎堆儿跳水嬉戏,街上有些人闲坐着,这和我记忆中天津平房老市区七十年代中期的民风非常接近。


餐馆的鱼非常新鲜,渔民把刚打上来的鱼送到餐馆来卖,我们吃饭两个来小时的功夫就来了好几拨,有人送来瓮捉的大章鱼,还有一个半大小子送来他刚潜水抓到的龙虾,现在是龙虾的繁殖季节,抓龙虾是违禁的。餐馆对多余出来的海鲜有渠道转卖出去,从而起到了鱼贩中间商的作用,好像餐馆推动了渔村的经济活动。观察当地人之间的交往很有意思,尽管不懂葡萄牙语,但从身体语言和微妙态度能感受一些人际关系。人其实没有多大差别,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有关系的人之间就会有政治。
 
 
从海里抓来的鱼比人工养殖的好吃多了,巴西餐比较简单,但非常可口,巴西气候不大适合种小麦,传统食物是大米、豆子和薯类,对不吃面食的我很合适,炸鱼块配上米饭、炖豆、沙拉、烤木薯粉,撒上辣椒salsa,再来瓶接近零度的冰镇啤酒,吃得别提多开心了,马塞洛说这家的炸鱼是全萨尔瓦多最好的,我们七个人一大桌子的酒菜比我跟老公两个人一顿日本餐还要便宜,真是物美价廉。
 
 
一起吃饭的还有马塞洛的两个伙计,一个荷兰单人航海船家彼得,一个以船为家的巴西人费尔南多。伙计们是马塞洛叫来蹭饭的,彼得长期一个人住在船上,平时也不出来,我们还以为那是条空船呢,马塞洛觉得他太孤独,有饭局也叫上他,这也说明了马塞洛的善良。彼得吃饭时比较沉闷,我很难找到话题跟他有一个流畅的对话,最后算帐时他说没带钱,随和的马塞洛说以后再说,我感觉彼得长期独处,社交能力有点生锈了。

费尔南多不到六十岁,他彬彬有礼神采飞扬,讲起他自己的故事口若悬河。费尔南多的父亲曾逼着他去学工程,希望他能继承父业接手家族工程公司,可他酷爱玩船,帆船帆板样样能玩上手,到处去参加比赛。费尔南多长了一头金发,一次帆板比赛中被星探看中,为运动时装做了一回模特,从此开始了他的男模生涯。台上走几步,拍几张照片就有不菲的收入,当模特赚钱太容易了,模特世界的生活纸醉金迷,费尔南多说他很是见过一些女人的。后来费尔南多彻底放弃了工程学习,老爸对他非常失望,一气之下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费尔南多用自己挣的钱开了几间摩托艇学校,跟巴西的经济一样,生意有涨有落。费尔南多现在退休住在船上,他一辈子没有结婚,当说到财富时,费尔南多说了一句话:“时间富有的人才是大富翁”,不知是否有哲理,反正在座的几位都爱听,航游的人就是有时间啊。

2017年3月24日于巴西里约。






杭州阿立 (2017-03-24 17:55:37)

跟着当地人体验生活,灰常有意思!

追梦 (2017-03-24 20:43:06)

嗯呐,三毛说:“没有了人,再美的景色也打动不了我”,此话有理

司马冰 (2017-03-25 03:53:17)

那些照片太有生活气息了,接地气。不寻常的体验。

追梦 (2017-03-25 10:24:44)

嗯,从这些人身上可以了解当地民风

予微 (2017-03-30 04:14:44)

海边,土路,砖屋,第三图,让我记起小时候去二沙岛的居民家玩,大浪打上来,屋子就在路一边,临水,吃河鲜。

追梦 (2017-03-30 13:05:09)

嗯,我老父亲也说那张照片就像国内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