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韭菜香

后院韭菜香

 

文/姜尼

 

在中国住惯了楼房,以至于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就认为住楼房好。移民加拿大之后,终于有机会买房的时候理所当然的选择买楼房。几经挑选,最后选中一套很老很大的Condo, 价钱不贵,感觉占了大便宜似的。住了几年,管理费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增长,几乎和mortgage差不多了,实在是住不起了,于是在去美国前草草卖了了事。等从美国回来之后吸取了教训,再也 不买楼房了,然囊中拮据,就买了一个很小的半独立房。房子虽然很小但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个很大的后院。后院靠围墙的地方长了很多荆棘灌木。当时我的老娘和我住在一起,老娘就拿着一把铲子在后院灌木旁边开垦出一块长三米、宽两米的菜地,松土,划埂,种了韭菜、西红柿和茄子等菜蔬。浇水、施肥,细心照料,秋天里果然长出了苗,甚是喜人。

 

加拿大最可爱的动物是松鼠,整天摇着个根大尾巴跳上窜下,惹人喜爱。但松鼠有时候也非常的可恨,就是地里一旦长出些瓜果,总是先孝敬这些小家伙。他们也不好好吃,随便咬几口就扔在一边,弄得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看着那些有松鼠牙痕的菜蔬非常心疼,可只好扔了,总不能吃松鼠的剩饭吧。种的蔬菜里长出的韭菜却从来都是完好无损,也许是因为韭菜有些刺激的蒜味,松鼠从来不碰。从此有了经验,第二年干脆只种韭菜,总是长势喜人,这块小菜地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韭菜地。

 

韭菜春播以后大概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发芽,长出细细的像头发丝那样的细苗,再略长高些但一直都是细细的。这时候需要及时剪掉细韭菜,再长出的韭菜就粗了不少,连着剪几回,长出的韭菜就和商店里卖的差不多粗细了。当然剪掉的细韭菜都是真韭菜,拿来做饭没问题。

 

韭菜的另一大特点就是抗旱!由于韭菜地在草坪一角,浇草坪的时候自然就会浇灌韭菜地。有一年连着好多天高温天气,每天紧着浇草坪最后绿地还是都枯黄了,只有草地一角的那一小块韭菜地绿绿葱葱,生机盎然。有时候一忙好多天忘了浇韭菜地,想起来看时,那些韭菜还是顽强地生长着,真佩服韭菜顽强的生命力。

 

尽管韭菜很皮实,不用太上心就能长的很好,但是拾掇韭菜地也还是一件挺幸苦的事。首先最令人头痛的就是杂草的生长之快完全超乎想象。几天不管,韭菜苗之间就形成连片的杂草,需要在杂草尚未长牢固的时候及时清除,不然就会很费力气。还有一种草非常气人,其长相,粗细与韭菜非常相似,而且紧贴着韭菜生长,弄不好就当韭菜收了去,吃到嘴里怎么也嚼不动,才意识到是吃了草。除这种草的时候要耐心,有时候或者干脆和韭菜一块儿收了,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把草摘除来。

 

另一个需要经常做的事情就是隔一段儿时间要给韭菜地松土。由于土地干燥,而且有时候收韭菜时踩踏,韭菜地土质会变硬,不利于水份对韭菜的灌溉。这时候就需要用一个小铁铲或铁杷子,不断翻铲土地,让坚硬的土质松散开来。这个工作一般都是老娘戴个草帽,坐在小板凳上慢慢干,总是把这块地摆弄的松松软软,韭菜更加长势喜人。

 

 

为了让韭菜能茁壮成长,有时候得给韭菜地施肥。有一回儿我买了一盒豆腐放在冰箱里忘了吃,想起来时发现豆腐已经酸了,于是把韭菜地土翻上来,把豆腐放了进去,然后再用土盖上。果然发现那块地的韭菜长势更好,韭菜更粗大。但有时也不顺利,刚埋下的豆腐,转天就让松鼠翻开来,很明显松鼠也不在乎豆腐坏了,把豆腐吃了。再有这样积肥也太贵,总不能为了积肥特意把豆腐放坏吧。后来经朋友指点找到一个基肥的好方法,就是到超市买最便宜的黄豆,最便宜的时候一、两毛钱一磅,然后把黄豆放在一个密闭的空油桶里,里面放上水,盖紧盖子,让黄豆发酵。大概得好几个星期,黄豆发酵好了,拧开盖子一股难闻的臭味,不过这可是最好的有机肥料,倒在地里韭菜就噌噌的成长。

 

自从有了这块韭菜地,我们的生活有了不小的变化。只要春天一过,万物复苏,我们就能随时吃到新鲜的、没有农药顾虑的有机韭菜,而且一碴接一碴的割,越割韭菜长得越旺盛。韭菜可以素炒,也可以炒鸡蛋,最常吃的菜谱就是包三鲜馅的饺子。隔一段儿时间就去院里割些韭菜,回来包饺子。还有一个消耗大量韭菜的做法就是做韭菜盒子。这个我妻子做的比较拿手,发些面,和韭菜馅,里面放些炒鸡蛋,虾皮和粉条什么的。烙好了,喝点儿小米稀饭绝对健康营养,还舒服惬意。后来韭菜还是太多,老娘就做韭菜团子,就是把韭菜切成小段儿,和上些面上屉蒸。蒸好后浇上些醋蒜水,解馋解腻的好食品。不过加面粉的数量需要一定的经验,面加多了成面团了,面加少了韭菜团子就稀水的厉害,非得恰到好处才能吃出韭菜团子的气氛。

 

韭菜在不停的出产,我们家根本就消费不了,于是就免费送与亲朋好友。太太上班时经常给同事带一塑料袋韭菜。夏天请朋友来家里BBQ, 最后一项活动就是摘韭菜。大家在地里割了韭菜,由于人多一次性就把地里的韭菜割完了,然后大家在院子里的玻璃桌子上摘韭菜,去掉杂草,最好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地提一大包韭菜回家,绝对是个令朋友们高兴而且很享受的事情。

 

我的邻居Joe是这个区最老的住户,也是所剩不多的洋人,这个区现在基本上已经都是华裔居民了。有一次Joe问我为什么在草坪上种另一种草。我告诉他那个叫韭菜,不过我真不知道韭菜的英文怎么说,就告诉他和鸡蛋一块儿炒着吃,并割了一大把韭菜送给给他。第二天Joe对韭菜炒鸡蛋赞不绝口,并给韭菜起了个英文名字,“glaric grass". 

 

二零一五年我搬家到城南的一个区,很喜欢这个房子,但有个缺点就是后院都铺成了水泥地,再也不必为夏天割草坪烦恼,但同时也失去了我的韭菜地。最后在花池子的一个角落分出一部分继续种韭菜,并从老房子韭菜地里移植了一小块儿老韭菜。临搬家前Joe问我能不能给他挖些"garlic grass"种在他的后院,于是我挖了一小块儿韭菜地放在塑料袋里,临走的最后一天放在了Joe家门口。

 

新家的一小块儿韭菜地长势不是很好,也许需要几年才能长成原来的样子;也不知Joe那块儿韭菜地活了没有,也没有机会去看看。挺怀念我那块儿生机勃勃,给我们带来很多乐趣的韭菜地,希望后来的住户也能把她照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