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亚有神经病(07)

韵亚有神经病(07

 

    姐姐不可能假装的,何况,这哪是假装得来的! 多年以来,二妹醒亚自己觉得十分了解大姐余韵亜,所以不但愈来愈觉得韵亜的想法有什么不合逻辑,反而觉得大姐自有她自己的道理。

  「妳看, 大哥连理都懒得理会, 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小妹智亚指出来。

  「什么, 什么? 」醒亚急怒攻心地大喊。

「二姐,不是我狠心,大姐的病是病不死的,我有一个办法,是由她自己去自生自灭,到了后来,因为病人头脑愈加不清楚,就渐渐不能照顾自己,那时候,再被汽车撞死,或自己饿死,甚至会传染梅毒,艾滋病等等⋯⋯。 」小妹说得头头是道。

   「什么,什么? 妳愈说愈不象话了! 」醒亚听了妹妹智亚讲的话,气得双手都发起抖来。

   「二姐,那些在地下铁、车站、街头流浪的男女流浪汉们,大部分都是精神病的患者,不然的话,在美国这种国家,有救济金、有免费吃饭的公共食堂、有免费住宿的收留所⋯⋯。 」

   「喂,小妹,大姐只是病了,哪个对她好,哪个对她不好,她还是很清楚的! 」醒亚很生气地喊道。

   「大姐的病如果不好好治疗,她的病情只有一天比一天坏,不要说她头脑不清楚,就是清楚了又怎么样? 没有正当职业,连救济金都不懂得去申请,靠什么活下去呢? 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妳呢? 你老是跟她在一起,能得到些什么呢? 我也警告过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千万不能再用妇人之仁来对付大姐,再不深明大义的话,休怪我无情,将来我连自已的父母都不愿意管了。 」小妹智亚斩钉截铁的说。

   「这个⋯⋯怎么可以这样? 你开业购置诊所的钱都是父母出的! ⋯⋯而且,大姐的钱也存在你那里! 」急忙中,醒亚气急败坏、匆匆忙忙地找到了一个理由。

   「笑话,大姐的那几文小钱,我替她保管还要替她纳税,再说,我开诊所,才不一定要用父母的钱,银行都敞开大门要我去借钱,欢迎都来不及呢! 我若为了父母借给我的几个小钱才答应照顾父母的话,也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小妹智亚说的是实情,就是因为是实情,才使醒亚心里格外不舒服和不痛快。

   「醒亚二姐,我告诉妳。 」智亚看出二姐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二姐理亏,更是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说下去;「我们从小就受大姐的拖累,父母为了花钱给大姐治病,使我们这身为弟妹的都没有好吃好穿,几乎营养不足,他们又为了全力照顾大姐,让我们几个小的自生自灭! 我劝妳千万不要再为大姐再作任何没有効果的付出,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

  智亚不是光说而已,立刻付诸行动,马上就寄了一封挂号信给二姐醒亚,醒亚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张由父母作主为大姐存在小妹那儿的三万七仟元美金的支票之外,没有只字词组。

    醒亚将支票一部分储存起来,叧一部分购买了债卷,在她看来,觉得自己这样做,就是承认了要负起照顾大姐的责任。

   后来,倒是年事已高的老父老母,对美国情形也不够清楚,特地打来电话给老二醒亚,又陆陆续续来了几封信给她。

   「这些钱原是韵亚大姐的,当初替我们办手续来美国的时候,她前前后后寄给我们的,我们哪里舍得用她的钱呢? 所以想法把本钱加上一些利息,仍替她存了起来。 」老人家说。

   「醒亚我儿,现在只有求妳照顾大姐了,我与你父亲永远感谢妳! 」后来母亲又当面对着二姐哭泣的请求。

   「其实,咱们凭心而论,小妹是医生,她的话有部分是对的,你这作妹妹的,能管就管,不能管就只好放手,我与妳母亲都不会怪你,尤其是妳自己,千万不要怪罪自己。 」父亲唏嘘长叹,老泪纵横。

    由纽约市看过韵亚回来的当晚,醒亚独自睡在双人大床上,累得浑身发虚,翻来覆去,越累越睡不着觉,新愁旧事一件件一桩桩在他心里涌现,她又侧耳想听栋柱的动静,可惜书房在走道的那头,听不出所以然来,心中充满了要再去看看儿子勇勇的冲动,但又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勇勇。

    经过一夜翻来覆去的折腾,第二天,醒亚在办公室里灌进两杯浓咖啡之后,仍然照常工作,中午也没有好好坐下来吃饭或休息,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到了下午四墅钟左右,居然能将工作告了一个段落。

    办公室里第一个工作计划已经完成,第二、第三个计划正在等候上面的批准,所以尚未完全开始动工。 美国这个时段内做计算机程序的工程师奇缺,致到处都在挖角,醒亚工作以来的十几年内,已经跳槽换了两三家公司,不要说在公司与公司之间工作没有喘息的空档,就是平常每分每秒,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清闲的。

    醒亚踏出自己的办公室,举目四望,凡事目力所及之处,人人都在心无旁鹜地忙碌着,有打电话的、有看报表的、有盯着终端机打字的,每人都在努力地工作。

    再仔细看就看出一些其他的情形,例如打卡室的女组长迪,就正坐在副经理恩理的办公室内说话。 副经理恩理正在与他现任的太太在办理正式离婚手续,而且一切都过了明路,迪与他两人根本不必隐瞒任何人,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位女组长迪每到周末就与恩理出去上山滑冰下海游水,旅馆也住同一房间,而且常常是与公司其他人众一起去的,平常也早已双宿双飞,从来也不避人耳目,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避的。 像恩理的情况,瞻养费是少不了的, 好在恩理薪水多,当然拿出,三个孩子的监护权虽然争取不到,但恩理与迪,一定也不喜欢有孩子来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所以这种过了明路的离婚,向来都是快刀斩乱麻,十二分爽快的,俩人正专等恩理与现任太太正式离婚, 他与迪就要马上结婚,迪连新娘妆都办制好了,只等前任的离婚证书而已。

    此时恩理笑咪咪地坐在椅子上,迪也容光焕发地坐在对面,两人窃窃私语,隔了玻璃窗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看表情就知道,他们是情切切意绵绵,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想到旧人哭,醒亚就不由得不想到打电话向他哭诉的富美,不知绍平目前怎么样了? 富美昨天还哭,今天当然不会马上收起眼泪,醒亚想到这里,也只有感叹的份儿,人人都说美国男女平等,在这个骨节眼儿,恩理的现任太太在家里拉拔三个孩子,大的都进大学了,夫妇两人也都走进中年,恩理的事业有成,经济也小有基础,所以有人横刀夺爱,有一个比她年轻那么多也没有过孩子的迪来陪他游山玩水。

    仔细分析起来,美国现行的离婚制度,似乎比起中国以前男人娶小老婆、细姨,似乎文明得多,第一是离婚的女人还可以拥有子女的监护权,第二是由法院可以判决拿到瞻养费及子女教育费,比起那种没有保障、又必须忍受在同一个屋檐下同时有一个以上的女人的情形,是比较好的多的。

    醒亚一面想,一面自己微微的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太胡思乱想了,恩理要离婚,绍平要离婚,关我什么事? 等栋柱有什么外遇啦,女朋友啦等等风吹草动,我再花这份脑筋去想它还不迟。

    不过呢,栋柱虽然脾气不好,又喜欢冷嘲热讽,心地却是极好的,在很多方面,处处都显出他温柔细腻,非常之体贴多情的。

   「他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气,那种一针见血,透彻明了的分析及讽刺,实际上是因为他能明察秋毫,聪明过人的缘故吧! 」醒亚心平气和地想,若不是他常常分析以及讽刺的对象就是妻子醒亚的话,她一定更能心平气和一点,若醒亚能进一步用第三者旁观的立场来看他的话,不但不会生气,可能反而对他十分佩服呢!

    幸好,醒亚又想,在美国的中国女人比较少,栋柱要与外国女人搞外遇的勾当似乎尚有文化隔阂,记得他们有位好友的亲戚,曾经扬言送过鑚戒给白种女人,要他们用中国国语叫春,但这种由台湾来的观光阔客为数不多,影响不大,栋柱也不是什么天生的风流人物,看来是很可以放心了。

  时办公室看起来风平浪静,醒亚就返身转进入办公室去,左手中提了公文包,左肩上挂着手提包,右手手指上拎着汽车钥匙,微笑着向自已的女秘书芭芭拉说了一声「明儿见! 」。 挺了挺因工作劳累压弯了的背脊,昂首阔步向停车场走去,心里还是很紧张,深怕公司内的什么大人物正好出巡,恰巧遇见正在下班的她。

    多么可笑又复可悲! 公司的明订她的工作时间是由清晨七时到下午四时,下午四点钟其实是公定她下班的时刻呀! 照道理她明明就是该这个时间下班,而且应该天天这个时间下班的,今天破天荒地偶尔一次整四点走出办公室,怎么反而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似的?

    想到这里,醒亚心里不由得有点沮丧,忙由皮包里取出开车用的遮阳墨镜戴在脸上,墨镜减少了很多刺眼的光亮,也使醒亚心里的荷减少了一些,她立刻理直气壮地抬了抬头。

    在美国商业公司工作除了一些事务员或文案员外,像醒亚她们就很少能够按规定时间上下班,都是早出晚归,上下班很少用得到墨镜,墨镜是中午出来吃公司午餐时用的。

醒亚手扶驾驶盘,迎着夕阳朝回家的方向驶去,想到昨夜栋柱赌气睡在书房里,心里十分愧疚,反正时间还早,就决定先开车到皇后区的中国城去一下,到中国城去,一则可以去看看姐姐韵亚,二则可以带点好吃的中国菜回家,给勇勇打个牙祭,也变相给栋柱道个歉。

 

 






予微 (2017-03-30 05:33:06)

醒亚准时下班那段心理写的很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