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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石器时代（中）

四、病之况
 
8月21日，那个在清华拿着科普的星云图，爬到主楼顶上，仰望天空认星星的男生，现在虚弱的看不了里约奥运，他又住院了，发高烧，不敢用药，物理降温中。大家一通慰问。三天后，身体基本好转，还在查原因。也许是换季冷热变化，导致肌体不适，他从小到上清华，几乎每年处暑都发烧。他打趣说：“现在返老还童啦[偷笑]。”
 
那个研究生毕业的“青椒”，被一个练气功的女生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他俩并无课余交流，最多是课堂上学生听懂老师相视一笑，课堂互动，走火入魔的单相思令女生精神失常，发作起来大喊石器的名字，被校方安排退学。长得太偶像，活得很内敛，麻烦依然缠上来。
8月底，他要去台北做例行检查，我问没有服务上门么？他说：“设备维护当然可以上门，现在要维护的是人，院长亲自看诊，还得使用医院的设备，最重要的是保持就诊纪录，才能在台湾排队换心。”目前还在等心脏供体。
 
那个当年定力十足，跟女生在大海里尽情享受无阻力，也没动人家一根毫毛的男生，如今心脏不给力，2月份做了VAD大手术，开胸植入机械泵，类似人工心脏。手术前，发现主动脉后有囊肿，要确定是不是癌，得开了胸才知道，医生问如果是癌怎么处理？石器说，VAD不做了，合上胸，吃好喝好。医生也是这个意见。心脏功能走低，心智仍高。
共同畅游无阻力的女孩，他给予代号A，故事是这样的：暑假，一帮清华子弟到他执教的大学来玩，高二高三的都有。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的A女孩也在其中，A与他打了场羽毛球，就追到他的宿舍，看到有把吉他，就唱了一曲“读你”，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这是石器第一次听此曲，女孩唱着，目光流彩，近近地看向石器，眼神像会说话，释放着倾慕的心声。天黑了，星月无光，迷蒙下着小雨，她拉石器去海边，走着走着一直走进海里，把衣服全部脱在海中舢舨上，两人一起双双裸泳，享受自然，消费青春。从海中出来，女孩眨动漂亮的双眼，对石器说：叔叔，谢谢你陪我度过最美好一天，明天我回北京，明年我要是考上清华，一定来找你。
石器几天都没回过神来。海水丝缎一样包裹着全身，与一个既陌生又一见如故的女孩，在黑幽幽的海上，聊着笑着，美美哒，舒舒服服哒，单单纯纯哒，梦梦幻幻哒。在那个总穿衣服的年代，有过不穿衣的瞬间，一男一女共守着秘密，那感觉，神秘又亢奋。A回北京后，开学被送到魔鬼高考冲刺班。每两周回家一天，每次班车回来，石器都在5楼的阳台上，左面看海，右面看山，前面是停车场，大巴停靠，车门打开，一个跳跳的身影象燕子一样飘进他的楼门。
现在，石器的身体上有个洞，体外电池连接腹内人工心脏，别说下海无阻力了，就连洗澡都是大问题，沾上水，感染细菌就没命啦[流泪]。
 
五、同之学
 
有个刘同学，大学报到时，跟石器分到同一宿舍，石器并不认识他，却认出送行的母亲，此母亲与石器母亲是同学，更巧的是，他们的父亲也是同班同学。父母辈的缘分在我辈绵绵延续，子女又成同学好友，进而成为过命的兄弟。刘同学不太社交，石器生病住阜外医院期间，只要没别人来探视，他准来，久病床前见真情。羸弱的石器，要从北京到台北做手术，女友来不及办理赴台手续，刘同学不声不响包揽了陪同大任，陪着石器飞到台北，将石器送到他台北的叔叔家，当晚返回北京，谁没有自己的事要忙呀。当石器做完手术，度过危险期，在台湾休整结束，再次回京时，机场又见到刘同学，静静地等在原地，等在大本营，等着老友康归故里。再后来，发烧，脑疝，临终一直有刘同学生死陪伴。
石器写过一个剧本，关于50年代大陆与台湾的制空雷达战，其中涉及的“三个兵团”拉响防空警报，惊着陈毅，其中一个女兵是石器母亲，另一个是刘同学的母亲！
有个陈同学，当石器第一次在台北入院，要换钛心，一时半会无法卖掉资产换汇，病急如山倒，陈同学毫不犹豫，挥金相助，一笔30万美元打到台北，连字据都没让立，也没要求归还日期，如此豪举真够哥们么，我点一万个赞。
石器的亲叔叔，90高龄，生活在台湾，给予石器无微不至的照顾，令他术后恢复期每天增重400克。
值得一提的是清华无线电的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帮石器众筹了移植心脏的费用，尽管还在排队等候供体，心脏移植未竟。
最后一次住院前，石器自我感觉不好，把陈、刘两同学叫到家里，交代了身后事。
女友原本在国外留学，特地办了休学，回到北京陪伴石器，没想到，等待她的是生死诀别。
一颗心脏失灵，众多颗心捧出人间温情。
 
六、聊之陪
群聊是私密的，不适于公开，是东拉西扯，无主题变奏。石器的发言不长，勾人，言之有物。没来得及获他首肯，我擅自摘出些许，权作对他的怀念。自从7月入群，到10月过世，四个月的闲聊，四个月的陪伴，揭开几扇过去，加深几层了解，他的人，他的文笔，他的病况，他的心路……，让众多不认识他的群员对他有了惺惺相惜之情，念念感怀之谊，他像一颗流星，划亮我群天空。我感觉，再也没有一个聊友，如此夺目，如他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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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视介绍轮椅女篮队员，由于大量训练手骨变形残疾，但她们很高兴能为国争光！石器说：“瘫痪了，坐轮椅玩玩篮球挺好，但国家需要瘫痪姑娘们再把双手练残疾来争光吗？”
也许在中国瘫痪姑娘若不把为国增光设为目标，就没机会玩篮球了。
石器回说：“ 野生动物如果不进马戏团，就不能天天吃饱饭么[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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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讨论北京豆汁，他想起个故事，刚写一半就泪崩了，因为涉及他逝世23年的哥哥，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我小学一年级时从大院子弟变成“胡同串子”，一日缠着我哥要喝豆汁，我哥说不好喝，我不信，终于他买了一碗，我喝了一口就全吐了，连带胃里的内容物。我说“怎么这味儿啊？”。我哥大笑。以后，但凡遇到我想尝试，他不同意（他已试过）的事，他就说“怎么这味儿啊？”
有个哥哥真好，我也有泪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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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实名制，本来要抓骗子，结果骗子越来越多，因为你交的信息都跑到骗子手上，骗子的信息越来越准。石器说：“实名制的初衷是保护隐私，加强安全，但最后完全走了形，离我最初提的方案（就此拿了国家过亿的863项目经费研究身份管理）完全背道而驰。别看项目大，我一分钱也没见着，公司分了3000万，全给造了，还得靠我编数字去结题。十几家单位联合，就公安三所做了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有补救么？有，但真想干事的人不多，大多在骗国家项目资金。”
唉——，让我说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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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零字班给图书馆捐桌子，石器提出不用捐，拿几张报废桌子，贴上标签“清华图书馆1946”等字样拍卖，总有校友买回去修旧如旧，摆在会议室，再挂一幅字“厚德载物”[呲牙]。
旧桌子的去向何处？千万别当劈柴卖了。包装一下，比新的值钱[偷笑]。
有同学说，旧桌子图书馆留用，新桌子放在装修后的老馆，老馆装修方案还在审批中，和家具厂的合同已签。
石器说，其实没那么复杂。图书馆正常领经费，更换添置桌子，校庆时，每班捐够一万，就在一张桌子上刻名。没必要算成本，找厂家砍价。
我喜欢石器的构思，只捐款不捐物，何必非得在桌子上做文章。他构想的世界，远比现实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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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说着聊着话题就绕上了，比方说零字班的张美清，舞蹈队的，在石器眼里是女神级的，他对她印象上佳，回忆起来津津乐道：“82年暑假前，因两个“察看”处分在闭门反省[尴尬]，差点被清华开除，正深刻检讨呢。暑假200号党课学习，有跳集体舞，我不太会，她过来拉着我跳了几步，‘训斥’了几句，我感觉人都飘起来了[尴尬]。可惜，在校期间从未主动追过女生。[抓狂]”
有人说他怪兮兮的。其实他经历过热恋，也经历了背叛的伤痛。
女友被哥们抢了行，石器极其颓废，一天晚上，她来到石器的宿舍，唱起“假如说我的心中没有你，为什么时时刻刻念起你；假如说我不是真心喜欢你，早已经把你忘记。”往事重提，心伤撒盐。接着，她又唱了邓丽君的“再见，我的爱人”，借给石器肩膀让他痛哭。他知道风雨过后有晴天，可他的清华天未曾放晴，就毕业了。
不久的一天，前女友到图书馆借书，男友在外面等，此男友是石器好哥们，石器正好路过，就停下来跟哥们聊，哥们劝他不要负气去外地工作，这时前女友从图书馆出来，极其亲热地招呼哥们，突然发现石器在旁边，手中的图书哗地撒落一地，定格几秒钟，三人大笑。这场景，太像电影情节了，连旧图书馆的小门都像是专门挑选的外景地。
 
石器记性超好，感情细腻，描述他的前世今生，立马给我3D画面感，仿若置身其中，他说的这几个人我都认识，他说的种种情绪我都曾拥有。我喜欢听他讲古，讲男女，讲新，讲世界，几滴雨露，一缕阳光，活色生香的人生就在眼前。
群里的朋友常搬板凳，忽悠他继续，再续……
他列出一个单子，A到F，一段时期内他所经历的红男绿女，演绎中途被叫停，遭到现任女友嫌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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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 (2016-11-30 09:42:22)

石器是谁呀？无零几的？

追梦 (2016-11-30 10:43:23)

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一头卷发？大学时很健美啊，怎么会心脏不好？

三须子 (2016-12-01 18:38:10)

心脏是先天性质密化不全，你说的没错，应该就是他，姓石。在大学觉得他体育很好，打一手好羽毛球